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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我欲成仙,法力无边 ...

  •   腊月二十八日,是个好日子。
      四方城以北的北邙城是一座天空之城,附近常年冰封十里、寒冷无比。
      年轻的散修一路走来已遇上不少裹着大氅的正道修士,三五成群的去往一个地方。
      问了才知道,北邙城不日会有一场郝尊上与苍松君的决斗。
      元婴级别的决斗啊,岂非是一场旷世之战?!
      “真希望郝尊上能杀了萧畏友!”
      “为什么啊?”年轻的散修好奇地问道。
      “萧畏友作恶多端!当初,就是他仗着修为绝顶,杀了我的家人!”
      是吗?
      年轻的散修抬头望了眼天边黑点。
      郝见兔开口:“你知道你败在哪里吗?”
      “难道你觉得我不战就已经败了?”萧畏友眼眸一凝。
      “你败在时间,”郝见兔淡笑,“十年前你若向我挑战,你就是救人水火的英雄。十年后,你就是一个笑话。”
      郝见兔的话像针尖一样刺进萧畏友的心底:“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但他们懂,”郝见兔指着城下那群人,“你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吗?他们在期待我赢,你死。”
      “无所谓,”萧畏友握紧剑柄,“我的道勿需证明给任何人看。”
      “亏你比旁人多了一只眼睛,”郝见兔嘲笑,“难道你还没有看清如今的世道吗?”
      “你想同我说,魔道可以共处是吗?”
      “不,我想告诉你,”郝见兔收了轻慢的表情,“魔本是道。”
      “荒唐!”
      “魔道本是一念之间,否则道修也不会有‘走火入魔’之说,而走火入魔,本身就是道的另一种境界,”郝见兔提点他,“就好像此刻的你,虽已深入魔障,但还是道修无疑。”
      “一派胡言!”
      “前辈你活了两百多岁,还看不破这世事的规则吗?”郝见兔摇了摇头,“魔与道,少了谁都不行。正与邪的立场好比天边的云,看似一成不变,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你若只看到眼睛所看到的,以为正邪是一成不变的,那你就错了。”
      “你一个杀了百名结丹修士的魔头,有何资格在本君面前大放厥词?”
      郝见兔字字珠玑:“那你一个连屠三座魔城,手刃过普通百姓的修士,又有何资格以大道之名对我发起决斗?”
      萧畏友骨节越发清晰骇人。
      “我杀的不是人,是天道大业下阻挡历史前进的卫道士。而你,是最后一个,抵挡魔道盛世的拦路虎。”
      郝见兔这番话,恰是萧畏友一直逃避的。
      他一直告诉自己那是聂君欢和郝见兔为他设下的幻境,绝非真实。但……
      “何必自欺欺人呢?”郝见兔非那种咄咄逼人之辈,“我说过,我一直非常期待同你合作。只要你肯放下成见,这场决斗我们以平局落幕。”
      萧畏友岂是虚与委蛇之人,当时就发起了进攻。
      “顽固啊。”郝见兔只得与其拼命。
      让他意外的是,萧畏友动手时行云流水,修为也比上次见面高了许多。
      三窟剑的寒光预谋般地撕裂了萧畏友的抹额。
      两、三滴赤血在阳光折射下变得鲜红剔透。
      萧畏友的长发散落,衣带染血,郝见兔胸口发闷,兀自望了一眼人海中沉默的少女。
      一个男人的嫉妒,使他生了一定要杀死萧畏友的念头。
      二人的决斗并没惊天动地,由于俱存了不波及旁人的想法,北邙城中早就有了禁制。
      所谓决斗更像是心的较量。
      然而,萧畏友毕竟道心有缺。
      郝见兔意识到萧畏友此番不为求胜,而为求死时,心中大痛。
      那痛意绝非他的本意,而是受贴心守护的那痕“爱之欲”的影响。
      爱之欲的主人便是他求而不得的女人。
      可恨!
      为何你们眼中都只有萧畏友!
      郝见兔心中越痛,下手越狠。
      北邙城上方雷鸣不断。
      萧畏友的瞳孔只看到越来越大的白光,越来越大的雪。
      血溅三尺,溅的却是两个人的血。
      光潮散去,郝见兔发出一声惊“咦”。
      只见萧畏友的面前跪着一个人影。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确有一人打破了禁制冲了进来,护在了萧畏友身前。
      那个人,除了匡敬海还能是谁?
      决斗前夕,萧畏友又耍了手段。
      他一开始并非来求死的。
      所以匡敬海一不小心又当了回鼎炉。
      只可惜,萧畏友还是败了。
      失败,并非不能容忍。
      他不能容忍的是,天下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是在与郝见兔的决斗中重伤,听到耳边传来的欢呼声,才越来越想死的。
      他败了,败得一塌涂地,匡敬海背对着他,跪在他的身前,为他抵御了最后的大半伤害。
      原来,不是他是我的劫。
      而是,我是他的劫。
      萧畏友看着那飘飞的小雪落在了匡敬海的墨发上,心中涌上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了那副画的第三层含义。
      明白了所谓魔尊降临,实为自己。所谓仙道不存,早是冥冥中注定。
      匡敬海本该前程似锦,只因有他这样一个魔尊师父,注定遗臭万年。
      “我这一生,究竟在执着什么?”
