《意满樽》古画

12、越灏的目的

　　越绡说不出话来，面对眼前人的威视，他毫无昔日的有恃无恐。

　　云离砚笑道：“还当你就在山上不下来了，不枉我守株待兔多日。”

　　云离砚坐在一处石台上，又道：“你很聪明，知道利用宫澜墨来逼走本座，不过，他对你的好印象应该也没了，你居然还这么没脸没皮的留下来，本座真是佩服你的毅力！说吧，今日本座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理由，让本座放你性命。”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伤害大人！”

　　“哦？”

　　云离砚嗔怪，眼前人还真装起了小白兔，见越绡老老实实地站着回答他，他道：“那就奇怪了，本座身上的伤，不就是你的手笔吗？”

　　越绡摇头，“那不是我的本意，是她威胁我，用整个岚村人的性命要挟我和她勾结，重创了大人。”

　　“你会被一个女人要挟？”云离砚道：“当本座是死的？你那么狡猾，就不会告状？在宫澜墨面前不是挺会装孙子？还是说，你已经厌倦了呆在本座身边？以此契机打算与我撇清关系，若是我彻底死了就更好不过？”

　　越绡摇头，“那女人如此剽悍，我不是对手。”

　　越绡此话倒是不假，云离砚对清云狄的纵容，那是出了名的，因此，清云狄的神力术法以霸道强悍为主，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越绡又道：“我需要您的时候，您不再我身边，我告不了状。”

　　委屈？

　　云离砚静静地看着他，他还道：“而我确实是想离开，可是我并不想以此与您撇清关系，只是在这之前我遇见了烈素，我以为能在霜华宫久留，不过后来出了意外，然后我遇见了宫澜墨，我承认，我可耻的动摇了，有这么一个人，他虽是散仙，但是离仙族的权力中心又那么的近，这正是我想要的。”

　　说这话时，越绡神态显得有些颓靡，云离砚道：“你嫌弃本座不是所谓的正面角色？”

　　闻言，越绡如实道：“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好好的神不当，非要和神撇清关系，但是我从小跟了您，您对下属的待遇真的没得说，虽然您让我成为了鬼修，有了自保的能力，但是我更想知道羽化的滋味，到底是如何的感受，能让一个丈夫抛下恩爱他的妻子独自成仙，哪怕是临终前的那么一面也不见！”

　　闻言，云离砚认真审视着越绡，“霜华宫里的那位，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越绡摇摇头，“不知道，这样不是更好？我知道背叛大人的下场，我这条命，大人若需要，我会义无反顾地献出去，可是我想报仇，希望大人给我宽限，等我报了仇，我便任由大人处置。”

　　云离砚道：“本座在你身上栽了跟头，你这只小狐狸，本座断然是消受不起，不过留着你干些令神仙们讨厌的坏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越绡因云离砚这话而蠢蠢欲动，他单膝下跪，毕恭毕敬地道：“大人，您……”

　　只见，云离砚走过来，摸了摸越绡的头，他的目光却是落向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良辰，他道：“离开吧，你哥哥向我解释了一切，我跟他有一笔交易，他希望你从良，让我过来劝你善良，有些事损人就罢了，还不利己，越陷越深，难以自拔，落到最后，无人救赎，可怜又可悲！”

　　“总之，好自为之！”

　　闻言，越绡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他不是已经入轮回了吗？”

　　云离砚答道：“地府勾魂司在这里，对了，良辰借我一用，一会儿宫澜墨问起良辰的下落，就让他来魔界寻人。”

　　云离砚话音刚落，便觉一阵冷风拂面，空中坠着小冰晶，一片片划过，于是云离砚森白的脸多了两道血印。

　　冰冷无情的杀意，暗藏其中，一步步逼近云离砚！

　　宫澜墨第一次有杀意，就在此刻，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他的小师妹受困于阵法而昏迷不醒，他的徒弟单膝下跪受尽威胁，对着幕后之人毕恭毕敬。

