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颜歆慕

44、第43章

　　“所以你来，是为了问我这件事的吗。”病房内，床上的人问道。
　　“不然呢，我会因为别的事这么火急火燎地来见你吗？”
　　李希撇过头“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
　　鹿情咬了咬下唇“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他，他不是小孩子了，你在这种时候坦白不是在伤害他吗？！”
　　“伤害……我能有什么办法？知道每次看到你的家庭的时候我有多么羡慕，，多渴望那种爱吗？！你能懂得那种无依无靠的日子吗？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谈伤害？！”李希攥紧拳头，脸因为太激动而发红。
　　鹿情更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希，她和李希相处也有十几年了，现在居然因为这个，李希要跟自己翻脸。
　　“那你也不应该伤害到宇丞！他在怎么样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同意和他断绝关系？”
　　“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是他自己说的，他，抛弃了我。”李希想到那天那个画面，就不禁冷笑“不过他连这个都告诉你，呵，缘分真的尽了。”
　　“不是他说的，宇丞至始至终没跟我说一句你的不是，小希，我知道你的苦衷和心中的渴求，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宇丞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他肯再看见我吗？我养他这么大，到头来，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他要和我断绝关系！鹿情，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他和他那个爹是一个样的！永远都会在最后一刻抛弃我，离开的方式一定会让我永生难忘！他和他爹一样！”李希捂住脸，开始抽泣。
　　鹿情站了起来，半晌“辛苦了，李希。”
　　李希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着鹿情“你。。。”
　　“那天，宇丞找过我。”鹿情顿了顿“他希望我多关心你，别让你太累了，知道你并不容易，还让我多问候你………我问候你大爷。”鹿情最后一句直接爆了粗口“他不自私，甚至没真正恨你，他在那种时候还能说出那种话，你觉得他真的就绝情了？如果我是宇丞，我想我真的会在真相大白的时候问候你全家。”
　　鹿情说完，没作停留，走向门口“李希，真正爱你的人，你真的就没有发现吗？”
　　随着门重重关上的声响，李希低下头，用力捶了下被子，眼泪掉落在手上，融入被子。
　　“讲完了？”
　　“该说的都说了。”鹿情关上车门，按下窗户。
　　“嫂子，我个人认为吧，这件事交给他们内部处理会不会更好，你这么去掺和一脚会不会………？”穆瑶看了鹿情一眼，踩了油门。
　　“如果我不是她什么人的话，也不会管，身为她最好的朋友，我更不愿意看她难受，我甚至分不清这次是谁的错。”
　　“别想了，这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或许萧宇丞来说会更合适。”
　　“希望吧。”
　　“我们现在去哪？”
　　“去公司吧，我有事和你哥哥商量。”
　　“行。”
　　…………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原本的体育变成了语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临近期末了兄弟，体育老师改休年假了。”许逸坐在沈乾的桌上说。
　　“有什么不能站着说的！你给我下来，坐我作业上了！”
　　钟舒扬砸了砸嘴“他也该生病了，每个学期总有那么几次是要生病的，真怀疑为什么他都这样了还不进重症监护室。”
　　“副科老师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嘞。”
　　“我说，哥，你们两个挨那么近干嘛？”沈乾将注意力挪过去说。
　　“听歌。”
　　“哇塞，你这是带着穆子清犯法呀，在校园里开手机。”
　　萧宇丞看他“怎么，说的跟你没开过一样，上课在抽屉底下玩连连看，以为我看不到是吧。”
　　“算你狠。”
　　“这首叫什么？”穆子清问。
　　萧宇丞点开屏幕给穆子清看。
　　“挺好听的。”
　　“我也觉得还行。”
　　“………啧啧啧，这俩人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许逸啧了一声。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沈乾翘着脚。
　　这节课的语文，老陈莫名就请了假。
　　改上了自习。
　　因为没有老师站岗，二班顿时乱作一团。
　　有说话的，有在抽屉里玩牌的，还有不怕死的直接掏出了手机。
　　穆子清和萧宇丞戴着耳机，刷着桌上的练习卷，时不时交流几句。
　　“错了。”
　　“还是错的。”
　　“错的。”
　　“我靠。”
　　二十四题的答题区顿时布满黑色线条。
　　“我放弃了。”萧宇丞扔了笔。侧靠在穆子清肩膀上“我可不可以不要二十四题的分。”