      “师父——”
      听不到了。
      哪怕匡敬海离他那么近,他都听不到匡敬海的声音。
      萧畏友只能听到山崩地裂的声音。
      那是他的百年道心,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过分执着魔道之分,害人害己,实为枉然。
      萧畏友眼神涣散,心中空无一物。
      天边的层层乌云重重地压在众人的心口。
      越来越大的雷声,盖过天地间一切的声音。
      “竟是九天雷劫!”郝见兔面色凝重。
      九天雷劫,那可是传说中仙人羽化成仙才会出现的雷劫啊。
      “快走!”雷劫之势越来越大,天道的考验一旦落下,此地只怕寸草不留。
      匡敬海无动于衷。
      他若走了,萧畏友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算了!”郝见兔见劝不动他,也不强求。腰中芥子袋一挥,卷着众人消失在了冰雪之中。
      “师父啊……”匡敬海握着他冰冷的手,“你可明白,这世上再无一人像我这样爱你。”
      “轰隆——”
      天边直落九道雷劫,地动山摇,抖落一界冰雪。
      萧畏友置身在一片混沌之中,没有来路,没有归途,没有焦灼,亦没有喜怒。
      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什么都感觉得到。
      譬如那花香,那雨露。
      他没有心,他只是这样感觉到。
      似乎那一片混沌就是他,他没有心,也不需要心。
      “师父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看看我。”
      混沌的世界吹来一阵风。
      风吹过了鸟雀的羽毛,带来了黑夜。
      萧畏友提着灯出现了。
      在他面前是一个沉默坚毅的背影,正翼翼小心地擦拭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的脸。
      匡敬海日夜守着他的躯体,已经有三年了。
      如果他不醒,他好像可以一直等下去。
      正是因为如此,萧畏友才会出现。
      他此生唯一的遗憾,只剩下匡敬海了。
      他不能再让匡敬海这样消沉下去。
      于是,天边第一道曙光穿破窗纸时,萧畏友醒了。
      匡敬海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
      激动得无法用言语表述。
      “师父,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太低沉了,约摸是长久没有说话的缘故。
      “嗯。”萧畏友已经三个春秋没有见过匡敬海了,如今见了未有特别大的感觉。
      他来此,只为了结遗憾。
      “敬海,为师只有十二个时辰陪你。”
      “什么?”匡敬海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二个时辰后,此间天地将不再有萧畏友。”
      匡敬海嘴唇蠕动,一双手狠狠地抓着萧畏友的肩膀。
      他有许多问题要问,但一想到那短暂的时间,便只能紧紧摁着他强吻。
      九分暴戾,一分温柔。
      简直要把他弄死。
      少年人真是简单粗暴。
      不过萧畏友必须承认,匡敬海的举措令他久违地有了为人的感觉。
      不可思议。
      意料之内。
      匡敬海在得知自己同萧畏友只剩下十二个时辰后,竟把选择丢给了萧畏友。

      萧畏友从回忆里拎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那……”萧畏友思考半天,“去见见问情吧。”
      二人愉快地决定了行程。
      萧问情此刻在何处呢?
      她就在万剑门那棵上千年的沧桑古树下打坐。
      周围是嬉戏打闹的顽童们。
      顽童们闹归闹,没有一人敢打扰她。
      萧畏友复杂地看向萧问情。
      万剑门现任掌门居然是萧问情,一个一开始就被他排除在掌门之位的人选,最后竟然一直保持着明镜的心,做着仙侠之事。
      萧问情分不清是什么使然,睁开眼睛,一眼看见了萧畏友。
      她定定地盯着萧畏友许久,而后像是确认了什么,整个人飞奔了过来。
      仿佛一棵古树突然变成一株小草,柔软地抱住萧畏友。
      “师父!”
      萧畏友任由她抱着,想了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醒来的。”
      萧畏友静静地听着。
      不远处,顽童们好奇地看着慨叹的萧问情。
      “当日,当日我不是诚心要离开你的。”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萧畏友的好奇心都小的很。
      “师父……”萧问情怔然,“你还在怪我吗?”
      萧畏友摇了摇头:“为师此来,是为同你告别。”
      “告别?”萧问情忙问,“你要去哪?”
      “自然是羽化登仙,离开人间。”
      “这样啊,”这个答案显然很被萧问情接受,她强颜欢笑,“我从很早就知道,师父是天地间最接近大道之人,飞升是迟早的事。”
      萧畏友不语。
      “不过,我的天赋也不赖哦,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得道飞升的。”
      “傻孩子,”萧畏友眼眸温凉,“如果可以,为师希望你永远无法飞升。”
      “为何?”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萧畏友望着天边那炽热的太阳,“不过,为师宁愿你一辈子都不明白。”
      匡敬海的身影出现了。
      二人散步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下。
      “师父,你要走了?”
      “嗯。”萧畏友颔首。
      “师父。”萧问情叫住了他。
      萧畏友好脾气地转身问道:“还有何事?”
      其实是没有别的事了,只是不舍他,想多看看他而已。
      “师父,你还记得谢风师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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