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结》顺逆扬

38、38

　　夏文宁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小区门口踩雪玩，她下身穿了双过膝的靴子，两条细长的腿蹦来跳去的，在路灯下留下长长的影子。

　　两道车灯闪过来，夏文宁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开心地小跑过来，拉开车门。

　　贺越洋看她冻得发红的脸，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不是说了等我到门口你再出来吗？”

　　夏文宁搓搓发僵的脸，憨笑道：“不想待在家里，早点出来等你。”

　　“想早点见我？”贺越洋看着前方，手搭在方向盘上，嘴角带笑，语调闲散。

　　夏文宁被戳中心事，张了张嘴，一下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好几秒，她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贺越洋听没听见，她反应过来有点后悔，本来可以大大方方承认的，就这么错过了。

　　年三十的晚上，车开在马路上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附近的山里，贺越洋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把里面的烟花一箱箱搬出来。

　　夏文宁探头过去看，手里却被塞了一把仙女棒，贺越洋拿出打火机，“玩不玩？”

　　“玩！”

　　“手离远点。”

　　夏文宁乖乖照做，贺越洋走过来，“咔哒”一声，泛蓝的火苗点燃夏文宁手中的烟花棒，火花顿时四散开来。

　　夏文宁高兴得不行，挥舞着手臂，烟花的光照在她脸上，照出她开心的笑眼。

　　贺越洋手插裤袋，站在他身边，脸上还是惯常地没什么表情，嘴角却悄悄地勾起一个浅浅弧度。

　　夏文宁咯咯地笑，歪头看贺越洋，都没注意手里的烟花棒快要燃尽，微弱火苗就要烧到她手指。

　　“小心！”还没等夏文宁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握在另一只大手里。

　　十指交握的瞬间，夏文宁瞬间忘了该说什么，耳边响起轰鸣声，呆呆地看着大步赶来的贺越洋皱眉握着她的手，把那根马上人燃尽的烟花棒从她手里抽出来，大手翻过夏文宁的手掌，把细细白白的手指一根根看过去。

　　“烫到了吗？”他问。

　　夏文宁看着他皱眉的侧脸，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声音。

　　检查完十根手指，贺越洋松了口气，放开她的手，屈起手指在夏文宁头上敲了下，“怎么不说话？呆呆的。”

　　夏文宁把自己刚被握过的手攥起拳头，想要留住贺越洋手心的温度。

　　她被说呆也不生气，脸色反而更加红扑扑的，“再给我一支。”

　　“这次小心点。”贺越洋用打火机把仙女棒点燃，递给她。

　　夏文宁高兴地拿着仙女棒玩，余光看到贺越洋拿着手机对着自己，赶紧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你接着玩。”贺越洋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

　　他这个动作倒提醒夏文宁了，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机，递给贺越洋，声音雀跃，“帮我拍张照片好吗？”

　　贺越洋没接，从裤袋里拿出自己的，后退一步，“我用我的给你拍，等下给你发过去。”

　　“好！”

　　夏文宁一只手举着正在燃烧的仙女棒，看着镜头，难得地露出舒展的笑容，眼睛微微眯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贺越洋按着快门，飞快连拍多张。

　　“好了。”

　　“忘了告诉你要用美颜相机了。”夏文宁一脸的懊恼。“今天出门连粉底都没擦。”

　　贺越洋低头查看刚才的照片，他浅浅地笑了笑，“你不用也可以。”

　　夏文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开心地笑了笑。

　　放完仙女棒，重头戏终于开始了。

　　贺越洋把烟花箱子搬到离车远一点的地方，抬手向夏文宁做了个手势。

　　夏文宁心里雀跃，听话地往后退了两步，悄悄地打开录像。

　　镜头里的男生手拿打火机，低头寻找引线，微弱的光芒照在他脸上，划出明显的分区，只能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和高挺的鼻子。

　　夏文宁用手指把镜头拉进，换着角度观察贺越洋，心里感叹，这是张怎么看都是过于优越的脸，

　　那簇微弱的火苗遇到引线，刺啦一声，照亮贺越洋的周围，夏文宁清晰看到他的眉眼都亮了起来。

　　贺越洋后退两步，夏文宁赶紧收起手机，两人一起抬头，看着烟花一个接一个骤然升空，在半空勾勒出绚丽形状，之后像巨大的彩色瀑布，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夏文宁微微张了张嘴，轻轻地“哇”了一声。

