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90、第七节 奇怪建模

　　南风将张启玉约了出来。

　　张启玉将眼镜拿下来，用手帕擦了擦，开玩笑道：“五年来你是头一次主动叫我出来。我该不该受宠若惊？”

　　南风笑吟吟道：“矜持是每一个淑女的美德。

　　张启玉含笑道：“那今天怎么不矜持了？”

　　南风道：“今天是黄历写着不宜矜持。”

　　张启玉哑然失笑，意有所指：“这黄历倒是和你一样善解人意，我也想买一本。”

　　“先点菜吧。”南风莞尔，叫过服务员，熟练地点了张启玉爱吃的菜，末了道：“给这位先生上一壶碧螺春。”

　　张启玉习惯在饭时喝茶。这个习惯在他们年少的时候就有，但这些年来他每周强制南风一起开的例会里，她从来就没想起来过。

　　她的举动无疑在示好。

　　喜欢南风就像喜欢一条美人蛇，感性沉醉在她的优雅美丽里，理性又知道她的亲昵下往往藏着致命毒液。

　　“不会是鸿门宴吧？”他开玩笑道：“我需要交代遗言吗？”

　　南风抿了一口茶，闻言一笑：“是啊，我觊觎你的江山很久了。答应我，分配遗产时把医学部留给我好吗？”

　　他们二人专业背景相似，兴趣爱好有很大交集，只要不是有人刻意冷场，都能聊得很愉快。

　　张启玉微微一笑：“你的乾坤做得怎么样了？”

　　为了打破僵局，每周例会他都是用这句开场，可能养成了条件反射，此时竟习惯性地问了这个。

　　往常南风给他报的进度向来半真半假，岂料南风今天居然问他：“要不要来看看？”

　　张启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看到了优雅的美人蛇向他招了招手。

　　是深渊，他跳不跳？是鸩酒，他喝不喝？

　　张启玉淡淡叹了一口气，重新戴上眼镜，微微一笑：“师妹邀请，我自然要去看的。”

　　饶是已经见识过星维网的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在堪堪见到乾坤时，张启玉还是不由为它而震撼。

　　太真实了。

　　每一株草木都有它自然生长的轨迹，每一处砖瓦都有它应有的历史。这是一座沉睡的真实城市。

　　“现在大部分的城市还在建设中，不过我们开放了一个村落。”

　　这里是一片田园，农人正在耕耘。场景开放后，这里的人全部都动了起来。天朗气清，田园如荫，现在正是早春时节，而即使是农田里也有众生百态，还有……拖拉机？

　　张启玉扶了扶眼镜，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南风眨眼：“没错啊。”她翻看着自动演算的记录：“按照大唐一千四百年的历史，这种类似拖拉机的器械在一百多年前解放生产力时，就已经研制出来了。”

　　张启玉瞠目结舌，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玄幻，像是看到了有人西装革履配了一双草鞋在跳广场舞：“你设定的？”

　　“自动演算的。”南风浅浅一笑：“啊，我们还对你进行了人物建模，正在这个村里。”

　　张启玉觉得估计没好事发生，咳了两句：“什么样子的？”

　　“呀，来了。”

　　来人是个特别严肃的年轻男人，鼻梁上夹着一副眼镜，自带一身“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气质，仿佛每迈出的那一步都事关国家社稷，需要三思而后行。他正向他们走来，边走还边念念有词：“这偷跑出来的牛，到底判给张三家，还是判给李四家？我们村的股份上市用什么名字好？我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村口的南娘子才会多看我一眼？”

　　张启玉：“……”

　　南风笑眯眯道：“师兄，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本村的村支书。”

　　这时，正听到旁边的农人在窃窃私语：“一念到南娘子，村支书又要摔了！我赌他两步摔。”

　　“我赌他下一步就摔。”

　　后者赢了。张支书果然下一步就左脚绊倒右脚，面朝下摔倒在了地上。不过他似乎非常习惯，连在地上摸眼镜的动作都十分娴熟。他可能比较注意个人形象，四处看了看后，摆出了一脸悲壮，颇有一种一副我被国家命运撞了一下腰，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无畏之气。

　　张启玉委婉道：“我觉得他似乎和我有一点差别。”

　　南风斩钉截铁：“对。他特别穷。”

　　张启玉：“……”

　　什么意思，难道没别的差别了吗？他哑口无言。

　　南风笑眯眯道：“别担心，还有和他一样穷的。”

　　听说还有和他的模型人物一样惨的，张启玉有点兴趣：“哦？谁？”

　　南风一指旁边一个云游道士：“杉和建的阿岫的模型，也很穷。”

　　那个云游道士鼻梁高挺，眉眼英俊，可惜太瘦，看起来像是一只俊美的骷髅。

　　他此时正摆了个摊算卦。

　　有人路过，很感兴趣地问：“道长，这个卦准吗？我想算一算……”

　　云游道士：“不准。”

　　路人甲：“啊？”