　　“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真的写不出来可以不写，前面的题得保证都对，你才有可能上一百四。”
　　“我要求没这么高，能上一百二就挺好的了。”
　　穆子清的笔快速在纸上留下红色的印记，没到两分钟，将卷子重新还了回去“再看看。”
　　萧宇丞双手抓着头发，死盯着卷子上的红印。
　　“穆子清，方便问个问题吗？”沈乾拿着书转了个身子。
　　“嗯。”
　　“你帮我看看这三个，都对了吗？”
　　半晌。
　　“还行。”穆子清把书还给他。
　　“哇塞，你这改的比老师还仔细，小看你了，厉害。”沈乾夸赞道。
　　“加个解释就对了，其他没什么问题。”
　　“那我改完再给你看。”
　　“改完了就赶紧转过去，上课呢。”萧宇丞瞟了他一眼。
　　“这也没老师啊………”
　　“老师没在也不能上天，转过去。”
　　“哦………”
　　穆子清侧过脸，用手里的笔戳了戳他的脸“酸了。”
　　“酸你大爷，你才酸了。”萧宇丞撇开他的手，不耐烦道。
　　“那为什么闻到了酸味。”
　　“你出现幻觉了。”
　　穆子清笑了笑。
　　“笑屁。”
　　萧宇丞自知刚才是有点不爽的，就好像一股气堵在胸口，现在又看他一副油米不进的样子，火气就更盛了。
　　看了眼刚才被穆子清改过的卷子，一把将卷子丢进抽屉。
　　穆子清一副意味不明的模样“很生气吗？”
　　“我才没生气，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这就是在生气啊。。。
　　穆子清心里苦，具体也不清楚萧宇丞是因为什么这么生气 。
　　上过第三节课，天，也慢慢暗了下来，楼道间，楼下校道上也渐渐出现嘻嘻哈哈的笑声，窗外，出现了亮光，在灰暗的外景上增添了一丝精神上的温暖。
　　“走吧。”伴着教室的吵闹声，穆子清起身。
　　“………哦。”
　　校道上，人群聚集，两人在跑道上，沿着白线走。
　　“我，有个事一直想和你说。”
　　萧宇丞单背着书包，手抓着书包带子，防止滑落，低着头看白线“说。”
　　“我先跟你打个招呼，这件事可能会导致你不太高兴，会觉得我是。。”
　　“没完了？直接说，婆婆妈妈的。”
　　“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我妈。”
　　咚。
　　书包掉在了地上，萧宇丞双手抓着穆子清的衣领，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你凭什么把这事告诉她？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穆子清对于萧宇丞的反应是完全没想到的“我母亲的态度是，想帮助你，如果没人收留你，她可以。”
　　萧宇丞的力道又大了几分，衣领被拽向前，勒着穆子清的脖子。
　　可现在，他盯着萧宇丞的眼睛，感受不到所谓的疼痛。
　　“你现在做这种多余的事算什么？我有你的安慰，有你就够了啊，为什么还要告诉伯母？你是在可怜我吗？！”
　　校道上的人少了很多，要是现在这一幕被看到，可能又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这句质问，穆子清并没有做出回应，他抬起双手，扣在萧宇丞的手上。
　　“…………我只是心疼。”
　　真的。
　　我很心疼你。
　　萧宇丞无力地将手放下“我不需要。”
　　“别可怜我好吗，我没那么不堪。”萧宇丞再次对上穆子清的眼睛。
　　周围太黑，路灯可能又坏了吧，萧宇丞看不到穆子清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知道。
　　下一秒，萧宇丞又一次，落入了那个怀抱。
　　半晌，萧宇丞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这不是可怜。”
　　“是爱。”
　　不是没有人爱你，只是爱的方式难以发现被你而已。
　　萧宇丞咬着下唇，回应了穆子清的拥抱。
　　“刚才………脖子，疼吗？”
　　“没事，我皮厚。”
　　“你就吹吧。”
　　“呐，穆子清。”
　　“嗯？”
　　“你会一直爱我吗？”
　　“会，只要我还在，就会一直在你身边，爱着你。”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平静下情绪后，两人走出校门。
　　“具体，你妈怎么说的。”
　　穆子清把鹿情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她说‘既然宇丞没有了依靠，没有了所谓的家，就由我来给他。’”
　　“…………我可以和伯母沟通一下吗？”
　　穆子清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母亲，萧宇丞有话想对你说。”
　　“嗯，我把电话给他。”穆子清把手机递给萧宇丞。
　　“伯母。”
　　穆子清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抬起头看着路旁的一盏盏路灯。
　　不知过了多久，萧宇丞，放下手机，穆子清扭过头，却看见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萧宇丞脸上充满了泪水，他紧紧咬着牙关，用手在脸上狠狠地抹掉眼泪。
　　“怎么了………”
　　穆子清想问，却注意到了萧宇丞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那句话顿时咽了下去。
　　或许，给点时间，他自己能接受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