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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广陵飞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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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
“....我跟你走.......求求你...”
披头散发的父亲跪伏在血泊地上,平日束发的镶宝乌金冠散在一旁,一身雪白的朴素布衣已被鲜血染成褐色,往日里在广陵眼中脊梁都不会弯一下的严肃男人现在却在不住地颤抖,旁边横七竖八地起了一座家仆尸体堆成的“小山”。
“老爷....老爷....救我...疼...”
“小山”中突然伸出一只滴着鲜血的手,缓缓伸向这个不住磕头的高家家主,高知秋。
高知秋见此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猛地弹起,扑腾到一黑衣女子的脚下,想抓住她的裙摆,只听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一挥衣袖一脚猛地将其踹到尸山之上,笑眼盈盈地看着她昔日深爱的男人被鲜血浸湿头发,满脸糊的已经不知道是鲜血还是眼泪,又想起他俩初次相见时这个人一身素衣,傲雪而立,发如泼墨,鬓若刀裁,令自己如痴如狂...
可现在呢!
黑衣女子猛地沉下脸,冰冷的目光射向晕厥在一旁的女人。
都是她!
高知秋余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夫人,内心大惊,猛地一抬头哆哆嗦嗦地想说些什么,可看向黑衣女子身边持刀林立的护卫们,又看着她脸上嗜血阴毒的表情,最终还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噗”
这一声不知是钝刀入肉的声音,还是黑衣女子没忍住的笑声,深深刻入了高广陵映出了血光的眼眸
爹........娘!!!
... ...
夜深
广陵脚步虚浮的走在街上,腰上系着一把被血浸透的豁口长剑,邻居的屋里有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可他们的大门无一例外插的严密,连小孩的夜啼都被捂住了嘴。身上的血腥味呛得自己无法呼吸,他已经在这里徘徊够久了,双手麻木地拍着邻居的大门,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实在是太累了....
实在无力再支撑,便背靠着一扇木门,蜷缩起来祈祷着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开下门...
“诶...诶!”门里突然发出一阵低低的招呼声,似乎是死命捂着嘴,生怕声音大了让第三个人听了去。“小孩!”
广陵一听有人回应自己,一骨碌翻了个身,抹了抹满是血污的小脸,佝这自己瘦小的身子往打开了一点点的门缝里挤了挤,睁大着眼睛哑着嗓子喊道“这位伯伯,我家人被歹人所害,请您帮帮我....放我进去避一避,绝对不给你们找麻烦”
“诶诶诶叫什么!!小声点!!!再把人引来怎么办!!我说,祖宗诶,你能不能去别的门前躲着,你在这里一会歹人追过来了,我这一家老小怎么办呀,快走开快走开!”大伯从门缝中看到满身血污的广陵已经吓了一个激灵。
内心止不住嘀咕道“这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了,怎么赖在我家门口,晦气!这户新来的大户人家,看着锦衣玉食,堆金积玉的,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丧门星!有钱也无福享!哼”
边想手上功夫也没停,将门又重新插得严严实实的,想想不放心,又将院子里闲置的水缸哼哧哼哧地抬到门边堵上,又低声对广陵说道“你不要恨我们,我孩子就比你大几岁,我不能为了你一家老小不要命了,赶紧走吧,赶紧走吧,不会有谁给你开门的,你...”
大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顿时松了口气,心道“终于走了,真是晦气,明天可要把门庭好好扫扫,这丧门星!真倒霉!也不知做了什么缺德事竟让仇人寻来灭个满门,让他们平时自己好吃好喝也不记得乡亲们,平日里不积德,活该没人救!”
而此时的广陵俨然明白不会有人给自己开门了,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城外的土地庙走,腰上长剑的剑锋在地上划出诡异的刺啦声,像唤出万千厉鬼的哀嚎,挣扎着,哭泣着,想要将广陵包围起来。
这怎么回事,看不清了...路都看不清了....
走开!!!都走开!!
广陵取下腰间的长剑对着周身浓烟胡乱狠劈,浓烟反聚不散,不时传出桀桀怪笑,将广陵越缠越紧,透不过气来
... ...
