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秋》哈皮酒

91、第 91 章 【大婚】

　　黄昏时刻，艳丽盛大的晚霞席卷整片天空，天边一抹抹如血般鲜艳的霞光如同嫁衣般夺人。不绝的唢呐声，随着响彻满城的鞭炮声，在浩浩荡荡的嫁妆长队中，宋灵熹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他心爱的女子。
　　办在顺永侯府的婚宴大席上，皇上皇后坐镇，气氛一时严肃到无人敢言笑，只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几近僵硬，却是没人敢说什么，屏着呼吸，看着一双璧人三拜天地，结为夫妇。
　　这是场不容被忽视的婚宴，同样是一场不容被忽视的婚事。开国后第一场大婚，还是皇上的亲妹妹，驸马爷是顺永侯府的长子，前不久春闱的榜眼，如今分配在户部。虽然还是小官员，但无人敢轻视，无声中连顺永侯府的牌匾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南许站在南坞身边，牵着南念，紧紧捏着帕子，紧张又感慨，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恍然是如此的快。
　　待朱弄夏被送入洞房后，皇上皇后也没停留多久，敬酒后便匆匆离去。
　　尊位撤了，席上这才开始嬉笑玩闹起来，众人不由得松下一口气，摸摸后背的汗，彼此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但都知道心中的想法。
　　大夫人去换了身衣服，回来才正式一桌桌的敬酒。南许草草吃了席，正想着一会去找戚娴说话，身后突然有人扯她衣袖。
　　她回过头，发现是如桃。
　　如桃低声附在她耳边道，“姑娘，世子爷来信了。”
　　她猛的蹦起来，南坞被她吓了一跳，筷子上还夹着菜，懵懂抬头看她。
　　南许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笑了下，丢下句话飞快跑了，“我先去转转，一会回来呐。”
　　朱晔衣一去多日，一直没有来信。她也写了封信寄出去，却不知何时才能收到，想着路途遥远，真是遥遥无期。
　　信封经过驿站多次传递，上面的字迹都渐渐模糊了，但依稀看得清最中间那一排字“许许亲启”。
　　她坐在秋千上，看着上面的字，有些恍惚。
　　怎么这么肉麻？真的是朱晔衣吗？？
　　她平白生出恶寒，抖抖身子甩掉一身鸡皮疙瘩，就着旁边灯笼的温润红光，拆开信封，看里面的信。
　　一共五张纸，南许飞速看完，看完感慨，行吧，确实是朱晔衣。也不知道哪学的一身让人鸡皮疙瘩跑一身的情话，看得南许简直茫然且不知所措。除此之外，大概说了到了东南边境的现状，那早步入了夏天，一到就热出了一身汗。还说这的东南兵真是痞，极其难训，他摩拳擦掌兴致勃勃说要给他们好手法看看。
　　南许看得忍不住捂嘴笑，看完塞回信封里，看了眼天色，已经完全入夜了。
　　“走吧，先回房，一会再去席上。”
　　“好。刚刚如桐来说，席上顾三夫人来寻你了，要不要回话？”
　　顾三夫人？她一时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如桃见她懵懂脸，又补充，“文国公府的。就，戚……”
　　南许反应过来，有些好笑的瞥了如桃一眼，“戚娴就戚娴，什么顾三夫人，我想我什么时候认识什么顾三夫人呢。行，回一句我一会去寻她。”
　　“是。”
　　回屋放好信封，点了灯，她平下心来，坐在桌前提笔回信。先是痛斥朱晔衣这花里胡哨且油腻的情话一番，再开始说她这的近况。结尾时，她斟酌片刻，下笔问他可收到了她的第一封信。
　　南许注意到朱晔衣的信落款是半个月前，整整半个月才把信送到手上。她咋舌，可真是远。
　　末了，让人送出去。她嫌头饰太重，换了个轻便的月白玉饰，顿感脑袋轻松不少，乐滋滋出门了。
　　也是许久不久戚娴，她笑嘻嘻与顾三打了招呼，拐跑了戚娴去散步聊天。
　　树下，婆娑叶影中，戚娴红着脸，小声地和南许说，“南许，我怀了。”
　　先是惊愕，随即狂喜，南许睁大着眼，看着戚娴平坦的小腹，“天呐，你怀孕啦！！这里有个小宝宝了是吗！几个月了，天啊我要做干娘了是吗？”
　　戚娴脸更红了，轻抚着小腹，“刚一个月，才发现没两天。”
　　南许实在惊喜，轻轻抱了她一下，又忍不住，蹲下来摸她的肚子，“天啊居然就怀孕了……快去坐着吧，去那里坐着。今天席上吃东西还好吗，合胃口吗？没吃不能吃的吧？”
　　她扶着戚娴到石凳上坐下，晚风轻拂，戚娴臂上披了件软锦披风，她温温柔柔说，“没有，吃得挺好的。今天宴上办得也不错，真是辛苦你母亲了。”
　　南许还是没能反应过来，怎么想怎么觉得神奇，看着戚娴的小腹就更惊奇了，看着也和往日毫无差别，居然里面就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见没人应话，戚娴瞧她，看她一脸好奇看着她的小腹，没忍住笑了，上手摸了下她的头，说，“真有这么好奇？”
　　南许点点头。
