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竹》张家小弟

5、第 5 章

　　接下来的几日，阿竹反复琢磨，怎么也记不起鬼影的样子，只记得身影很熟悉。而梦归都在房中足不出户，也不让阿竹送点心去戏楼了。
　　戏楼老大的暴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不知那里起的流言，说老大是被狐妖害死的，肚子上又长又深的抓痕就是铁证。流言蔓延地很快，一时间，人心惶惶。阿竹思前想后，还是把那个噩梦埋在了心底谁也没说。
　　一日，吴老将军带着管家、家丁和吴二少爷一队人马浩浩荡荡闯进了东院。
　　懿鸿带着梦归跪在地上。一群东院家丁看到这架势犹如惊弓之鸟。
　　“爹，就是他。你看他长着一张狐脸，在台上的模样比其它戏子柔媚多了。府外最近都传说戏院了人命案就是狐妖犯的。”吴懿楷看着老将军用手指着梦归说。
　　吴老将军已鬓发如霜，满脸沧桑，但依然身形伟岸，一双圆目不怒自威。他冷冷地看着懿鸿说：“鸿儿，你说你怎么好。你跟戏子玩玩就罢了，我平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做没看见。如今府外人云亦云，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人便交给我吧。如果他真是无辜，到时我在放他回来。你这段时间也收收心，好好想想。”说完一挥手：“带走。”
　　一群家丁拿着麻绳朝梦归走来。
　　懿鸿抬起头来一手护着梦归坚定地说：“慢，肯定不是梦归。那天晚上梦归一直跟我在房里，根本没出门。”
　　“他一脸狐向，以前又在戏楼里长大，和戏楼老大是老相识。怎么会不是他？”吴懿楷生怕梦归不被抓，添油加醋道。
　　懿鸿怒视着吴懿楷：“二弟，你要讲道理。没有真凭实据就乱抓人，以后传出去将军府门面也不好看。你要抓他，先把我一起抓了。”
　　老将军眉头一皱：“鸿儿，我不过是抓一个戏子罢了。就算抓错了，你也没必要这么上心。我老早就看这个戏子不顺眼了，皇上有意将女儿七公主许配给你。而你呢，放着驸马不做，每天跟戏子厮混。今日，我就为你好，除了这个戏子。来人，抓起来。”
　　“谁敢上来。”懿鸿直身站起一手抽出银剑指向家丁，大喝道：“上来一个我砍一个。”
　　懿鸿的眼神如此坚定如寒冰一样冷冽，梦归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懿鸿眼眶竟有些湿润，双手拉住懿鸿拿剑的手说：“算了吧，少爷。让我去吧。只要我没有做过坏事，不能拿我怎么样。”
　　懿鸿抖开梦归的手看着他：“既然没有做过坏事，凭什么让他们抓人。没有真凭实据休想从我东院里把人带走。”
　　阿竹看着院里乱糟糟一片，心焦急地搓成一团。如果现在把做过的噩梦讲出来，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于是阿竹只静静低着头看着地面，不言不语。
　　老将军看到懿鸿这么决然，怒火中烧，背过身去大声喝道：“你要么带着这个戏子给我滚，要么就让我们把这个戏子带走，你自己选。”
　　“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乱抓人。要抓人可以拿出证据来。爹，你平时不这么糊涂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懿鸿把梦归护在了身后对老将军说。
　　“哎，如今外面传的风言风语，说狐妖杀人，带个戏子去衙门里问问话怎么了。看把大哥你急的。这要传出去，说将军府为了个戏子还打起来了多难听。”懿楷在旁煽风点火
　　老将军听后怒火中烧更气了“反正人今天我是拿定了。”
　　懿鸿跪下对老将军说：“爹，梦归是找错了什么竟让你们这么容不得他。你们容不下他，我就带他走。阿竹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便走。”
　　“不。。。。。。”梦归拼命拉住懿鸿却被懿鸿推开了。
　　“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老将军暴怒的脸扭成一团，忽然脑袋一沉差点晕倒。懿楷立马上前搀扶一齐离开了东院。
　　懿鸿和梦归回了屋。只剩阿竹一个人静静地跪在地上。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要去湖心亭，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真的要出将军府了吗，出了将军府又要去哪里呢？阿竹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要去看下梦归和懿鸿。
　　阿竹来到梦归房门前，正想扣门却听到两人的说话声。
　　“懿鸿，你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人？”
　　“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平民劳碌奔波的生活你受得了吗？”
　　“哈哈，我以后不能好吃好喝供你了，还怕你跟着别人跑了。”
　　“我自幼颠沛流离，有这一年丰衣足食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
　　“我还记得去年第一次见你，正如 ‘你撇的半天风韵，我拾得万种思量’”
　　“呵，你不是只会舞枪弄棒吗，堂堂一个将军的儿子竟然也会背这种酸戏文？”
　　“明天就不是了，为甚不能背了？你在将军府唱的那几折我都会唱。以后你教我，我慢慢唱给你听。”
　　“好，我以后天天教你。”
　　懿鸿和梦归的谈话阿竹在房门外听的一清二楚，心中百感交集。听到里面没有声响，阿竹便推开门进去。
　　“少。。。”阿竹的话还没讲完脸色一阵绯红立马从房里退出来关上门。只见梦归仰卧在床，嘴唇翕动，脸色微微泛红，乌发散落；懿鸿伏在梦归身上，一手在梦归身上游离，一手轻解衣衫。阿竹虽然经常看懿鸿和梦归亲亲昵昵，但如此旖旎的春色还是第一次见，有点不知所措，一屁股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双手抱膝，也不敢再进去。听着门内微微轻喘声，阿竹面色潮红，玉配垂在胸前随着秋风轻轻摇曳也似娇羞地坐着回应。他把头埋在双臂，听着娇柔的微喘伴着风声，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阿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向门内。
　　梦归脸色微红一身玉色长衫整整齐齐，在阿竹身边坐下。身后懿鸿双手抱胸倚在门上看着他两。
　　梦归拍拍阿竹的头叹了口气：“小竹子，我和你懿鸿哥明日就不在府里了。你打算怎么办？”
　　阿竹把一半脸埋在手臂里，想了一会说：“不知道要去哪，我不想回寺庙。”
　　“我和懿鸿商量好了，可以把你送去郭宰相的府里混口饭吃。你可愿意？”
　　阿竹抬起头来睁着大眼看着梦归：“我可以跟着你们吗？我认识的人就你们和玥麟了。跟你们在一块我很开心。”
　　阿竹乞求的眼神让梦归犹豫了一会：“你可要想好了。我们接下来可没有从前那般富裕了。你年纪太小不懂外面生活的劳苦。宰相府不会比将军府差的，而且懿鸿帮你写荐书，你可以得到些照顾。如果跟着我们，就要过上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了。”
　　阿竹认真的说：“我想好了。我愿意跟着你们。你们不要嫌弃我，我在白马寺很会干活的，能帮你们做不少事。”
　　梦归看着阿竹又圆又亮的眼眸觉得很可爱不忍拒绝便回头看着懿鸿，示意他做个选择。
　　懿鸿倚在门上看着一脸为难的梦归笑道：“哈哈，那就让他跟着吧。刚好我们两个都不会干活，带一个帮手也好。”
　　“真的吗，太好了！”阿竹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可是，一想到玥麟情绪马上低落下来。
　　梦归上前抱住了阿竹拍拍他的头：“小竹子，别难过了。分别给无管家和圆音法师分别留一封信，玥麟如果有心找你就会知道的。”
　　懿鸿撇了下嘴上前一把拉开梦归和阿竹，也拍了拍阿竹的头：“去吧，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发了。”
　　阿竹回到偏房却没有精神收拾行李，直直躺在床上。透过轩窗看夕阳欲坠，想起那日湖心亭，也是同一轮落日染红了湖面。说好的不会再不辞而别呢？

