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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只听见静夜里,慕容鸠先是轻轻又沉沉地叹了一声,而后才向着她的方向说起:“知道吗丫头,我这一辈子,还从未同一个人说过这样多的话。从前在接木宫中,我一天若能说得上二十句,便已是十分唠叨的一天了,可如今,你算算每日我与你说过的话,有多少?”

      路嘉禾心中悄悄地想,知道……只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慕容鸠就像是听见了路嘉禾心里的问话,又低低地答她。

      “从我见你的第一面时起,便觉得你与旁人不同。可当时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总之只是似曾相识罢了。直到后来那一日,你唤我‘小九’。”

      慕容鸠低低地诉说,可路嘉禾心中一黯,原来慕容鸠喜欢她,只是因为那天她无意间脱口而出的一句“小九”?

      路嘉禾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地竟有一些不开心。

      过去她冒名充作是慕容鸠记忆里的小女孩,一是身不由己——那天晚上在厨房门前,无论她怎样解释,慕容鸠都不相信她不是那个小女孩,甚至还为路嘉禾编了一套连原作者都不知道的剧情来强行解释,路嘉禾除了认下,还能怎么样呢?二是,就像当时她和自己说的那样——善意的谎言,如果能换取慕容鸠一个开心,又有什么不好呢?

      所以彼时的路嘉禾,心甘情愿就冒名顶替下来了。

      可现在,路嘉禾不这样想了。

      她心里居然会隐隐有些吃醋,觉得慕容鸠对她的喜欢,难道只是出于对这个小女孩的喜欢?这小女孩尽管无名无姓,甚至只是路嘉禾在正文里一笔带过的伏笔,却莫名就在此时此刻,扎中了路嘉禾的心。

      活了二十几年的路嘉禾,人生第一次居然如此沙雕地吃起自己笔下人物的醋来。

      ——虽然路嘉禾冒名顶替了她,可她毕竟不是她,所以慕容鸠对她的喜欢,到底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单纯地,只喜欢这个小女孩附加在路嘉禾身上的光环而已?

      如果没了这些光环,慕容鸠还会觉得她与旁人不同吗?

      路嘉禾说不出来也不敢问,只有憋在心里自我郁闷。

      然而下一秒,她又听见慕容鸠道:“可我很快发现,我的欢喜并不是因为这个。”

      嗯?路嘉禾一个激灵,立时又竖直了耳朵听慕容鸠继续往下说。

      慕容鸠道:“起初,我也以为自己开心的是重逢,想到你便是那个梦里的小姑娘,觉得人生际遇竟有如此的奇妙。可渐渐的我才发现,我对这件事情的感受,也只限于奇妙罢了。真正让我感到欢喜的,只是你的那一句称唤。”

      啊???

      路嘉禾心中仿佛也有一双眉毛,突然间微微一皱,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那是你第一次喊我,有别于旁人的称呼。这才是令我感到欢喜的地方。”

      慕容鸠低低地道:“在那一声‘小九’以前,你要么便唤我全名,要么便只唤我的姓,与旁人无二,唯独这一声‘小九’,和旁人不同。是他们从未喊过,独你能喊的名字。”

      慕容鸠说到这里,似乎又顾自浅笑了一下:“你可知我是如何意识到这一点的?”

      不知道……路嘉禾心里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你从那天以后,便再也没喊过了。”

      “而我的心里,回回竟有了一种期盼落空之感。无论你是不是入我梦中的那个小姑娘,你的身份并未有过变化,可你不再唤我‘小九’了,我却感到了失落。”

      慕容鸠低低的诉说,和夜一样低沉,也和夜色一样,卷裹了路嘉禾。

      路嘉禾终于没有了嘀咕,安静地、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慕容鸠道:“是以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期盼的只是你待我的不同。就像当初我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不一样时,也只是因你的人,而不是因你的身份。”

      “只是,我如今已然明确自己待你的心思了,可你待我的心意如何,我却捉摸不定。”

      慕容鸠说着,忽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身子躺平,仰面低低地说起:

      “今晚你问我,怎么就从阳台上来了,我承认,我是答非所问的。因我心中忐忑,害怕若我直言不讳,会得到我并不想听的答案。丫头,你可有想过,若我正大光明从楼梯上来,而你又没有将我撵出房门,这意味着什么吗?”

      路嘉禾心中暗暗一凛。

      “意味着,你承认你我的关系,承认我便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了。可你愿意吗?”

      “你不愿意。”慕容鸠沉沉地一声叹息,话里似乎还带上了一些怨念。

      “我不知道你对我是如何想的,尽管你容留我住在你的房中,可自始至终也没有与我正经说过,更没有与十七他们坦白过。从头到尾,你说的都是容我避难。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你是安心了,可我的心却总是忽上忽下的。”

      “所以我没有走楼梯上来,我怕你留我,让你困扰,更怕你不留我……”

      慕容鸠一时没有再说话了,可路嘉禾的心里,却酸酸涩涩的。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总是像只鸵鸟一样的态度,是不是,很伤人?

