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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设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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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盾行动组的办公室里,一大清晨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秦队,我申请二次探查。”韩沉惯用的清冷语气,是秦文泷踏入办公室听到的第一句话。
年底警厅会多报告多,秦文泷本就每天睡眠不足,正惺忪着双眼,打算趁上午没事咪上一小会儿。
这下被韩沉一炸,他睁圆了双眼,上下打量了站在面前的下属身上还带着没有痊愈的触目惊心的伤,顿时勃然大怒。
“韩沉,你不要命了!我不同意!”
“秦队,我申请二次探查,请批准。”韩沉丝毫不受影响,不紧不慢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秦文泷举起手里的文件档案,几乎要戳到韩沉的脸上。他气得连手都在发抖。
“你耳朵聋了吗韩沉?!”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珑府吃的闷亏。这么些年的经历,你活到狗身上去了!”
“是!你韩沉了不起,身手了得,胆大包天。”
“我警告你,这次你如果敢擅自行动,就等着接受处分吧。黑盾组你就别想待下去了,滚去守档案室吧。”
韩沉冷了一张脸,薄唇微抿,默不作声,但态度却非常坚持。
秦文泷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一把摔了手里的档案袋。
小篆在边上看着情势不对,悄悄扯了一下韩沉。
“韩神,你别这样。秦队也是为了你好,连你和冷面哥那么好的身手都吃了亏,何况敌在暗我在明。听秦队的吧。”
韩沉还是不说话,一时间办公室气氛比十二月的空气还要冰冷。
黑盾组从来没有爆发过那么大的争吵,何况是鼎鼎有名不服管的韩神单方面被上司吊打。
一时间整个警厅都传遍了,附近办公室的警员都悄悄伸出头来围观。
副局长张建峰正好路过,实在看不过眼,走进来喝道,“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咋咋呼呼,还有点规矩没有。”
秦文泷和韩沉立正敬了个礼,却都闭嘴一言不发。
张建峰看起来脑壳疼,先对秦文泷骂道,“有话好好说,有点队长的样子。”
又转头教训韩沉。
“秦队说什么你就听着,别总搞自由主义。看看你身上的伤,别仗着身手好就敢硬上。你是刑警,动动你的脑子,别总想着动手。”
各打五十大板。两下消停。
韩沉怎么看也是挨了一顿训之后,又挨了一顿训。副局走后,他抬头狠狠地瞪了秦文泷一眼。
秦文泷气消了大半,看着韩沉难得吃瘪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韩沉啊,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是谁啊,韩神——黑白两道都大名鼎鼎的刑警,还从来没吃过那么大的亏吧。”
“可是你看看自己,伤都还没有好,你怎么去探查,啊?”
“我们做刑侦这行这么多年了,行事冲动是大忌,是要出大事的。客观冷静公正,我们刑警队的宗旨,你还记得多少?”
“上次逃脱是你侥幸,这一次呢,上赶着被人活捉吗?”
韩沉眼里看着别处,依旧抿着唇不说话,但脸色已平和了许多。
秦文泷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提高了声音又扔下一句狠话。
“你小子要是今晚敢再去那咖啡馆探查,你就等着领处分吧!”
说完也不看韩沉的反应,自顾自走回自己座位上补眠去了。
当一边的世界处在光明里时,另一边总是沉没在黑暗里。
然而光明是因为有了阴影的衬托才格外明亮,而黑暗恰是有了些微细芒才不致彻底沉沦。
珑府的镭射灯就这样日夜不休地旋转着,把闪亮迷离的光碎碎地洒进黑暗里。
宽敞的包间没有窗,只有一道几不可察的暗门,里面坐了四个人。酒保,露露,那个叫T的年轻男人,还有罗浮生。
罗浮生放松地喝着酒。
露露横卧在酒保怀里,懒散地扯着他的衣领腻歪。
T依然远远地坐在角落里,面前一杯白水,左手从不离他的枪盒。
看起来放松又融洽。
光看这气氛,谁也想不到一场惊变正在暗暗地进行当中。
“生哥,你要留他到什么时候?”依然是露露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来,“给我们透个底,也让兄弟们好有些准备。”
“不急。”罗浮生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杯中酒浆漾出一片浓稠的血色,“我等了整整十年,就是为了亲自送他上路。”
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但这路嘛,走也得走的漂亮一点不是?”
罗浮生左手边是个酒柜,里面摆满了名贵的酒。酒柜上扔了一把上了膛的枪,旁边是一部手机。大屏幕正亮着,在墙上投出一圈惨白的光。
屏幕上赫然一条黑色粗体字的短信——韩沉今晚二探咖啡店。
收件人一栏是让人玩味的空白。
“季子苌肯定也收到了。”说话的是T,语气难得有些重,“韩沉是脑子坏了吧,伤都没好还敢去,作死吗”
又悻悻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当年老子为了救他,差点半条手臂都废了。”
露露笑起来,“你倒是义气了,还拿他当兄弟。条子就是条子,他要真想起了真相,别说是你,就连他相好都得等着铁窗手铐过下半辈子吧。”
说着她斜睨了一眼罗浮生,只见他低着头,正取过手机在手上玩转,眼睛盯着屏幕上黑色触目的短信,眼神冰冷中透着杀意,并没有在听他们说话。
露露耸了耸肩,心知那个内应是戳到了罗浮生最疼最敏感的那一片逆鳞。
何况他本就该死。
罗浮生突然放下酒杯,拿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几声过后,一个阴柔的声音把电话接了起来,“喂,生哥?有事吗”
“阿苌,收到短信了?”罗浮生声音沉稳,带着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对面停顿了几秒,才轻而戒备地嗯了一声。
露露和T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朝罗浮生看过去。只见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看起来竟然有些狰狞。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蛊惑人心。
“据我得到的消息,我们的老伙伴是有想收手洗白的意思了。今年换届选举,谁上谁下,成败都在此间。你不会忘记,当年他是怎么上去的吧?”
电话对面沉默良久,“你的意思是?”
“这条短信——是一个局。把我们都套进去,做他的垫脚石。”
听筒里传来很轻的笑声,“生哥,不会吧?这么些年,他的消息可从来没错过。”
“你是不是也看上了那个韩沉?我可不会霸着不放。”
罗浮生面上浮起讥诮,说出的话却如真正的兄长一般,“不过是希望你当心罢了。你什么时候见我缺过人?嗯? ”
他又寒暄几句,挂了电话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又拿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
T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罗浮生淡淡地笑起来。
“你觉得韩沉今天真的会再探咖啡店?他有那么蠢?”
他左手顺过那把枪,摩挲着,一面接着说道,“上次暗巷那次堵截,他们事先并没走漏风声,可是一到咖啡店后门立刻就被围攻了。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自己的行踪是被泄露了。”
“可他居然放出风声,要再探咖啡店。咽不下这口气?他韩沉何时变成沉不住气的楞头青了?”
T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所以你认定了韩沉在设套,抓季子苌再顺藤摸瓜摸出这个内应?而你,顺便套中设套,好让季方庆父子俩和他反目成仇?”
罗浮生没有作声,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他的眼底终于露出深沉的仇恨来。
“我父母和养父的仇,他们迟早,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