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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惊变(上) ...

  •   天色又暗,小雨又犯,整个潜云笼罩着一层嵐纱,梢上弦月又勾勒出婆娑之姿,只待星河成段。

      自被宫澜墨挑明自己不适合重修旧道后,烈素便几近消沉,时下他四处飘荡,不意之间发现一处寒潭,便逗留此处许久,那是一处长满青苔的潭水,周围有竹树围绕,隐秘而清静。

      仔细想来,那时烈素刚至筑基后期,如今没有修为,根骨有损,要么重铸根基,要么学医。宫澜墨给的那本书烈素却是看不懂,以前在霜华宫,藏书阁的典籍大多具有针对性,学习起来比较系统完善,而他一朝入潜云,宫澜墨信手给的书是有关于心法修炼,而自己现在无法进入自己的神识境地,闭目满是混沌,书中所提也是自己通心境以来未尝涉及的地方,缺乏锻炼,实在是难以领会。

      烈素不明白,宫澜墨为何会拿一本后天心法给自己?

      这样想着,烈素盘腿袭地,闭目后,他将内心沉浸于混沌神识之中,五感趋于最敏锐之中。

      混沌之中,烈素神识慢慢地将肉身遗忘,运用灵感来探知整个潜云。

      回想烈素以前的神识境地,一处富丽堂皇的殿宇,不知是何原因,殿宇倾倒后,他重铸的神识境地便是草木茂盛的庄稼田野,而后便是一户私宅。

      神识境地的构造跟修炼者的生平跟密不可分,烈素出生在一户钟鸣鼎食之家,家里兄弟姐妹虽然多,但是只有一个小妹烈馨儿和自己是一个母亲所生,他们的生母楚氏虽然很得父亲的宠爱,但是她毕竟是妾室,只能叫做小娘,家里的正妻刘氏自然见不惯,又不愿意将烈素和烈馨儿接来膝下抚养,如此,楚氏很清楚,烈素虽是偏房所出,但是待遇从来都不曾有差,再加上自己得宠,馨儿又是家里的老幺,待到烈素及冠后,丈夫定是会留下一大笔家产给他,所以每每刘氏瞧他们娘三人都跟眼中钉似的,迫于无奈,楚氏便在烈素八岁那年送他入了霜华宫,如今烈素快满十七,离家八九年,他不曾忘却亲情,小娘的无奈,烈素自然懂得,是以当初离开时,他没有哭……

      如今境地崩塌,不知重筑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混沌并不代表黑暗,如今烈素的神识中各种意象杂糅,意境难成,倒是耗去他不少精力。

      正待烈素准备收手时,忽而感到后脊梁传来一阵温热,彼时,熟悉的气息抚耳磨腮。

      “别收手,仔细些,我来帮你修复神识。”

      越绡一手抚上烈素的脊梁,通传一阵灵息,看着烈素的后脑瓜,越绡真想给他两下,害自己一通好找,原来是躲在这里修炼。

      感觉到是越绡,烈素才放下戒备,安心进入神识。

      见此,越绡才满意点头。

      随着越绡传输的灵息之力,烈素的意识随着出壳的灵感漫无目的的试探了一番后,忽而又飘到岚村头。烈素看到潜云观里不知何时聚集了一众人,宫澜墨在宣布着什么事,他还看到一位身负神力的老者和两个躲在不远处的勾魂司。

      宫澜墨一句话后,众人皆是一惊,而后开始窃窃私语,颇有微词。

      当然,宫澜墨要说的自然是杨秀怀孕一事。眼下,杨秀就在一旁泪流满面,同村人面对其不洁,未婚先孕一事自然嚼头大,村里的汉子们尴尬的找不着北,几个妇人一脸趾高气昂地对杨秀指指点点。

      宫澜墨一时不好收场,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处理,简直比对抗魔族还难,良辰也是急得跳脚,她拉过小声啜泣的杨秀,护犊子一般往前站道:“你们!你们不是同乡嘛?”

