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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江池集团办公楼,巍峨五十层。

      鹿怜青站在楼前广场的喷泉边,眯着眼抬头,但见阳光之下,楼顶龙飞凤舞的“江池”俩字煜煜生光。

      其实,在酒会第二天,她曾死马当成活马医,打过池清许以前的手机号码,没想到居然打通了。

      她支吾了两句才反应过来,“那个,你西装还在我这里,我给你送去?”

      池清许干脆利落三个字,“扔了吧。”

      鹿怜青:“……”

      等回过神,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便惊喜地发现,她被拉黑了。

      鹿怜青又借宋暖暖的手机打,“池老师,别着急挂,至少听我说两句啊!”

      听筒一阵忙音,然后,宋暖暖也被拉黑了。

      她知道自己曾经有负于对方,对于他能出手相助也没抱多少希望,本来就是病急乱投医,尽人事听天命。可池清许连续两次丝毫不留情面的拒绝,反倒刺激了她的倔脾气,她还非见他不可了。

      每天搞陌生拜访的不速之客数不胜数,走个流程挡回去就行,前台女孩业务熟练,按部就班地问:“您有预约吗?”

      鹿怜青反问:“我居然还要预约?他把西装落我那了,怕他急着穿,得赶紧送来,顺便交代几句话。”

      前台认出了池清许的衣服,眼睛顿时亮如奥迪的远光灯,尽管她努力克制着八卦欲望,还是有无数好奇的光芒从眼里涌出来,“请问,您贵姓呐?”

      “鹿,动物鹿。”

      “噢,鹿小姐,池总……”

      “不,”鹿怜青眨眨眼,“你应该叫我——池太太。”

      前台手一哆嗦,飞速拨了个分机号,捂着话筒低声道:“董特助,快快快,有个美女说她是池总老婆……哦,说是姓鹿……好好好,你快来接驾!”

      **

      池清许办公室,男坐女站,剑拔弩张。

      池清许食指轻推镜架,语气有些许的咬牙切齿,“池太太?”

      鹿怜青点点头,大眼睛骨溜溜地凝视他,那叫一个纯洁无瑕,“不是你先自认我丈夫的吗?”

      池清许:“……”

      被堵得半晌无语后,他双掌一拍,“好,池太太,请问您有何贵干?”

      “第一嘛,还衣服,要扔你自己扔。”鹿怜青把收纳好的西装盒掷到沙发上,“第二嘛,想求你个事,行就行,不行我就走。”

      她知道希望渺茫,态度也就敷衍潦草,池清许给看笑了,“求人就这态度?”

      鹿怜青翻个白眼,“不然呢?你就算想让我磕头,也得等你办完事吧?”

      池清许:“……”

      他想,他俩可能真的八字不合,就这半分钟工夫,他就快得心脏病了。他撂下这话题,拉着脸问:“喝什么?”

      鹿怜青眼睛一亮,心口也随之一跳,居然……有戏?

      池清许又问:“喝什么?”

      “啊,都可以,我不挑。”鹿怜青回过神,弯弯眉眼,凑出个几近谄媚的假笑,乖乖坐去沙发角落。

      池清许拨通董澜的内部分机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去楼下买杯奶茶,全糖加红豆椰果龟苓膏,不要珍珠。”

      鹿怜青愣住,一股又酸又胀的情绪冲上心头,她抬起眼帘看他一眼,又做错事被逮住般垂下来,“你……还记得?”

      “学前班丢了几块橡皮都记得。”池清许语带微讽,“不要自作多情,学霸的记忆力你永远不懂。”

      鹿怜青嘁一声,幸好我是学渣,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

      董澜很快送了奶茶进来,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盘正条顺,彬彬有礼,在把奶茶递给鹿怜青时,他偷偷瞅了她一眼,在临别告辞后,又偷偷瞅了她一眼。

      鹿怜青没察觉这目光,她忙着跟池清许交代情况,好不容易说完,已是口干舌燥,她尴尬地总结陈词,“所以,就想请你跟顾总打个招呼,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啊?催收公司追得再紧,我也变不出钞票不是?”