　　云离砚的手还停留在越绡头上，看着宫澜墨的模样，他一笑，顺便揉了揉越绡的头，轻轻地对着他道：“帮我拖住宫澜墨。”

　　话音一落，越绡敏锐察觉云离砚掌劲，华光一闪，他向后退去，直至宫澜墨身前，越绡才停下。

　　云离砚道：“好久不见，宫澜墨。”

　　宫澜墨看一眼越绡道：“退下。”

　　闻言，越绡听话后退，宫澜墨道：“不动潜云的人一切都好说。”

　　只听这一言，云离砚觉得自己肯定要背锅了，虽然不是一次两次，但是他每次都会耐心解释，“我没有动她，她好得很，我没离开是因为我的伤未愈，哪都去不了，便留下来，也顺便听听越绡是不是已经成了潜云的人。”

　　这么一说，倒是宫澜墨挖了人家墙角。

　　见宫澜墨没有搭理他，他又道：“借她一用。”

　　剑光袭来，云离砚极速反应，挡开宫澜墨的剑，很显然，那句话定是激怒了他。

　　越绡看着二人的攻势，正思考如何解围，见着空气中除了宫澜墨的冰晶，便是异样的水珠，他一愣，这其中夹杂的神力，是那老者的！

　　对此，他暗中调动空中的水珠，向宫澜墨堆去。

　　神力涌来，宫澜墨察觉，他侧头，背后是仙力凝聚的一块冰片，水珠悉数没入冰片，冰片碎裂开来，迸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云离砚瞅准时机，侧过宫澜墨，将良辰抱起，纵身一跃，便是与其丈距之别！

　　原本是想快速脱身，怎奈何空气中的水珠迅速凝聚成一个水球，将其包裹，落地弹了几下，宫澜墨破开一道口子随即进入其中，不管身处何地，他都将云离砚视为目标，也就顾不得在一旁捣乱的“北斗阑干”。

　　云离砚脸色显然不是很好，水球对他的身体产生极端吞噬，神力自然被压了一层，他皱眉，躲开宫澜墨，“这里不是争斗之地，对你我二人的法力有极大的压制。”

　　他又道：“我只是借她一用！不想伤害她，人情算是我欠你们的！”

　　然而，宫澜墨丝毫不为所动，面对他的袭击和水球的神力压制，云离砚终是不堪，千钧一发之际，一众尸鬼将水球撕咬开来，密密麻麻的尸鬼涌来，很快，便把水球神力消化殆尽，云离砚踩着尸鬼，快步流星，宫澜墨在其身后穷追不舍。

　　很快，身后一女子快步与宫澜墨齐平，二人互看一眼，女子伸手，迎面甩出一把白粉，惹得宫澜墨脚步一顿，周围的尸鬼都围上来，将其包围，眼见着云离砚和那女子消失不见，宫澜墨挥剑斩开尸鬼，静默下来。

　　身后越绡跟过来，看着满地的尸鬼和一动不动的师父，一时不敢出声。

　　宫澜墨两指压着太阳穴道：“椅槐。”

　　这一声仿佛穿越千山万水一般，自身处仙府城槐楼中椅槐的心地响起，椅槐听到是宫澜墨的声音，按住太阳穴回应道：“何事？”

　　“来一趟潜云，有位叫北斗阑干的神闯入，他探知了我实力。”

　　闻言，椅槐心惊，“你还在潜云吗？”

　　宫澜墨道：“嗯，鬼王也在，掳走了良辰。”

　　椅槐一阵沉默，宫澜墨又道：“北斗阑干还在，我现在有些乱，他还没离开，希望你过来一趟。”

　　椅槐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宫澜墨道：“他吞噬了我的法力，这是一种试探。”

　　椅槐道：“这是他来潜云的目的？你还好吗？”

　　宫澜墨道：“北斗阑干所属势力我还不清楚，我现在状态不是很好，他的神力还在空中扩散，我的冰晶正在融化。”

　　闻言，椅槐有些坐不住，“你赶紧离开潜云，我这就过来，剩下的交给我。”

