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19、第一节 地军入驻

　　南意没有想到，来到南美后，困扰她最大的问题，是交通。

　　医学部的地面废墟此时还在清理当中，但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倒塌建筑，使得路面充满障碍，宝宝车在这里基本上等于废物。尽管已经求助于北军开展救援，工程部的施工队也陆续开始清理地面废墟，但正常恢复交通，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一群走路不超过800米就要喘的医学部弱鸡而言，每天跨越这一段废墟区，来重建医学部地上建筑，简直像是绵阳群跨越喜马拉雅山脉，使得护送他们的北军每每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牧羊犬的错觉。

　　所幸懒惰是第一生产力。第二天，南意就带领这群高智商的弱鸡们集体开会讨论，以极高的效率和异想天开水平，搭建了一个滑索吊篮，其想法源于以往山区孩子们上学使用的跨越峡谷的人工滑索，又因地制宜，使用这里的乱磁场变换产生的电磁力，拆了几架宝宝车的座位，每天上班就像去景区坐悬空缆车一样，在军方看傻逼的眼神里，颇为自得其乐。

　　第二件困扰他们的事，就是紧随而来的地军齐燊部。这位地军少将可能热衷于搬家事业，可想而知，以后即使失业了，他也能在快递行业中继续发光发热。前几天，民意会没有拨款给地军重建，他一怒之下，带着残余的人马跑回帝都，和友军抢了点地盘，接纳了新的血液，刚想要在帝都附近大干一番，然后就听说北军裴部搬去了南美。这位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地军少将，经高人不知是点拨还是挑唆，似乎一下子醒悟了南美对他的重要性，于是，还没来得及围着几棵电线杆宣誓主权，一下子又带着所有军队回南美。他可能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还此地无银地给自己的行为镶了块闪亮招牌：“不挑肥拣瘦，不争名夺利，吃苦耐劳，一心为国。”

　　这下倒好，剩下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去掉两个不，忽略最后两句废话，终于明白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外头，北军士兵和工程部的工人，正在清理废墟，救援、寻找遇难死伤者。南意带着新来的预备部的干事和学生，与侥幸逃脱的一部分医学部原有干事，还在讨论下一步救援计划，就见到一队地军人马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这个会议室就只剩三面墙，一路进来的门禁系统都坏了。可能这个比起军队更像地痞的队伍以为礼貌是个需要出场费的玩意儿，没门的时候可以提倡节约。

　　四军军服样式不同。上军为白色，南北近地军为黑色，地军为浅灰色。众人扫了一眼，就知道来的是谁。

　　“南部长。”为首的地军领少尉衔，这位仁兄可能以为头抬得越高，越能显示他威风八面的气质，所以在座医学部干事只看到了他两颗鼻孔一抽一抽的：“我们齐少将问你，为什么讨论时不请他？医学部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不应该多来请教一下我们少将吗？”

　　在座的医学部残部陆记医生是个体面人，与驻扎南美的地军也是老朋友了，深深觉得这群搅屎棍过于膨胀的自我意识是种病，于是他推了推眼镜，反唇相讥道：“那正好，索莱少尉，麻烦您帮我们问问少将，我们的超大型离心机放在哪里合适？细菌实验室怎么打开与检漏？营养仓病毒怎么回收？我们才疏学浅，还请少将指示。”

　　索莱少尉和医学部相邻多年，怎不知这群白虫端的是什么嘲讽的心态，他冷笑一声道：“放不下？我们旗舰倒是有位置，要不放我们那去？细菌实验室，丢两个人进去检查不就行了——我看你正合适。营养仓病毒嘛……”他摸了摸下颚：“那就请南部长和我们少将一同商议商议了。”

　　地军一看就不怀好意，但在座也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出声可以，出头就有些忌惮。

　　南意倒是温温柔柔地站了起来，接过索莱少尉递来的通讯器，斑点没不耐烦或者生气的样子，她客气地同齐燊打了招呼，互相问候，并对齐燊的到来表示感谢，整个谈话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下进行，双方就目前的科军两方情况充分交换了意见，谈话在良好的氛围中结束。