“过来”
这一声低沉的呼唤,将浓烟化为几声凄惨的尖叫消散了去
“过来”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如低哑的夜风轻轻刮进广陵的耳朵。
广陵猛地一扭头,自己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开着的门的庭院,门前立了一位高大的男子,正低着头看他,借着皎白的月光广陵呆呆地看着这位犹如天神降临般的男子,如黑檀木一样乌黑光泽的微卷长发凌乱地搭在身后,身着一袭深色梅花镂金广袖袍,腰上挂着赤金盘螭玉佩,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眼眸深邃,微风徐来,似乎已经没了刚才那股呛人的血腥味,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你是...谁”广陵松开手上握着的残剑虚弱地问道,他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吾名,傅昆”男子表情凝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弯下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广陵的额头,看着已经被缠了一身死魂的孩子心里想道“还是迟了一步。”
被点了额头的广陵仿佛突然大梦初醒,疯狂用手擦着脸,想将脸上的血污擦干净,见手搓不掉,又用衣服擦,可是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小脸越擦越脏,只得急的背过身去,生怕自己脏兮兮的样子污了他的眼。可背过去又怕他走了,自己又要一个人落入这个血色的黑夜,立马用双手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只留眼睛那一处小缝,转回身来用浅茶色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傅昆。
傅昆看着眼前的小不点,脆弱的仿佛挥一挥手他就会消散了去,不忍他再紧绷下去,便转身进入了宅内,呼唤道“进来”
广陵听闻慌忙跟上,浅茶色的眼珠子从指头缝中不停地四处打量,广陵家本身已是富贵人家,家中堆金积玉,不少稀奇玩意儿,却无法与眼前的宅子相提并论分毫,宅子的门虽然看似与村上的普通人家相似无几,一走进去却是紫晶铺地,金丝攒珠,大紫檀雕螭案台上卧着一含着夜明珠的玄龟,房间的正中间有一口极深的寒潭,里面紫光流溢,似乎用铁链吊着一块条状的巨大紫宝石,将整个寒潭照的通透无比,波光绚丽。
被引进来的广陵不安极了,觉得自己脏兮兮的怕踩脏了哪里遭傅昆嫌弃,于是站在一个地方捏着手指头怎么说都不动了,一双浅茶色的大眼睛还是紧张兮兮的望着傅昆。
“嗬!傅昆你领了个儿子回来”案上的玄龟一口将夜明珠吐掉惊讶无比,此玄龟据他自称是女娲的后人,玄武的爷爷,咆哮一声能将天冲个窟窿,瞪一瞪眼能让大地寸草不生,这样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王八却因偷吃了无妄果而被迫卖身五百年。卖身也就算了,他堂堂一女娲的后人,玄武的爷爷,竟然沦落到给人掌灯的地步,还要天天叼着那颗大傻珠子!真是丢龟脸!早就积怨已久的铁王八一点没想放过这次让傅昆膈应的好机会,大嘴一张开始哔哔叭叭。
“不是吧傅昆哈哈哈哈你哪捡的这个便宜儿子啊!一脸丧门样,看着真是讨厌,你呜呜呜呜嗝!”
傅昆眉间一皱,案上的夜明珠立马粗暴的飞起来塞回王八的嘴里,说不出话的玄龟只能愤怒的用呜呜呜呜呜来抗议,再一扭头,小家伙小脸紧绷,佝偻着腰,双拳紧握,像一只蓄势待发准备攻击的野兽,在那玄龟奋力一口吐出夜明珠又准备开口时,广陵一捏拳头冲它嘶吼道“臭王八!你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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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的,发什么愣呢!”耳边突然炸出阿姐不耐烦的声音“赶紧把门前的那群人领走,吵得头都要炸了”
广陵猛地一怔,晃了晃头,看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浓烟,顿时感觉不妙,自己竟然在大街上就受到了影响被拉入陈年往事中了,看来在高宅还是不能逗留太久了。
关怀不已的村民们拥在自己的身前,嘴巴一张一合嗡嗡哝哝全然听不清,脸上似有重影如迷如幻,非现世之景。
还没等广陵缓过神来
只听青天一阵电闪雷鸣,云层之中影影绰绰显出人形,时不时传来钟鸣凤乐,百鸟来朝,金光缭绕,压的石林镇的居民全都就地伏跪,不住磕头,高喊神官显灵。
天上的云层中悠悠地传来一阵苍劲有力的声音
“高广陵!生于丰元二年,年十六,少年桀骜,武艺大成,冠绝一时,天意属之,现已脱离俗世,化解昔日恩怨,于乐游山石林镇飞升为武神,守西次三经山系太平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