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之子》静逸墨

30、真假冷泉

　　男子吹熄烛火，没有丝毫逗留，翻身出府，沿着寂静的长安街，转入另一条青石小道，兜兜转转来到了祁府府邸，同样干净利落地处理掉尸体残余的阴毒，总算出了一口长气。
　　凛冽的寒风在外嘶吼，丝毫没有任何衙役注意到祁府已潜入一名男子。借着微弱的烛火，男子视线兜了一圈后停留在一位中年死者身上，衣着华贵，锦饰雕纹，一看就是祁府家主，当然这不是吸引那男子的原因，而是他死时的惨状，可谓凄惨至极。其他人一看就知道是阴气入体，然后吓死的，而他则是七窍流血，显然是因为魂魄爆裂而亡，这样的死法极其痛苦。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非得灭人满门，而且还要爆裂主人的魂魄？只有一个解释，这家人一定与那厉鬼生前结下了深仇大恨。
　　那厉鬼生前与这家人发生了什么不是该男子关心的事，但是死后化为厉鬼索命，而且用这种残忍至极的方法，他一定不会袖手不管。双眉寒凝间，厅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极为轻微，但还是敏锐的被男子觉察到了。出于好奇，他脚尖轻点，一个翻身跃上檐粱，冷眼看着一道瘦长的轻裘男子身影摸进了正厅。
　　那人进来后，同样拿出一根蜡烛，右手一抹，蜡烛便被点亮了，这一手看在檐粱上男子眼中，心中微微震惊了一下。那人借着烛火在尸体中翻了翻，找到一位年轻女子的尸体，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衫，扶起她的头，呆呆地愣了半晌，叹息了一声，轻声道，“婉玉，要是我当时在场的话，你可能就不会死了，都怪我……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就在他放下那女子尸体，将要离开的时候，檐粱上的男子跳下来背对着他，手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人大惊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唇角撇了撇，冷冷道，“我是谁并不重要，现在这个时候你来这里找这名女尸忏悔，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不关你事，”那人怒道，“你这么晚来这里，说，是不是你是凶手？”
　　“不是，”男子大大方方道。
　　“哼，你不是官府的人，深夜负剑来此，就算不是凶手，也很难摆脱嫌疑，待我擒了你，你跟官府说去吧，看招……”一道霹雳般掌影夹带着破风声向那男子左胸击去，那男子双眸寒立，单手接了几招后发现此人武功并非泛泛之辈，内力深厚，而且掌心炙热，掌法奇谲，当下也不敢大意。左手化掌为拳，右手曲拢如爪，攻势迅猛无比，两个人瞬间已经交手数十招。拳掌生风，鞭腿劲扫，双方攻防竟然不分上下。那人并未出杀招，而男子也并没有拔剑，双方交手如同切磋一般。
　　厅内的打斗惊醒了外面的衙役，都以为里面起尸了，正准备拔腿就跑，但有几个胆大之人细听之下发现里面并非起尸，从传出的声音听来应该是两个人正在打斗。急忙招呼那些险些逃跑的人，提着青灯，冲开祁府大门，大喊道，“肯定是冷泉来了，别让他跑了。”
　　打斗的两人听见衙役的声音，立马止住了攻势，轻裘男子错开身形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等衙役提灯过来一看，只有一个身负长剑的青年男子，根本没有第二个身影。为首的一名衙役看着满地的尸首，瑟瑟道，“你是何人？深夜到此，究竟意欲何为？”
　　那男子略微思忖一下便猜测到了刚才逃跑的人应该就是冒充他名字的人，落落承认道，“冷泉。”
　　果然是冷泉，衙役们如临大敌，急忙抽刀，围成一圈，为首之人退后一步，质问道，“你就是凶手冷泉？”
　　“我可没说我是凶手，这些人为厉鬼所杀，不关我事，”冷泉淡淡道。
　　那官差四处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影，便道，“刚才与你打斗之人是谁？”
　　“应该是那个冒充我的人吧。”
　　“好一个冒充你的人，这样说你就能把所有的事推给别人？前些天你畏罪潜逃，如今鬼鬼祟祟携剑来此，不管怎么样，跟我们回府衙再说。”
　　冷泉不屑置辩，跟着这些衙役深夜回了北平府衙。
　　第二天消息传遍整个北平城，冷泉终于落网了，杨知府清早升堂，冷泉被带到堂上，面容沉寂，风采清标，丝毫没有任何恐惧神色。惊堂木一拍，杨知府喝道，“堂下冷泉，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冷泉不卑不亢道，“在下无罪，为何要跪？”
　　“多人证实你与白府祁府的恩怨，现在两家惨遭灭门，难道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干系？”杨知府厉声道。
　　“在下与白府祁府的人素不相识，只是有人冒充我的名义行事而已，况且那人也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是，”说到这里，冷泉脸色稍微变得寒凝，“厉鬼。”
　　见冷泉如此狡辩，将一切都推给子虚乌有的厉鬼，杨知府喝道，“大胆冷泉，竟然公然妖言惑众，蛊惑世人，看来不给你一点苦头，你是不会招了。来人，给他上刑。”
　　还没等衙役动手，一道白影倩浰拂过，等到白影凝定，一只手已经把杨知府的脖子扣住了，衙役反应过来，立刻亮出兵器围了上来。冷泉并不在意周围的衙役，只是冷冷地盯着杨知府，道，“我今天之所以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你们管不了，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你……到底什么……什么意思？”
　　“这件案子交给我来办。”
　　说完，松开扣着的那只手，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那些衙役根本不敢阻拦，瑟瑟地自动让开一条道，杨知府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惊出一身冷汗，只剩大口地喘着粗气，竟没有勇气下令阻拦冷泉……
　　冷泉心事忡忡地回到冷府，浅妤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贴心地准备了热水让冷泉洗去一身的疲惫，然后就去准备午饭了。冷泉吃过午饭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埋进了自己的书房，潜心研读冷家阵法谱。对于自家公子的冷淡，浅妤早已习惯了，并且不以为意，她知道公子身上背负的责任有多重。
　　燕北的寒冬严寒漫长，浅妤在冷泉的房间加了炭火，又收拾了一番。冷泉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专注在冷家阵法谱上，眉眼微蹙。浅妤美眸中漾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地走出房间，顺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