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自己》泽柒

4、第 4 章

　　第四章

　　温家老宅里除却如今的老侯爷两夫妻，大儿子一房也都俱在。

　　温家是爵位递减的承恩侯，到温朝祖父已经是第五代了，也就是说等到温朝大伯继承爵位的时候他便只是承恩伯而不是承恩侯了，再此继续往下，温家不过几代便会成了这京中勋贵人家中的末等人家，再难有立足之地了。

　　温侯今年年逾六旬，头发花白了大半，双眼也开始浑浊，便是脊背也开始变得有些佝偻，即便他努力坐正坐直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但显然他在这个家里的威望已经大打折扣了，毕竟如今家中早就是大儿子当家，他早已经是个明面上的侯爷了。

　　知道孙女儿那边的情况之后，老侯爷自然要想应对之法，可他没想到他的法子竟然得不到家里一个人认同。

　　“祖父，孙女向来敬重您，您向来都是家里的主心骨，做什么决定都有您的考量，可如今这事儿恕孙女儿直言，实在是有些欠考量。”此时冒着老侯爷低气压开口的是温家的大姑娘，温家老大的嫡长女温敏。

　　温敏自小熟读诗书，颇同音律，在字画方面也很有天赋，有着京中第一才女之称，且她还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女儿允安公主的伴读，她于公主自小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公主有一胞兄，便是二皇子晏景。

　　温敏自小便在家里地位超然，她的话向来很得老侯爷看中，可如今疼爱的孙女当众驳斥自己，老侯爷顿觉被人散了耳光一般，一股火气也到了嗓子眼。

　　自己祖父的反应也不知温敏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在意，她继续说道：“祖父的打算和担心孙女都知道。祖父无非就是担心温家若是不抓紧此次立储机会博得从龙之功，好将家里爵位改为世袭罔替，让温家永葆富贵。

　　可祖父可有想过，天下哪有两头热的好事儿，什么都让温家占了？朝朝她自小就和云家有婚约，便是她如常嫁过去皇后娘娘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可这门亲事眼下明明可以作罢，若是咱们还要换了家里姑娘再结亲，那皇后那里会怎么看？我早晚都是二皇子的人，咱们家已经和二皇子绑在了一条船上，何苦再去招惹大皇子？”

　　“你也说是早晚，这早有多早晚有多晚？未知之数做不得数。”孙女的意思是完全断了于大皇子这边的牵扯，从今以后温家一心扶持二皇子。

　　看孙女满心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把温家放在眼里，老侯爷自然也是有些失望的。

　　这是他自小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孙女，哪成想从来把家里最好的都给她却养成了她自私自利的性子。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眼下二皇子正得圣宠，皇后母家在朝中势力有如日中天，明面看着自然是二皇子立储继位的可能性最大，可他还是觉得大皇子不是没有一点机会了。

　　大皇子是陛下原配嫡妻所出，虽然当年的秦王妃还未封后便病逝，可当年还是秦王的陛下登基之后却是封了已故的妻子做皇后，让他的继室也变成了继后。原本他们当年都以为陛下会直接封后忽略已逝的妻子，可陛下却先追封了皇后再封继后，这样一来大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是所有皇子里身份最为尊贵的，没有谁可以越过去。

　　老侯爷沉默回想当年，温敏只当祖父被自己说服，还要再开口的时候却发现祖父正狠狠盯着自己，那眼神可怕到下一瞬祖父就会落下巴掌，吓得温敏直接把话堵在了喉咙口，再不敢说什么。

　　她不只是吓住了，也是愣住了，从小到大，祖父对待她都是和蔼可亲的，她从未见过祖父对她发火的样子。

　　“我也只是有这个打算罢了，如今四丫头和云家小子婚约尚在，六丫头父母意愿尚不清楚，此事容后再做决断，你们都回去吧。”老侯爷嘴里的四丫头便是温朝了，而六丫头则是温朝三叔的女儿，今年只有十三岁，在年岁上和云慕实在有些不匹配，倒是时年十七的文敏和云慕方方面面都合适得很。

　　出了祖父的正院之后，温敏终于忍不住了，甚至朝着自己父亲发起火来！

　　“父亲也太没用了一点，从来只有二十的世子四十的侯，哪家世子像您这样一做就是几十年的。”

