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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妄之灾 ...

  •   朱珠待阿娘阿爷去家两刻有余时才跟着出发,出了阜城邑,外面是一条碾的平平的官道,朱珠只一人,不敢走那更近一些的小路,便沿着大道行了许久,后来大道也走完了,谷道亭依然未至,这时朱珠就有些后悔了,那谷道亭只小时随着阿爷去过两回,莫不是记错了路?
      恰路边设了座小驿,小驿专为穆国君替换马力所用,若是有加急的信件物品,马力不及,跑的乏累了,半道倒地而死的都有,小驿便能替换接力。
      原是有小吏守着驱赶无关人等的,后来穆王室势弱,小小的驿站居然也再无人打理,路边有一老妪,专为过路行商贩些苦茶,朱珠便上前问询,那老妪耳背,听了三遍都没能听清,恰好有人上前吃茶,便给朱珠随意指了一处。
      可怜珠珠儿越走越远,见四下无人,心中何等忧惧,正踌躇不已,见前方有一小庙隐现,庙宇里总是有人的吧?
      朱珠想着或许可以央求庙里的人送自己家去,纵是许些银钱也可。
      遂加快脚步奔去,走得近了,才知这庙早已荒废,断壁残垣,凄凄切切。
      朱珠本不想进,却见这庙乃娲神庙,女娲娘娘管人间婚嫁子嗣,岂不正好合了自己如今的情况?说不得便是天意如此,既路过娲神庙,且拜上一拜罢。
      等朱珠虔诚祝祷完毕,就要返家之时,却听得女娲娘娘像后传来一阵痛吟,朱珠当即吓的魂不附体。
      “……谁?”朱珠气若游丝的问道。
      四野俱静,哪里有什么声音?
      朱珠慌慌张张转身要走,那若有似无的□□再次传出,且在朱珠鼻腔中萦绕盘旋出一股血液的腥臭。
      这时传来一道虚弱的男声:“水……”
      朱珠已踏出一半的脚如何也迈不动了,她估摸着娲神像后该是有个受伤不轻的男子,这庙宇一看就是久无人至的,若她也走了,那受伤的男子必定要身殒于此了。
      编贝一样洁白的牙齿在殷红的唇瓣上轻嗫了几个来回,朱珠终于转身,绕过娲神像,只见背后殿柱下虚虚椅坐一人,那人着一身玄色衣裳,脑袋半耷着看不清样貌,头发也不知多久不曾清洗,脏污黏腻的结成一绺一绺,地上积了一滩已经开始发黑的血液,那人左手手掌宽大,轻搭在大腿上,右手则隐在身后。
      朱珠心下惴惴,便站在原地唤了两声。
      那人又分外虚弱的喊着要喝水。
      这荒郊野地的,却是去哪里找水?
      “你且等着,我去去就回。”朱珠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跑。
      她将将离开,那本该虚弱至极的男人抬起头,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但眼睛却墨黑暗沉的紧,他藏在背后的手腕露出一小截,手上正握着一把深灰色锋利匕首。
      不多时,朱珠去而复返,这次朱珠明显放松了警惕,她抱着满满一壶的苦茶气喘吁吁小奔过来。
      “只有苦茶,快些喝了罢。”朱珠将壶嘴凑到男子嘴边,眼睛紧盯着壶口,她怕倒的太急,这人呛着。
      那男子自然就是殷武王殷无咎了。
      他此行为与陈国共商大计,谁料路上遭歹人暗算,对方筹谋已久,殷无咎的手下为掩护他逃出几近死绝,而他自己也因力竭不得不暂时躲至娲神庙,如果朱珠不来,他怕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殷无咎一口气灌下整整半壶的苦茶,这才抬眼去看朱珠,两人挨的近,他仿佛能闻到朱珠身上淡淡的女儿暖香,陈国女子多姝色,朱珠明显就是典型的陈国女子长相,肤白体柔音轻貌佳,朱唇不点而红,柳眉不染而黛,纤腰楚楚,身量又较殷国女子娇小,竟似一揽就能入怀。
      “某必报大恩。”
      如果朱珠知道殷无咎报恩的方式是那样的话,她或许就不会救那人,幸好如今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当时,朱珠自然不敢将一个陌生男子领回家去,她在野地挖了些治外伤的药草,又往返一转为殷无咎再灌满一壶茶水,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过了两日,朱珠心中实在惦记忐忑,又寻机去娲神庙查看,那人已经不在了,只剩浅浅的一层苦茶渣盖在茶壶底,四周也无打斗痕迹,该是被人救走了吧?
      后有一日,彼时朱珠都在与赵郎君谈及婚假事宜了,却突然有人登门奉上百金,道是谢过女郎救命之恩,朱珠以为此事便了了。
      孰料当夜就有人上门掳人,说是要送至殷国成为殷武王夫人。
      一家人当即大骇,殷武王的名号谁人不知,朱珠好心救人一命,怎生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可对方势大,哪里能由得朱珠说不,便是殷武王想纳许大夫的女儿也容不得反抗。
      阿娘经此一事,眼睛险些都要哭瞎,又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阿爷担忧珠珠儿此行落入虎穴,欲求陈国国君做主要回人,他不过一个给大夫帮闲差的,哪里能有这天大的脸面,竟是给人直接打撵出来,在床上将养三月才好。
      朱珠见殷武王就是当日所救之人,有心想要讲理,殷武王却道:“你不过庶人子女,寡人聘之以夫人,云胡不喜?”
      瞧瞧,竟是以为谁都巴不得嫁与他么?!
      后来朱珠思乡心切,但无殷武王令,谁敢送她回去,朱珠无意间听到仆从闲话,说的正是自己阿爷阿娘,便是面团的性子也要磋磨成石头了,她闹也闹了,哭也哭了,却是半点无用,殷无咎也不知怎得,铁了心就是要留下朱珠,连他得力的幕僚劝告都不改其心意。
      他对朱珠的态度也很有些奇怪,初始每日必至,后来朱珠得了别人指点,说是做那事时能得滋味,朱珠每每痛苦不堪,定是方法有误。
      得不得滋味什么的倒不打紧,但朱珠着实怕了那斧劈刃凿的滋味,便跟人虚心请教学了学,你道怪不怪,殷无咎竟因此不来了!
      朱珠简直要喜极而泣。
      后来朱珠的门院日渐清冷,除了思念阿爷阿娘,她倒也落得个自在,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一日夜里突然闯入两名歹人,逮住朱珠就说她是殷无咎的爱姬,要杀她泄愤。
      娲神娘娘在上!这是哪里来的误会!
      那两名歹人听了朱珠的解释告饶,不仅不放过她,还道既然认错了人,那杀便杀了罢,寒芒一出,朱珠只觉脖子一凉,恍惚间似乎听见了殷无咎凄厉惊惧的声音,那是在唤她的名字,珠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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