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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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燕城半湾别墅。
私人医疗团队在对莫栗做完全面检查便离开了房间，而莫栗那双杏仁般的眼睛却一刻都不敢闪烁，瞬也不瞬的瞪得浑圆。
书里写的裴恩泽算是好人，以她昨晚与他短暂的接触，觉得他应该、大概、也许、约莫……也是个好人吧？
可谁家好人会一声不吭就把她从医院带回自己家？
莫栗很难说服自己。
但她更清楚她现在逃无可逃。
书中世界是虚拟的，这个世界讲金钱、讲权势、讲名利，却没那么讲法度，否则医院也不敢做出不问病人意愿就把她交给裴恩泽这种事。
病床上的女孩双手握拳抵在胸前，神情戒备。
裴恩泽明白她的害怕，双手搭在轮椅两边的车柄上轻轻摩挲，没敢再上前：“抱歉莫栗小姐，请原谅我的唐突，只是时间紧迫，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没办法带你离开医院。”
莫栗怀疑地打量他：“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医院？”
裴恩泽操控轮椅靠近了病床一点，但在触及莫栗愈发惊慌的眼神后他不得不又停了下来：“因为莫栗小姐的处境很不好，你的家人……似乎对你不够关心。”
他顿了顿，想把话说得委婉点，不想伤到莫栗。
莫栗却无所谓。
她对莫家人本来就没有感情，可就算有感情，她也不太能理解裴恩泽的做法，“我的家人不关心我，就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理由？”
裴恩泽失笑：“这只是原因之一，我带莫栗小姐来这里，还有两个原因。”
莫栗攥在胸前的拳头稍微松了松：“什么原因？”
裴恩泽：“第二个原因是关于腿疾，莫栗小姐，我身边有最好的医疗团队，你还很年轻，应该得到最好的治疗，让你的双腿恢复如初。”
腿？
莫栗轻轻垂下眼睫，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下两条被固定的大粽子，又悄悄抬眸望一眼裴恩泽漆黑裤管下看似与常人无异却再也不能行走的双足，似乎有些明白了。
物伤其类，裴恩泽这是想到了自己，所以才对她施以援手。
“那，第三点呢？”
莫栗对他的戒备心更低了些，双手从胸前渐渐移到腰腹。
裴恩泽含笑看着她的小动作，终于操控轮椅来到病床前：“请问莫栗小姐昨晚说不想取消婚约，是真心不想还是迫于无奈？”
莫栗看向他温和的眼睛，静了静才说：“真心。”
裴恩泽循循善诱：“莫栗小姐，莫先生和莫夫人都不在，你可以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莫栗微默，眼睫轻垂：“是，我之前的确反抗过父母……”
按照剧情，裴恩泽现在应该已经查出“她”跳楼的真相，所以像莫纳海那样咬死不承认肯定是行不通的，有时候，真正的谎言往往都是真话。
莫栗颤颤抬眸，迎上裴恩泽始终如春水般温和的眸光后才轻吸口气，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是被偷走的小孩，但是……有几个人知道偷走我的人就是莫珍的亲生父母呢？”
裴恩泽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讶色。
莫家刚认回亲女时，燕城的确曾流传过一些关于养女身世的传闻，但自从莫纳海夫妇在认亲宴上当众将莫家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莫珍，那些传闻便不攻而破。
莫栗偏过头，转而望向落地窗外那颗四季常青的松树，眸光隐晦：“在我来燕城之前，莫耀雇佣打手天天在我回家的路上跟踪威胁我，莫宗提前找到我的养父母，给他们钱，让他们把我卖的越远越好……而我，竟然四天前才知道这一切。”
她回眸，眼眶里不知何时溢满水雾。
其实不止这些，女配二十二年短暂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悲惨记事，没上学的年纪就已经被指使着干农活家务，盛夏地头火辣的太阳和寒冬河边湿冷的衣物就是她全部的童年。
初、高中时她成绩优异，当地私立中学为了招揽她入学，每年都会给她养父母一大笔丰厚的奖学金，但即使这样，她每次放假回家也仍然会被没本事的养父母和养兄欺负打骂。
莫宗联系到陈家之后，她的养兄陈谷知道她不是亲妹妹，甚至想要猥亵侵占她。
想到这些，莫栗眼神不禁冷了几分，她不明白女配怎么能在那样禽兽不如的家里坚持二十二年……是真的不想逃吗？还是因为这里是小说世界，所以根本没有自由意志？
“抱歉，莫栗小姐，我无意惹你伤心。”
裴恩泽清润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知道莫家人对莫栗不好，却没想到他们竟会这般伤害她。