　　“混账！”温老大两夫妻几乎是一同出声训斥，女儿的话和诅咒祖父早死有何区别？这话要是给别人听了再传了出去，不说她温敏整个温家都完了！他们大晏向来以孝治天下，绝容不得这种不孝不悌的子孙！

　　“哼！”前脚被祖父训斥，后脚还要被父母教训，温敏气的甩袖离开，直接让她父母呆立当场震惊不已，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女儿何时变得如此狂妄？

　　若是再由她胡闹下去，将来不止闯出多大的祸来！

　　几乎没有一点犹豫，两夫妻互看一眼，回家就将女儿禁足关了起来，且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将人关到了祠堂里，让人每日抄写经文静心修身。

　　先前孙女把自己气得很了，儿子这么一罚老侯爷心里倒是宽慰了不少，还好儿子是个懂事的，便想着明日该把正主父母叫过来好好商量这事了。

　　家里因为自己亲事有的谋划温朝一点不知情，她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精神稍稍好了一点。这一次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虽然变得更多了，不过却没有母亲在，倒是弟弟和桃红都在。

　　“大小姐，您醒了。”温朝在温家行四，在温家老宅那边的时候下人都叫她四姑娘，不过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下人们都是叫她大小姐。

　　看见桃红，温朝才发现桃红在家里地位尴尬，她连怎么叫她都有些为难了，直呼名字对弟弟不太好，毕竟是他生母，叫声姨娘的话她有连个姨娘名分都没有。

　　“姐姐，父亲和母亲去了祖父那边，母亲嘱咐我了，让你醒来就要喝药。”温朝弟弟名唤温阳，比温朝正好小了五岁，便是搬离老宅子那年出生的。

　　看弟弟从生母手中接过药碗，准备亲自伺候自己喝药，温朝摆手接过之后朝人说道：“知道你担心我，可你年岁不小了，如今好生念书才是正事，我看书中有记载，我们晏国最小的秀才十二岁，最小的举人十五岁，虽然你是比不得那些天纵英才万里无一的，但也该好好念书，至少成亲之前考个秀才功名才是，你要好好学学父亲万事靠自己，家里的爵位和我们可没有一分钱干系。”还有些话温朝没说，弟弟要有出息了，他的生母才能有盼头才能在府里有地位啊。

　　不管怎么说，得给桃红一个姨娘的位置才行。

　　要是当年弟弟能有出息，或许家里还到不了那一步。

　　几口喝掉了碗里的药，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块蜜饯之后温朝面上才带了笑意，可她嘴角的笑意也突然凝住了一般。

　　温朝先前一直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一直觉得自己还迷迷糊糊的待在那个人家里，可眼前情景如此真实，周遭环境如此熟悉，这确确实实就是自己家啊。

　　“温阳，如今是......”温朝想问如今是何年月，同时在被子里的手也在狠狠地捏着自己大腿，她疼得不得了赶紧松手之后，只直直看着弟弟的脸。

　　姐姐问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便一直看着自己，温阳想着姐姐昏迷多日定然事想知道她昏睡了多久，便回到：“姐姐一直迷迷糊糊醒醒睡睡的，差不多有了半个月的光景了，眼下已经进入九月了，再半个月就是姐姐的婚期了。”

　　婚期......温朝记得她和云暮的婚期是正阳二十一年的九月十八，她的生辰是八月十六，也就是说她是生日前后生病的。

　　“姐姐？”温朝出神想着往事，被弟弟唤回神的时候却看见弟弟满脸的担心，再看向身边所有人，果然一个个的都是或同情或担忧的样子。

　　都不用去碰自己的脸，温朝也知道自己此时必定恐怖丑陋不已，她心下小小，并不理会别人看法。

　　虽然不敢相信，但她现在终于确定一些事了，这不是自己临死的幻觉或梦境，这是真实的世界，自己得上天垂怜回到了最想回到的地方，只可惜时间上面稍稍有点遗憾，不过也没关系的！

　　她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深知红颜无用，再好看的人也有老去的那天，那庄安纳的第一房妾室就漂亮得很，刚进门的时候宠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可还不到半年就有新欢了，可见长得好看也不一定留得住男人的心，况且要男人的心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好了，你们先走吧，我有些事情要好好地想想。”想想她怎么会突遭横祸，自己生日前后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有没有被什么蚊虫叮咬过，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高热不退，生了满脸疮？

　　还有便是云家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云家的亲事自己到底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