　　想想真是神奇，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如今戚娴已经嫁入侯府有了身孕，她还在闺中等着遥远的心上人。
　　戚娴小声问她，“听说朱晔衣去了东南边境，顾三说，他是去练兵的？”
　　南许靠着她的肩，说，“是，说去练兵，练完就能回来啦。我倒是挺愁，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自己开了府，也不知道是府先建好还是他先回来。”
　　戚娴笑着捏她的脸，“我倒是吃出怨妇的醋味了。”
　　南许也笑，靠在肩上抬脸看她，眸子亮亮的，“明明只比我大几岁，我倒觉得你现在温柔得就像当年的我娘一样，果真是怀了孕就不一样了。”
　　戚娴有些脸红的拍她，“说什么呢。”顿了顿又忍不住笑弯了眼，“其实不光你说，顾三也这么说，说我温柔贤惠不少。倒不是其他，就像是……”她想了想，说，“像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南许也点点头，“确实，整个人都沉稳下来了。”
　　她甜甜的笑，“等你再过几个月，我再上门去看你。才一个多月，顾三他母亲也肯放你出来。”
　　“你倒是聪明，本来是不想让我出来的，我让顾三去求情才罢。你大哥从小照拂我不少，他大婚我怎可不来。”
　　“是啊，大哥也成婚了，二姐也快了，过了这个夏天，府里可就剩我和念儿，还有南喆那些个，也都太小了。”
　　天际星星明亮闪烁，南许痴痴望着，和戚娴并肩坐着，好不安静。远处的喧哗仿佛隔了层壁，远远的，听不切。
　　晚上没喝酒，却有些醉了似的。
　　隔日，南许照例起得晚，还有些困，如桃给她化妆时她就懒洋洋闭着眼靠着任她摆弄。
　　门外突然来报，如桐低声说，“展颜公主来了，快到门口了。”
　　她还没化完妆，索性开了门直接让朱弄夏进来。
　　她与朱弄夏间算是微妙，她替朱弄夏上朝作证，朱弄夏曾是萧苏承的未婚妻，最后却又嫁给了她大哥。
　　南许撑着桌子，懒懒打个哈欠，掩住了笑意。
　　她最不怕的可就是如何做人，如何处人待物。
　　朱弄夏提着裙摆从门外进来，掀起眼帘看了圈屋子，心中倒是默默明白了什么。
　　闺房在旁边，蓝布金线纱帘半遮着，门开了一半，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隐约还有银铃般的笑声，“可是大嫂来了？进来便是，我还没化完妆呢。”
　　她缓步走进，倒是意料之中看见了坐在凳子上的南许，一个侍女给她绾发，一个侍女给她画着眉，凑近给她细细化着。
　　南许从镜中看见了朱弄夏，出声招呼道，“不好意思，今日起晚了些，大嫂是去拜过母亲后来的吧？劳烦大嫂等我片刻，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休息便可。”
　　朱弄夏颔首应道，任由一边候着的侍女递过椅子，她撑着自己随身侍女的手坐下，“刚去见了二妹妹，听闻六妹妹去学塾了，我便来寻你了。”
　　细眉化好了，南许端详镜中人，还挺满意，赏了如桐个眼波，见她不耐似的瞪她一眼，随即去取胭脂。南许转头向朱弄夏道，巧言笑兮，“是了，府中如今清闲的便是我和二姐了，不过二姐也快嫁人了，六妹成日要跑学塾，算起来倒也就我和大嫂年龄相仿可作伴一二了。”
　　朱弄夏抚抚鬓角，道，“说得也是，妹妹如往常喊我弄夏即可，不必改口了。”
　　“那好，弄夏姐。”
　　她又转过去，如桐服侍她上胭脂。
　　朱弄夏等了小刻，待南许打扮好起身，过来搀着朱弄夏的胳膊一起去了外面榻上坐着闲聊，期间下面送来早茶，朱弄夏早已用过，只喝了杯茶。
　　夏日天渐热，南许屋子这冬夏都凉，冬日常燃炭炉，夏日倒是免去了不必提早需要冰块。不过朱弄夏体热，还是让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拿着蒲扇扇风。南许穿了身雪白羽衣，轻快凉爽，吃着甜粥小菜和偷偷嘱咐买来的街上炸的油饼，抬眼问朱弄夏，“大哥可是上朝去了？”
　　朱弄夏愣了片刻，随即点头，“是，一早与我拜完母亲后便走了。”
　　她真情实感感慨，“倒是苦了弄夏姐，大哥怕是今年都要奔波朝堂间。弄夏姐寂寞时尽可来找我。”她眨眨眼，冲她抛了个媚眼，又自己噗嗤笑出来，埋下头喝粥。
　　朱弄夏一愣，随即微微笑出声，回道，“那自然是好。”
　　又说，“自那……之后，许久没见你了，我也一直被拘在府里鲜少出去，不知近来如何？”
　　南许咬着油饼，口齿不清，“还好吧，和朱晔衣还是老样子。不过他去了东南，我也难见到。”
　　说起这个朱弄夏又起了兴致，“虽是表哥，我和他却不熟，见面也没几回。听闻表哥脾气暴躁人也冷，我自是不信，毕竟你能瞧得上，自然也不是俗人。只是未免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
　　南许愣了下，歪头想了想，一时还没想出答案，只支吾着，“是个……是个好人吧，挺……反正我挺喜欢的。”
　　朱弄夏若有所思，倒是如桐如桃悄悄捂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