      路嘉禾想着,突然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口气。

      “嗯?”慕容鸠一下侧过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路嘉禾一眼。

      路嘉禾虽然闭着眼睛,但也清楚地感受得到他此刻的目光。她的心中慌忙跳了几下,才又强装镇定地动一动身子,装作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丫头?”慕容鸠又试探地喊了一声。

      路嘉禾背对着他,没有回答。

      良久的宁静,慕容鸠方又渐渐放下心来。他浅浅地笑了笑:“罢了,你听到也好,没听到也好,睡吧。”

      “无论你心中怎样想,我都会守着你的。”

      说完这话,慕容鸠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路嘉禾的脑袋,而后他便正回身去,不再言语,渐渐也安稳地睡着了。

      可是被慕容鸠拍了拍脑袋的路嘉禾,却那么失眠了许久许久。

      ……

      第二天早上,路嘉禾醒来时发现慕容鸠已经不在房中了,睡前被她反锁的卧室门还是锁得好好的,可同样反锁的阳台门,却已经被打开了。

      慕容鸠应是一早醒来后,又从阳台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路嘉禾看着空空如也的阳台门,想起昨晚慕容鸠说的那些话,一时站在小客厅里发呆。

      就在这时,她听见卧室门被人敲了敲:“嘉禾起了吗?”

      是蔡三娘的声音。

      路嘉禾忙应一声:“哎,起了。”

      “早饭已经做好了,可以下楼了,小舞和姬儿姑娘都已经吃饭去了,就差你啦。”

      “哎,好。”

      路嘉禾答着,正要抓紧去卫生间洗漱,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来,忙去开门喊:“三娘。”

      蔡三娘叫过了路嘉禾,正准备往楼梯口走,听见她这么一声唤也停下脚步来:“怎么了?”

      “三娘一会儿可有时间?我想同你说会儿话。”

      “同我?”

      “嗯,”路嘉禾点点头,“只你一人,不必喊上雪儿姑娘。”

      蔡三娘一天到晚,基本上身边就没有离开人的时候,路嘉禾难得碰上她这样单独行动的机会,赶紧和三娘把时间约下来。

      “行,那我一会儿来你屋里?”

      “好。吃过了饭,我屋里等你。”

      “嗯。”

      约好了蔡三娘,路嘉禾这才匆匆刷牙洗脸下楼去。

      楼下餐厅里,沙雕们已经在餐桌边上坐好了。路嘉禾一眼就看到了慕容鸠,他正坐在面朝梯口的方向,看到路嘉禾下楼来的身影,他刚好也下意识地一抬头。

      若在以前,路嘉禾与他这样互一对视,一定是会匆匆低下头去的,可睡了一夜仿佛脱胎换骨的路嘉禾,竟然破天荒地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她反倒是带些羞涩又带些温柔地和慕容鸠笑了笑,匆匆下了楼梯。

      厨房里,蔡三娘正端着最后一样小菜往外走,瞧见路嘉禾来了,她立时笑着打招呼:“路姑娘来了,这新厨房当真好用,早上小舞和夜公子帮我一块儿做早饭,三个人在里头,一点儿也不挤。”

      “是吗,”路嘉禾笑笑,“那便好,若回头用着什么电器不好使的,你便同我讲,我好与房东说修。”

      “哎。”三娘一面放下小菜一面又拉开椅子,“行了,人齐了,可以开饭了。”

      “好。”路嘉禾说着,也自然地在餐桌上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

      八人座的餐桌,慕容鸠与夜离殇两个个子最高手最长的人坐在长端两头,剩下蔡三娘、白雪儿、上官姬儿坐一边,花十七、月陌寒坐另一边,按说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唯独空出来的这个位置有点奇怪。他们给路嘉禾留了个最中间的空位,她坐下后,左边两个男生,右边两个男生,就像吃个饭也带了左右护法似的。

      还有更奇怪的花十七——路嘉禾原以为他会挨着夜离殇坐,毕竟他与夜离殇的关系好,却没想到他选座位,却选在了路嘉禾与慕容鸠的中间,像是要挡着他们俩似的。

      路嘉禾坐下后与大家打了声招呼,所有人都对她神色如常的,唯独花十七的眼神闪烁,也显得十分古怪。

      路嘉禾借着大家闲聊昨晚睡新房子的感受的间隙,小声地问了声十七:“你怎么了?”

      花十七竟支支吾吾地,突然瞟一眼慕容鸠,又瞟一眼路嘉禾:“师父,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吧。”路嘉禾脱口而出。

      “就是……啊?”花十七的台词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路嘉禾来这么一招,登时傻了。

      看着花十七话到嘴边又生生噎住张口结舌的样子,路嘉禾这才“噗哧”一声笑:“行了行了,你说吧。”

      “那我真说了,师父不许生气?”

      “嗯,说吧,我尽量不生气。”

      花十七这才又小心翼翼地皱了皱眉,垂下眼凑近路嘉禾:“就是,师父……”

      路嘉禾也凑过头去仔细地听,然而才听一句,路嘉禾登时就瞪大了眼,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花十七凑在路嘉禾的耳边,极小声地问她:“师父,你是不是和魔头在偷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晕机晕车作者的道歉:昨天坐了12个小时的交通工具,成功瘫倒了,所以咕咕了(笑哭脸),对不住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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