　　“嗯，烈素在山上，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好。”

　　一番交谈后，宫澜墨看着越绡道：“你可知云离砚的下落？”

　　越绡道：“他去了魔界。”

　　闻言，宫澜墨一愣，心底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越绡看着宫澜墨嘴角渗出血，惊道：“师父，你还好吗？”

　　他连忙过来扶住宫澜墨，这时，宫澜墨才发现自己有些疲惫，他道：“带我离开这里，我们去魔界。”

　　“那烈素怎么办？”

　　“没事，椅槐会过来照顾他。”

　　“好，师父忍着，我这就带你走。”

　　……

　　相比于宫澜墨，云离砚好不到哪去，他被水球逼的旧伤复发，神力又被蚕食。

　　“大人？怎么停下了？”女子留步，见云离砚停下，她关切地道。

　　云离砚将良辰递过去给女子道：“休息一下，北斗阑干那笔账，我迟早要算，对了，阿赋，你不在罪骨城，怎么到这来了。”

　　云离砚见她，阿赋穿着一身黑衣，面态清丽温柔，听他一问，她神情复杂道：“属下听说了您和清云狄小姐的事，特意……赶过来。”

　　“哦。”

　　云离砚“哦”了一声，不以为然，“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随意出城。”

　　闻言，阿赋轻轻放下良辰，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只是目下的确有事，近来，城中宝物频频失窃，‘清云狄’小姐生平所爱丢失近半。”

　　此“清云狄”非彼清云狄。

　　云离砚道：“我知道了，随我去魔界寻回清云狄，我们回府。”

　　阿赋一愣，“大人不回城？”

　　“不去，这件事你去办，我已几百年不在罪骨，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是。”

　　阿赋看着良辰，她还在昏睡，模样可爱灵动，“大人，她是谁？”

　　“良辰，南仲清的师妹，路上带着她，去魔界的路畅平无阻。”

　　这时，良辰睁开迷蒙睡眼，入目是云离砚的脸，她吓了一跳，他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女人，“你！你没走啊？云离砚！”

　　闻言，云离砚点头，看来她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良辰愣了愣，才发现自己身处不知何处，她瞪眼，发现自己被拐了！

　　看她神色，云离砚道：“要跟我去魔界吗？你见你的魔尊师哥，我见我的清云狄。”

　　一听到南仲清，良辰冷静下来，云离砚言下之意应该就是拿她交换清云狄，他的伤，也定是与清云狄有关。

　　云离砚道：“你若是不想去，我这就让阿赋送你回去。不过，眼下你回去，估计也见不着宫澜墨，她亲眼看着你被我带走，我放了风声，他知道你去了魔界，应该也已经在去魔界的路上了。”

　　良辰：“……”

　　这不跟没说一样嘛？

　　良辰有些不高兴道：“让我回去吧，要见我南师哥也不是你带我去。”

　　闻言，云离砚一掌将其拍晕，“由不得你。”

　　阿赋愣在一旁，人刚醒过来就给拍晕了……

　　岚村暗夜里有些潮气，村民们大多回家休息，空气中的水珠还在，杨秀醒来找不到宫澜墨和越绡便独自回了家。

　　对着铜镜，她卸下妆容，越灏倚着床杆看她，而她洗漱完便躺床上睡去。

　　看着她，越灏回忆起婴尸和朽笙，将他从魂魄罗盘中放出，打那一刻起，他生出执念，面对自己的坟墓，他没有揭发云离砚，将婴尸和朽笙的注意力转移，在其收魂时利用北斗阑干的神力打破魂灯，他获得彻底自由，他也亲眼看到云离砚准备报复越绡，随即他立即掳走良辰，找到云离砚，告诉他，清云狄受人指使与他反目，现在就在魔界，随即与他做一笔交易，很快二人达成共识！

　　在掳走良辰时，他受了宫澜墨的剑气，很快，魂魄便短暂消散。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留在这世间，为了杨秀不再孤身一人，他成为了一个鬼修……