      好家伙,负债五个亿,撑死半年,这丫头就得被人卖了吧?池清许想吐的槽堪比趵突泉的泉眼泡,他长腿一叠,缓缓靠向沙发椅,“我可以找他。”

      鹿怜青心里雀跃一声,正想道谢,又听对方慢悠悠地问:“你给什么好处?”

      好处,我还有什么东西您老能看上眼的?鹿怜青拧着眉头,纠结至极。

      钱吧,我没钱;资源吧,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老鹿以前那些人脉不来敲我一笔就算善良;才干吧,别开玩笑,我要有这种东西,还能混成这副鬼样子?难道他想……

      排除所有错误答案,剩下那个不管多匪夷所思,都是正确答案。

      鹿怜青震骇地盯着池清许,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你的意思是,我们复合?”

      “绿帽子一顶就够了,我并不想进行光合作用。”池清许语气森然,那是一种青锋划破七尺冰的冷意,斩断退路,不留余地。

      鹿怜青不由得讪讪的,多年旧怨,很难说清,她只得闭嘴,继续绞尽脑汁。嗯,再排除一个错误答案,那……

      她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那就不要名分,单纯陪-睡?”

      池清许:“……”

      他闭上眼睛,默数五秒,总算按捺住打她一顿的冲动,“鹿怜青,你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鹿怜青胸口一酸,她腾地站起来,把空空如也的两只裤兜翻个底朝天,“池总,我现在口袋比脸都干净,一分钱没有不说,还欠着好几亿巨债,我每天被人追得狗一样东躲西藏,我都快去天桥底下要饭了,你觉得我除了肉-体还能有什么好处给你?”

      她越说越委屈,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带了哭腔,就仿佛以前千百次撒娇式吵架一样,理不直气也壮,“你以为我愿意求你吗?这世上我最不想求的就是你!我这不没办法吗?我鼓了很大勇气才来的,你还故意为难我。”

      倒豆子似的一通控诉,总算有了停顿,池清许见缝插针,软了语气,“抱歉,我开玩笑的。”

      鹿怜青泄气地垂着脑袋,却又赌气地梗着脖子,感觉左眼滚了颗眼泪出来,想擦又嫌池清许看见笑话她,便故意把头偏去另一边。

      她知道自己丢人丢大发了,但她忍不住啊,债主和催收的各种威压胁迫、围追堵截,她都鼓着气硬顶着,可池清许一两句口头上的为难,她就像被抢光糖果的三岁小孩,伤心得无以复加。

      大概她就是个贪得无厌的蠢女人,哪怕分手了七年,哪怕理智上明白覆水难收,情感上却还幼稚地奢望对方能继续把她捧在手心上。

      池清许原本想递两张纸巾给她,一念之间又缩回手,权当没看见。他拿出手机,直接拨给顾云山,“顾总,我池清许,贸然打扰,是想问您金鹿那笔赔偿款,可否宽限一段时间?”

      鹿怜青飞速擦干眼泪,不由自主地走近两步,竖起耳朵,探头探脑。

      池清许见状,按了外放,那边顾云山的声音清晰传来,回荡在办公室,“听说鹿天野的小姐,是尊夫人?”

      鹿怜青心头一鼓。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池清许看她和郑康的热闹,结果三个人的热闹也有其他人在看,可能酒会现场不少人真以为他们是夫妻了。

      她偷瞄池清许,池清许表情淡极,漠然得仿佛事不关己,“顾总误会了,我曾欠鹿总一个人情。”

      “池总要过问这件事?”

      “是。”

      “那好。”喜怒不形于色的顾云山,难得愉悦,他都悲观地以为这笔钱要变成坏账了,居然还有冤大头出来接盘,“哪怕再宽限三五年,我估计鹿小姐也拿不出多少钱,不如约个时间,咱俩聊聊?”

      鹿怜青喉头一紧,紧张地看池清许,她太清楚这句话的弦外之意了,他只要答应,就等于被彻底拖下水,变成这笔债的担保人甚至另一个债务人。

      池清许还是没有看她,淡定地向顾云山发邀约,“周五晚上六点,蓬莱岛等您。”

      一直到电话收线,鹿怜青都恍如梦中,她懵懵的不敢置信,“你要帮我……彻底解决这件纠纷吗?”