      其中一个妇人刻薄道:“同乡是没错,可是她一个独居女子,未婚先孕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不守妇道!”

      “对呀!”

      ……

      那人又道:“这种人留在村里,白白祸害人罢了,她跟娼妓有什么区别?”

      “不浸猪笼说不过去啊!”

      “必须浸猪笼!”

      ……

      事态发展恶劣,良辰措手不及,宫澜墨正想插嘴,村长却拦着道:“仙师,世道人情,凡事得讲究规矩。”

      被村长无奈拦住,宫澜墨只能无言。

      这样一来,群众呼声高涨,几欲难解,场面一度难调之下,响起一阵天真无邪的童音——

      “宝宝的爹爹不在了。”

      因着这稚嫩音色响起,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人群中,良辰发现睦儿依偎在她爹的怀里,十分惹人怜爱,只听睦儿又道:“爹爹说了,每个孩子都有爹娘的,睦儿没有了娘亲,还有爹爹疼。”随即,睦儿伸手指了指杨秀的肚子,又道:“小宝宝没有了爹,没了娘的话会很难过的!”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死寂,良辰朝睦儿投以微笑。

      因为睦儿这些话,搞得她爹无所适从,他是朴实的庄稼汉,睦儿娘难产去世后他便再没有续弦,只怕是继母待她不好,细想,睦儿如今很懂事,虽是七岁的小姑娘说的话,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村中邻里大多认识,现在话锋一转,倒是令得那些妇人下不来台。

      村长适时道:“大家稍安勿躁,虽然无规矩不成方圆,但是岚村新修不久,邻里间又何必伤了和气,无非是事在人为,杨秀是个好姑娘,他和越灏也是郎才女貌,只可惜老天无情,才令得他们二人天人永隔,如今杨秀怀了越家的骨肉,这是喜事,告慰了越灏的在天之灵,况且在坐的哪个不是受越家恩惠啊?这事,大家通情包容吧,毕竟岚村受难,若不是越灏豁命,我们哪能有命安居在潜云这片世外桃源!”

      闻言,众人有所思量,只那妇人刁难道:“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越家的骨肉?”

      杨秀怒道:“你处处针对我,无非就是我与越灏情比金坚,你不甘心罢了!”

      闻言,宫澜墨看向那妇人,她听了杨秀的话后,顿时捶胸顿足、撒泼放刁,再看看杨秀梨花带雨的模样……好像看出来差距在哪里了,宫澜墨道:“越绡眼下就在我门下,他还为杨秀采过一株黄岑,如果你们有疑问,我可以把他叫来。”

      于此,村里的人大多没什么意见,那妇人即便不甘也只得示弱,宫澜墨又道:“我会为杨秀和越灏举行一场冥婚,这样一来,越绡到时候会来澄清此事,希望各位能够多多包容吧。”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这悠悠众口总算是堵住了,杨秀情绪一直不稳定,她一直有话想问宫澜墨,待人散去,她不顾良辰劝解,拉住宫澜墨问道:“仙师,越绡知道我怀孕了吗?”

      宫澜墨点点头,见杨秀一脸不可思议道:“他不喜欢我和他哥哥在一起,我还怕他不接受这个孩子,没想到他还亲自为我采药。”

      语落,杨秀会心一笑,见此,宫澜墨问道:“越绡不喜欢你和他成为家人吗?”

      闻言,杨秀摇头,“也不是,他只是不同意我跟他哥哥结婚,大多时候,他人挺好的。”

      良辰道:“你赶紧休息一下吧,杨秀姐,太累了对身子不好。”

      杨秀知道越绡为自己采药,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她朝良辰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休息,良辰你不要担心。”

      良辰点点头,目送杨秀离开后,她见宫澜墨若有所思,便不忍心打断,过了一会儿,宫澜墨回神道:“那株药还在吗?”

      良辰疑惑,“你是说放药筛里的那株吗?我已经给杨秀姐服用了。”

      宫澜墨道:“良辰,诊脉的时候,杨秀身体可有异常?”