莫栗轻轻闭了下眼，两行热泪裹着窗外的苍翠松树和她心底难以自抑的愤恨一同流出。
再睁眼时，她看向裴恩泽的眼神便只剩冷静：“那现在，可以告诉我第三点原因了么？”
裴恩泽略显惭愧地低了低眉：“当然，我本来的计划是，如果莫栗小姐不愿意联姻，那我今日之举就是唐突冒犯，也好让爷爷对莫家消消气。”
“但既然莫栗小姐愿意，那我明日去老宅，便会对他老人家说我对莫栗小姐是一见钟情。”
哦，进可攻退可守，原来裴恩泽也是想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中。
可拥有这件事的选择权对他而言是有利的吗？
莫栗有点想不明白。
她和裴恩泽这桩联姻，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莫家人是，莫珍和裴煜是，裴老爷子是，她也是。
但唯独对裴恩泽而言，不管是跟她联姻还是跟别人联姻，结果都没什么区别。
“那你呢？我能帮到你什么？”
莫栗不喜欢欠人情，她更喜欢明码标价的交易。
比起裴恩泽只是单纯的好心帮她，她更希望他是有利可图。
裴恩泽怔了下，默然一瞬才失笑：“看来你的家人的确隐瞒你不少事，莫栗小姐，我不止双腿残疾，而且几乎不可能孕育后代，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是否真的要和我履行婚约？”
不能、孕育、后代？
莫栗杏仁般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缓缓睁大。
老天爷！这是什么天降头彩！
虽然原本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可以考虑生小孩，但不能生更好啊，有钱有闲无孩无痛，以后日子过得不要太爽好吧！
“咳——”
莫栗捂住嘴，好一会儿才捂平翘起的唇角，极力扯出悲伤的表情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裴恩泽看着她这般奇怪模样，脾气却依旧温和：“莫栗小姐不用着急回答，在我明晚去老宅见爷爷前，你如果改变想法，都可以让人来找我。”
莫栗忙摇摇头，正想说她是真不介意，房外却突然有人敲门：“小裴董，裴总来了电话。”
是裴恩泽的助理。
莫栗将话咽了下去，“你先去忙。”
裴恩泽却没走，而是让助理把手机送了进来：“是阿煜，或许是想问莫栗小姐的消息。”
他说着按下免提，下一秒，裴煜冷漠质问的声音便从听筒传出：“堂兄，你把珍珍家人从医院带走，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语气。
莫栗听着都感觉不太舒服，但她抬眸看裴恩泽时，却发现他依然不惊不恼，言笑晏晏：“把莫栗小姐带来我这里养病当然要经过她家人的同意，只是阿煜，我也很意外，我在医院竟然没见到莫栗小姐的家人。”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
电话这头，莫栗也忽然心有戚戚，这男配拿得是温柔刀，刀刀致命啊。
幸好她刚刚没被表象迷惑多问了一句，不能生小孩对她来说的确是好事，但对其他女孩却未必。
这些商界家族选择联姻大部分都是为了更好的传承财富，而传承财富，势必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后代。
裴恩泽这样的情况，确实是进退两难。
不介意这种事只奔着钱来的人，裴老爷子看不上，而裴老爷子看得上的，人家才不会送自家女儿来吃这种苦。
莫家刚好卡在这两者之间。
裴老爷子不太看得上，但也没那么看不上。
如果只是让莫珍嫁给裴煜，那莫家毫无疑问并不够格，但如果莫家愿意让另一个女儿嫁给他双腿残疾并且不能生育的长孙，那么这场交易，裴老爷子就会觉得可谈。
裴恩泽结束了和裴煜的通话。
莫栗悄悄偏头望向窗外，两只手握着被子下意识紧握成拳。
看见这一幕，裴恩泽不由低眉：“明天见，莫栗小姐。”
“嗯，明天见，裴先生。”
莫栗转过头回应，看着裴恩泽笑了笑，但两只手仍紧紧攥着被子。
直到裴恩泽催动轮椅走了，两个照顾她的护工敲门走进房间，莫栗才稍松口气，慢慢摊开有些湿濡的掌心。
别墅书房。
助理观察着自家老板瞧不出什么情绪但又莫名感觉不太对劲的脸色，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小裴董，您为什么要跟莫栗小姐说你不能生育？”
裴恩泽合上文件：“如果结婚，我们的确不会孕育后代，我有义务提前告诉她。”
助理忍不住替老板着急：“那万一莫栗小姐真的反悔不愿意和您联姻了怎么办？”
裴恩泽拿文件的动作微顿，默了默才微笑抬眸：“那是她的自由，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助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