      “是。不要好处。不许再哭。我现在要工作,你晚上六点再来,带着所有相关资料。”

      池清许一如既往的冷静,内心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蹚这趟浑水是出于何种动机,如今又是何种心情。

      “那,谢谢你,我……走了。”鹿怜青声如蚊呐,离开前又驻了足回头,怯怯问道,“晚上我……给你带饭?”

      “随你。”

      **

      再次来到江池总部时,鹿怜青手里拎着四样打包菜品,不是她点的,是店员推荐的招牌菜。

      不是她忘了池清许的口味,是池清许真的对吃没要求。之前交往时一起吃饭,池清许只夹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不管那菜是什么。在他看来,吃饭不过是为了获取能量以便维持生命而已,实在不值得花心思对待。

      鹿怜青早到了半小时,池清许在会议室开会,董澜把她领去池清许办公室,殷勤地奉上水果茶点,“池太太和池总,认识很久了吧?”

      “我不是池太太。”鹿怜青微笑着纠正,“上午我胡说的,怕你们不让我进,你不要乱讲,败坏池总名声。”

      “原来如此,不好意思。”

      董澜恍然大悟,欠身道歉,心里的小人却恨不得跳起来喊,姑娘,脑子榆木做的?关键是你怎么说的吗?你自认池清许他妈都没卵用。

      关键是,我说“有位鹿小姐自称你太太”的时候,池总他让我接你进来啊!

      不怪董澜过分关注领导私生活,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

      江池集团的产品驰名海内外,更驰名的是江、池两位年轻男老板,一个器宇不凡,一个俊美无俦,要钱有钱,要颜有颜,也没有任何私德污点,那真是万里无一的情郎人选,偏偏全都没对象,就俩大男人整天窝一处,加班聊天谈理想。

      董澜都快以为他俩是一对情深义重的基佬了,其中一位突然冒出个太太来,实在由不得人不多想。

      其他同事也是同样想法,董澜离开后,纷纷以签字、汇报、批费用等各种理由敲开池清许办公室大门,看到鹿怜青后又道着歉退出去。

      鹿怜青虽然又懒又废,但并不蠢,在第四个人装模作样来汇报时,她果断叫住他,“如果你们想看我,就一次性进来吧,一直开门很麻烦的。”

      “啊?啊,没有没有,打扰了。”对方连连摇手,落荒而逃。

      鹿怜青无奈摇头,咋就不能诚实点呢?这被人走马观花围观的好笑场景,托池清许同志的福,她大学就经历过了呢。

      当时,她故意使坏气走池清许,却并没有逃脱补课的命运——裴秀给她另请了一个女家教,并以断生活费为威胁,强迫她悬梁刺股了整整十个月。

      她天生欧气爆棚,高考又超常发挥,最终真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本省唯一一所属于全国C9联盟的Z大,虽然是录取分数线最低的生态学院,学最冷门的古生态学,整天研究什么草履虫恐龙化石。

      军训结束,社团招新,她意外在辩论社重逢池清许,一年多不见,他长得愈发清俊,虽然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可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好似会勾魂一样,让人惊鸿一瞥就挪不开眼睛。

      彼时,她已经忘了他的名字,咧嘴笑着招呼了半天,就想起个姓,好在脑瓜子转得快,她灵机一动,“池……池老师,看这里,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鹿怜青啊。”

      池清许把资料递给同伴,黑着脸就走。

      他的恶劣态度,并不影响鹿怜青的热情,她自己的专业课都不上了,搞了张池清许的课表,每天一大早提前起床,好一番梳妆打扮,再买好早餐赶去他宿舍楼下,等他出现,陪他上课。

      池清许就读的经济学院金融专业,是Z大的王牌专业,他本人又长相出挑,成绩卓越,哪怕是朵高岭之花,在学校也无人不识,听说他被刚入学的小师妹缠上了,都满心好奇地来瞧热闹。

      十八岁的鹿怜青一往无前,不知矜持为何物,她跟个熊猫似的任由大家观赏,还笑嘻嘻地跟人打招呼。

      池清许宿舍某小子唯恐天下不乱,乐呵呵地叫嫂子,鹿怜青板着脸说:“别乱叫,我不是。”

      义正言辞没两秒就噗嗤一笑,灿烂如花,“不过你放心,很快就是啦!”

      现在回想,她当年能拿下池清许,可能就是因为脸皮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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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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