　　烟花灿烂不过一时，很快一箱燃尽，她看着贺越洋走到下一个。

　　手指在身侧不停地攥紧又放松，夏文宁心跳开始变快，除夕、深夜、高山、烟花，这或许是个绝佳的机会。

　　让她再一次诉说对贺越洋的感情。

　　说她对上次被拒绝的事，已经不生气了，说她还是很喜欢他。

　　那几个字反复在喉咙处咀嚼，夏文宁却始终说不出口，她懊恼于自己的懦弱，明明贺越洋人就在她身边，她却没有用勇气向他表白自己的爱意。

　　或许内心深处，自己只不过是怕又一次被拒绝而已。

　　是不是不戳破这层窗户纸，她就能和贺越洋继续保持这种关系。

　　比朋友亲密一点，比爱人疏远一点。

　　但人都有贪念啊，一点加一点，她也希望可以和贺越洋的距离更近一点。

　　新的烟花飞向天际，在空中炸开绚丽的形状。

　　漫天烟花飞散的瞬间，夏文宁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男生，双手偷偷地交握放在胸前。

　　在这里许愿会灵吗？不管灵不灵，她都想试一试。

　　伴着耳畔清脆的响声，夏文宁悄悄闭了眼：拜托拜托老天爷，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这也能许愿？”身边传来男生的声音。

　　夏文宁放下手，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懂。”

　　贺越洋轻声笑了两下，退让道：“好，是我不懂。”

　　夏文宁放下双手，轻咳一声，“剩下的这箱让我点吧。”

　　“不行，很危险。”贺越洋拒绝。

　　“让我试一次吧，我都没机会玩打火机。”夏文宁不自知地软了嗓子，仰着脸看贺越洋，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在对方看来，是十足的撒娇。

　　一直游刃有余的贺越洋终于绷不住了，他侧头咳嗽一声，“你过来。”

　　夏文宁站在他身前，贺越洋抬手，她就被松松地拢在怀里，贺越洋握着夏文宁的手，划开打火机，对准引信，引信快速燃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贺越洋半推半抱地把她拖到远处，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夏文宁忍不住小小地尖叫一声。

　　两人躲远，礼花上了天空，夏文宁靠近贺越洋，闻着对方身上温暖的气息，笑出声来。

　　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可惜礼花散尽，她就要回家了。

　　夏文宁趴在床上，把贺越洋发过来的照片精挑细选出一张，发在朋友圈，配以文字：好开心的除夕。

　　发之前，她没忘了屏蔽周尚娟。

　　夏文宁不想让周尚娟知道她和贺越洋又见面了。

　　照片发出去，赵逸鸣马上给她打来电话，语气有点酸地问她是和谁去放的烟花。

　　夏文宁很坦诚地说是贺越洋。

　　赵逸鸣哼了一声，问他们怎么还有联系。

　　夏文宁觉得很奇怪，赵逸鸣都带女朋友回家了，怎么还有心情询问她的事，便搪塞过去，让他好好陪女朋友。

　　赵逸鸣没说什么就挂断电话。

　　夏文宁回到微信页面，发现贺越洋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夏文宁立刻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一圈。

　　之后的几天，夏文宁就跟着周尚娟和吴亮走亲戚，吴亮那边的亲戚朋友众多，夏文宁本来不想去，但周尚娟说她不懂礼数，她就只能跟着。

　　忙了好几天，等她终于有空想找贺越洋的时候，大学室友叫她提前回学校。

　　开学时，夏文宁报的项目，要提前开始准备了

　　没办法，夏文宁只能提前回去。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贺越洋，只是想知会他一声，没想到贺越洋详细问了她航班信息。

　　走到那天，周尚娟开车去送她，跟她一起排队过安检的时候，仔细叮嘱她好好吃饭，不要熬夜。

　　夏文宁一一应下来，眼睛去不住地往外看。

　　问了他的航班信息，也许会来送她吧。夏文宁这样想着，更怕错过贺越洋，恨不得周尚娟快点叮嘱完后离开机场。

　　谁知道，周尚娟非要目送她过安检，夏文宁犹豫了一会，还是不敢说自己想等人。

　　她走进安检口，最后一次回头，突然看到透明的大厅玻璃外，有人快步走过来。

　　两人的距离很远，夏文宁看不清他的脸，却一下子认出那就是贺越洋。

　　贺越洋穿着羽绒服和运动裤，高高的个子立在窗外，本来手是插在兜里的，可能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快走了两步，朝她招了招手。

　　夏文宁的心脏砰砰地跳，她看了眼周尚娟，看她正在低头打电话，便快速地朝他挥了挥手。

　　过了安检，夏文宁从行李托盘里取回手机，打开看到几分钟前贺越洋给她发了微信。

　　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今年夏天见。

　　夏文宁珍惜地把这条信息来回看了几次，给他回了句。

　　夏天见。

　　夏文宁希望不只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