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十二钗》奶牛喵

28、宛真

　　“妹妹，你非得和我说一说，这究竟是怎么了？就算是为着恂常在伤心，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啊，”宛真端着粥碗，“好歹进上一些，不然这样捱着，如何受得住呢？”
　　云图雅已干瘦得不成样子，几乎成了一把骨头。她面颊深陷，从前饱满的的红晕已消失了，面色是吓人的苍白。她的嘴唇皲裂，每每呼吸，喉间都能听见翕动的声音。
　　“姐姐，我吃不下。”仅仅说出几个字，云图雅都看起来十分艰难。
　　宛真又是忧心，又是焦急。她背着人召了云图雅的侍女那木其到了寝殿中。宛真素日是个极平和的人，对奴才们也都是和风细雨的，今儿她因着着急，便也有些厉色，道：“敏小主的情状你也瞧见了，你是她从科尔沁带来的侍女，到了这个份儿上，有些事本宫也该知道。”
　　那木其忙道：“并不是奴才有心瞒着的，实在是……奴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自恂小主出了事，小主便和魂儿丢了一样，时常恍惚着。”
　　宛真暗忖，她若只是惊惧感伤，断断不至于此，即便是她心性弱了些，也应当一日强似一日，而不该是越发消沉了。况且云图雅是草原上的女孩儿，纵然是精神上受了些打击，身子也不该坏成这样。宫中人大多去了圆明园，留了景阳宫的敏贵人抱病，宛真忧心她的身子，便也留了下来。
　　“这些日子，敏贵人的饮食并进药可有什么变动么？”宛真忽然想了起来。
　　“小主自小少服药，自恂常在出了事儿小主心里头不舒服，每晚喝一碗安神的汤药。”
　　“汤药都是太医院可查的方子，又都是你们煎的，按理说……出不了岔子。”
　　那木其未懂宛真的意思，道：“出岔子？断不是奴才把药煎坏的，都是照着方子来的。”
　　宛真出神道：“是啊，断不会出了岔子……会不会从旁的地方下手害她？”
　　那木其脱口而出：“怎会？谁敢害我们小主，那不是同科尔沁作对么？”
　　“那人在暗，她在明。不过……敢下手害她的，也必是个不怕事有手段的。”
　　她心里有了猜测。真是那人不成？
　　宛真派人细细查看了药方与煎药的流程，都是挑不出错处来的。平日的饮食也都是验了再验，瞧不出什么端倪。或许真是自己多思了罢。
　　又过了一日，景阳宫忽然来了稀客，竟是许久不出宫门的和嫔。连宛真见了她，都觉得有几分陌生了，她清减了许多，周身的气息也都沉定了下来。她一见宛真便道：“本宫听闻敏贵人病了，来瞧一瞧。”
　　二人到了云图雅床前，可巧云图雅醒着。宛真道：“妹妹，和嫔娘娘看你来了。”
　　敏贵人还欲起身见礼，和嫔忙道：“病中不要讲究这些事。你也知道本宫因着身子不好，一向不大出门，最不喜欢这些虚礼的。”
　　云图雅道：“多谢姐姐还记挂着嫔妾……都是嫔妾不争气，还连累着宛真姐姐去不成行宫。”
　　宛真道：“我原本也不爱劳动这一趟，清清静静在宫里头很好。”
　　和嫔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别拿着当个事儿就成了。”
　　她见云图雅倚着苏绣面的长腰枕，又道：“妹妹这枕芯是什么的？我听闻妹妹睡不好，应当换个粟玉的才好，能安神。”
　　云图雅道：“是草药的罢，嫔妾也闻不出什么来。”
　　“可是安神的方子么？”和嫔道。
　　云图雅摇摇头，道：“或许罢，内务府上个月送来的，连同我晚上睡着的都是这样的枕头。说是苏绣的缎子细腻。”宛真心里却是一动，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和嫔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又说了几句要多保重身子的话便去了。宛真想着她不过是走个过场，谁让皇后、贵妃都不在，如今宫里头她是位分最高的嫔妃，也是怕出了事不好交代，便来瞧一瞧敏贵人的病。不然素日也无甚交情，外头大日头照着，何苦来这一趟。
　　她与和嫔素日交集甚少，自然不明白和嫔是个实心肠的。哪里有这些机心。
　　宛真记下了她的无心之问，她趁着云图雅熟睡时支开了奴才，竟真拿小剪子绞开了个极小的豁口，将枕头里的草药末倒了些出来。又缝好了作原样。如今云图雅病成这样子，万不能再声张开，闹得阂宫不宁。
　　宛真将药末置于帕中小心包好，她怕是不干净的东西，不敢拿给留值的太医看。好在，侍女秋稻之母是王府医女，便寻了个由头，打发秋稻回家去，拿给她母亲瞧。自然，寻个外头的大夫也并非不能，只是事到如今，一切小心为上。
　　秋稻还未入夜便回宫来了，宛真焦心等了半日，见秋稻回来，忙在寝殿内屏退了左右，连春禾也未留下，道：“可有什么不对？”
　　秋稻是个极周全妥帖的，也不说些赘余的话，道：“这药粉磨得极细，配方又繁杂，不好说里头有什么。奴才的娘分辨了许久，只能确定里头有一味东西不对。”
　　尽管有猜测，宛真还是有些惊愕，那暗害之人的手段果然阴毒至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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