　　路人乙：“道长，我想买你这个保家宅平安的符，你看看能不能算便宜点？”

　　云游道士：“可以。朱砂不够了，我也兑了水，正好给你打折。”

　　路人乙：“……”

　　张启玉和穷道士面面相觑。

　　他扶额：“如果是杉和建的模，应该哪里都有你一份吧？”

　　南风微笑道：“我不管在哪里自然都是万人喜爱，受人……”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的人物模型正在当街和人吵架。

　　邻居：“你这个四处勾搭美男的狐狸精！”

　　狐狸精面对愤怒的邻居喷来的唾沫，一撩头发，竟把人厌狗嫌这四个字端得一派风流，还有闲暇时刻向远处的道长抛了个媚眼。她这一系列不要脸的动作竟完成地坦坦荡荡，可见其娴熟程度，脸皮之厚，绝非常人能比。

　　南风扶额：“我就跟杉和讲不要给初始人物加那些奇奇怪怪的属性，完全命运洗牌就好了，他不肯听，非觉得如果不加点特征，这些人除了基因外，和原主就没有什么联系了，我们暂时还没有说服对方。”

　　张启玉忍俊不禁：“他给你加的属性难道是他心中你的形象？”

　　南风扶额，一副极其无奈的样子。

　　“杉和他自己呢？”

　　南风挑眉轻笑道：“据说他眼中的自己是一个孔武有力，喜好美食，品味高超，出身高贵的人。”

　　张启玉：“恕我直言，他眼中的世界和我们的是不是不太一样？”

　　南风微笑：“所以我亲手给他建了一个模型。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张启玉疑惑道：“哦？”

　　南风一指村里祠堂上趴着的吉祥物：“上古神兽，饕餮。”

　　张启玉笑得不能自己，对这两个以互相伤害为乐趣的师姐弟简直无可奈何。

　　*** ***

　　南风带张启玉逛乾坤的过程中，张启玉脑电波活动的波段便被乾坤记录了下来。杉和雅人提取了张启玉脑电波的特征，按照南风之前的交代，与其基因交叉解锁，得到了张启玉的基因锁密码。

　　这么多年，他没有改过基因锁密码编码方式。

　　杉和雅人顺着张启玉的IP地址，开始放手破解他的数据库。他的名义下没有调动青金源病毒相关课题的记录。

　　随后，杉和雅人入侵了他的私人宇宙。

　　“私人宇宙”是一个人的家，更是一个人精神上的安身之处。杉和雅人被恶毒师姐逼良为娼，一方面心不甘情不愿，一方面却又怀着隐隐约约的好奇，想知道他一直很崇敬的张启玉的私人宇宙是一幅什么模样。

　　张启玉的私人宇宙与他本人的形象十分符合，那里更像一个研究室——他可能连闲暇时光都不忘科研。他的生活习惯很好，私人宇宙里面整整齐齐，各种资料按照时间、类别拜访清楚。他做研究相当认真，有各种批注。每一个点都有手工批文。

　　杉和雅人还看到了自己的毕业论文。张启玉的评语是：“可塑之才。”

　　还有南风。

　　张启玉画了很多南风。年少时的，现在的，微笑的，面无表情的。走过他的私人宇宙，像是同样走过南风的年少时期，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根系相连，共同生长。

　　杉和雅人自己的私人宇宙是一片热血世界，他知道南风的私人宇宙是星夜海。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幻想留在了独属自己的空间里，而张启玉把“过去”留在了这里。

　　一个人每天待在自己的私人宇宙里做什么，是他心境的最直接反应。

　　可南风却让他以这种方式来对待他。

　　杉和觉得他的师姐有些偏激。

　　虽然这么觉得，但他没有忘记南风的嘱咐，开始搜索张启玉近期的资料整理。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独奏者”三个字出现的频率非常高。

　　关于独奏者的资料以二十多年前他们事迹和宣传册为主，还附带有张启玉对“命运交响曲”这个组织的猜想。

　　“‘命运交响曲’打出的口号是‘给予每一个人选择命运的机会。’，但事实上，其内部也分裂成两派。一派支持完全命运洗牌，通俗而言，便是人们从出生开始便不经过基因筛选，自由发展。另一派则支持‘部分命运洗牌’，在保留现有基因优选机制的基础上，给予每一个人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到最后，‘部分命运洗牌’的支持者占了上风。其原因在于，如果经历完全命运洗牌，这个人就会失去原先的所有记忆和经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另一个人。大部分人认为，这样洗牌之后的结果是好是坏，对原主而言，都再没有意义了。”

　　看到这里，杉和雅人的情绪开始剧烈震荡起来。

　　这不就是他和师姐之间的最大争论点！

　　杉和雅人看得太过入迷，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突然引起张启玉的私人宇宙报警！

　　此时，张启玉的脑电波突然开始变换！这说明他的私人宇宙即将改换密码！

　　杉和雅人迅速退了出去，没注意自己顺手带走了独奏者相关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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