      良辰道:“倒是没有异常,胎象平稳,等月份足些我再看看。”

      宫澜墨点点头道:“嗯,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以后越绡给的药,你就不要用了。”

      “嗯!”良辰疑惑不解道:“为什么?”

      宫澜墨没有回话,他朝前走去,良辰一脸茫然,虽然宫澜墨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每次话说一半,可真是吊人胃口!

      杨秀方才的话,令得宫澜墨不顾方向地迈步思索着——越绡不喜欢杨秀和越灏在一起,越绡亲自为杨秀采药,越绡丢弃了那株药,越绡丢弃了那个……孩子!

      宫澜墨恍然,当初跟踪越绡,看着他将那株黄岑丢弃,自己又捡回去给杨秀服用,如果期间越绡发现自己跟踪他,故意动了手脚后才丢弃那株黄岑也未可知!越绡修鬼道,又熟悉旁门左道,他心思细腻谨慎,应是不相信杨秀有孕,那株黄岑不过是试探的引子,他知道杨秀是真的怀孕后,下一次“好意”给的也未尝不是落胎药……

      越绡既然不希望那个孩子出世,那这个孩子肯定有什么问题!

      “呵呵!”

      宫澜墨回神,眼前出现一座坟墓——“越灏之墓”四个字在夜色下依稀可辨,北斗阑干就在树杈上躺着,“呵”笑出声。

      他道:“仙师不看路的话,就要撞上那只鬼喽!”

      闻言,宫澜墨看向墓碑,随即一掌击破眼前的阴气,待阴气化散后,只见一个和越绡像模像样的男子出现,那人刻意躲避着宫澜墨,然后默默往旁边站着,宫澜墨对着北斗阑干道:“那你呢,这是打算在坟头睡觉?”

      “呀!”北斗阑干一脸讶异道:“怎么可能,我嘛,体验各地风土人情!”

      宫澜墨道:“那恕在下招待不周了,我处理完潜云的事情要出远门一趟。”

      哦豁,逐客令!

      对此,北斗阑干不甚在意,抠耳挠腮道:“说得好像是你在招待我似的。”

      懒得搭理北斗阑干,宫澜墨看着越灏道:“杨秀怀有身孕,你知道吗?”

      只见,那阴魂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这使得树上的北斗阑干笑意更甚,宫澜墨又道:“既然如此,你且安息,这里有勾魂司,杨秀会和你进行婚礼,完事后,你还是跟他们尽早离开,若是不走,我不介意亲自来送你离开。”

      闻言那阴魂狂点头。

      人间阴阳平衡一事,全靠勾魂司,若是阴盛阳衰,对其风水会有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婴尸和朽笙会出现在潜云,越灏用尽手段躲过了他们,也是尘念未了,这种时候若不了却心愿,便会难以被带走。宫澜墨现在都有些头疼越家的人,一个是越绡,有悖人伦,迫害杨秀和其骨肉,过于冷血之人;一个是越灏,执念未改,若不注意可能会成为隐患;一个便是杨秀和其骨肉。

      夜色已晚,宫澜墨也不顾树上的北斗阑干,终是离去,对此,北斗阑干耸肩看着那丝阴魂道:“开心吗?喜当爹?”

      那阴魂一愣,随即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忽而,北斗阑干阴森森的笑起来,笑声穿透夜幕,天上飘荡着烈素的神识,生生被这诡怕的笑声震回体内!

      “噗!咳咳咳……”

      烈素好一阵咳嗽,吐出一口鲜血,“那个人,不,那个神……真是个疯子。”

      越绡收手道:“感觉怎么样?”

      烈素道:“我没事!感觉好多了,只是刚才被一股神力震慑。”

      越绡取出一颗血红丹药,递给烈素道:“神族的人一向如此,能少招惹就少招惹。”

      烈素丹药服下后,悠悠道:“我记得云离砚也是神族,这样看来,越绡你应该吃过不少神族的亏。”

      闻言,越绡猛地一掌拍去,“我去你的!”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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