　　哪怕最后不得善终，他也要留下来，门外响起异动，他警觉起来，再一次看向杨秀，他自言：“下次见面，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相信我，谢谢你愿意爱我，杨儿，好梦！”

　　语毕，越灏没入黑暗中。

　　门外异动声停下，婴尸看着朽笙哭得一塌糊涂，哭腔可怜道：“被耍了……”

　　婴尸道：“走吧，这里没有阴气了，倒是有神力，那些鬼魂也被墨仙师同化，再留在这，君上怪罪下来，我们担当不起。”

　　朽笙道：“我们就不该相信越灏，现在一事无成，怎么办！”

　　婴尸冷静道：“墨仙师那一剑下去，我清楚地感受到我们当初要收的那一个魂魄就在那剑下，不知道为什么下一刻感觉到的却是神力。”

　　闻言，朽笙来了精神，“对哎，把这个禀告给君上，他应该会在意的，反正这次目的就是那魂魄，如果君上来，越灏的魂魄肯定找得到！”

　　“嗯，走吧！”

　　椅槐暗中观察，见是地府勾魂司，便没有在意，任他们去。他来到潜云观，桌席还摆在院中，村民们只是简单的打扫了一下，他进到观里，挥袖而过，观里烛光亮起，并没有异样，随机他独步出院，风来，吹着一节稻草，他伸出手按住那节稻草，随即皱眉，这神力是水性，却有熟悉的感觉。

　　不久，村中鸡鸣狗吠，天边泛白，天亮了……

　　远见着有人起早贪黑，开始劳作，见此，椅槐隐身起来，便见一女子来收拾潜云观，而烈素正朝着此处而来。

　　见到杨秀在院中扫地，他多少听了些杨秀的事，对此，他道：“越夫人，早！我叫烈素，是越绡的师兄，昨天没下来祝贺，实在是抱歉。”

　　闻言，杨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此，烈素微笑道：“不知我师父他们在何处？”

　　看来这小子还不清楚状况。

　　杨秀反问道：“我还当墨仙师他们连夜回去了，我昨晚在观里睡着了，醒来大家都休息了，我便回去了。”

　　闻言，烈素脸色有些僵，他根本没有见到他们回去！见杨秀手里忙活，他反应过来道：“越夫人你怀有身孕，还是回去吧，剩下的我来。”

　　“这……”

　　“没事的，我干完这些就去找师父他们，你快回去吧。”

　　“那好吧。”

　　说完，杨秀将扫把交给他便离去，椅槐看着烈素老老实实的扫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场，便等他扫完地，搬好桌椅，他才现身。

　　忽而看到椅槐，烈素有些不可思议道：“仙尊！你怎么来了？”

　　于此，椅槐便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事。听完，烈素一阵恍然，“也就是说，我师父他们现在不在潜云！”

　　椅槐点头，烈素平复一下心情道：“那个叫北斗阑干的神，我见过，五短身材，腰挂酒葫芦，神态有些癫狂疯魔。”

　　椅槐点点头道：“嗯，接下来我俩提起警惕性，敌暗我明，小心被算计。”

　　眼见着椅槐找个地坐下，烈素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他。

　　“想问什么就问吧。”

　　得了准信，烈素急切地开口：“仙尊，我想知道我能不能登仙修道？”

　　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见此，椅槐上下打量他，看他已经被废掉的根骨，不忍心打击他，于是便道：“储仙宫的学年要开始了，除了招收仙府城的子弟以外，各地仙家都会有一个举荐名额，你可以让你师父举荐你试试。”

　　闻言，烈素有些兴奋，储仙宫的学年分为五年，为了这些名额，各地仙府可是明争暗斗不少，只要在储仙宫学习过，都是修为大涨，有的甚至是羽化登仙不为过。

　　若是在霜华宫，他虽然是内门弟子，但是修为还够不到这些名额，潜云只有他和越绡，这样一来，他去的机会会大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