　　次日天还未亮，吴总管匆匆来找懿鸿等人，说帮他们找了一个住处，在城外的东坪山。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人迹罕至，避世离俗，是眼前最适合将军府公子哥和曾经红极一时的优人。
　　阿竹三人坐了马车到了东坪山下。下了马车，吴总管流着泪留了一袋粮食给了懿鸿便回府去了。屋子坐落在半山腰，三人沿着山路前行。山路蜿蜒曲折，混着泥土和碎石极不好走。晨光熹微，松林苍翠氤氲起烟雾，叶上的露珠被朝阳映得五光十色。山路虽难行，伴着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阿竹却倍感怡然。
　　三人行至半山腰，眼前出现了两三间筑篱为墙,结草作舍的破旧茅草屋。推开门，屋里干净整洁，桌椅板凳板床炊具应有就有。这就是以后三人的住处了，和富丽堂皇的将军府自是不能比。
　　“吴掌柜有心了。”梦归看着陈设得整齐舒适的房间说：“外墙虽然破旧，但桌椅是崭新的估计是这两日准备的。”
　　懿鸿点点头：“没想到他如此忠心。”
　　从第一次进将军府差点被打起，阿竹就一直觉得吴总管贼眉鼠眼不像是个好人。总说人走茶凉，这个吴总管也与俗人不同，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