　　最擅长打太极的齐燊少将发现他此次棋逢对手，对方也是个花被褥下的黑心棉，他们讨论了十来分钟，除了就南美的天气很热这个问题达成了共识外，什么都没讨论出来。于是隔了几秒，齐燊的通讯又传来。这次他倒不直接与南意通话了，直接向索莱少尉下令，让他直接与南意商议一个会议日期，届时请这位医学部的代理部长好好汇报一下目前进展。

　　医学部的其他人简直觉得南美太小，容不下这位地军少将的大脸——他们军狗一群，哪里有什么资格要求科学院向他们汇报？陆记等人与齐燊打交道已久，熟知这位少将的小人本色。以往医学部高层还在的时候，好歹势均力敌，齐燊也懂得收敛二字怎么写，然而现在空降一个毫无根基、没有青金源的南意，这群人简直仿佛把欺软怕硬四个字写上了脸。然而令医学部残部更加失望的是，新来的南意代理部长温温柔柔的，从不高声说话，性子也绵软可欺，面对这种挑衅，不仅不生气，还点头表示同意，表示自己届时一定到场。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散会后，陆记忍不住拦下南意：“部长，北军裴部一路帮了我们许多，不如我们去问问北军的意思？”

　　南意温和地道：“裴少将刚来南美，恐怕也诸事缠身，这些小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自己解决？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陆记按捺住火气：“南部长，您可能刚来医学部，不太清楚。以往驻扎在南美的就是齐燊部，我们与他们打过很多年的交道。我是好心提醒您一句，齐少将非常热心，喜欢‘协助’医学部处理内部事物。但他毕竟是个外行，三天两头开会就罢了，还容易拖慢我们进度。我们有好多人陷在地下，生物样本暴露的时间越长，其中DNA、RNA的降解不可逆转。我们是不是暂时请齐少将缓一缓，等我们的事情都做完，再向他……汇报进展。”

　　南意微笑道：“我明白了，陆医生。谢谢你的建议。我想，接下来我会向齐少将建议，请他拨一些人手给我们，想必齐少将这样吃苦耐劳，一心为国的军人，开会讨论一定是这个意思，他们不会无视我们的请求的。”

　　陆记以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南意，觉得她简直是天真无邪地过了头，他的一个同事路过，暗暗扯了扯陆记，陆记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只得闭口不言。

　　那同事名叫吴宇，原也是地下实验室的一员，出事前，恰好出差去太平洋资源中心取实验样本，这才逃过一劫。

　　南意走后，吴宇对陆记道：“陆医生，你就随她去吧。本来让一个外行来我们这瞎折腾就是乱搞，不给青金源，恐怕上头也不是想让她长待的意思。”

　　陆记道：“我们的实验样本还被埋在下面啊……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我担心这么拖下去……”

　　吴宇瞟了他一眼，缓缓道：“陆医生，地下建筑有生存系统，如果没有当场丧生，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况且……这个南部长要是走了，最有资格接任部长，不是陆医生你吗？”

　　*** ***

　　“事实上，南美遭受不明打击后，原部长、副部长已确认殉职。在他们之下，有几位主要PI和医学主任，按资历和论文情况来排，最前面的就是这位陆记陆医生。南美事件发生时，他正好在外出诊，所以逃过一劫。你给我传来的这几幅幸存者的照片，说实话，我都不太熟，就连陆记，我在医学部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实习生。”伽蓝酒铺中，贵叔看着南意传回来的资料道：“不过，我有听过以前的老朋友说起过他。性子急是急了点，但为人还算正直，没听说过有什么恶评。”

　　南意微微一笑：“过直易折……他这样的性格，容易被有心人当枪使。”

　　贵叔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查查他身边这些人。然后让小婷建模。”

　　“辛苦贵叔了。地上建筑几乎全毁，地下我们现在进不去。医学部现在的管理人告诉我，储存内部资料的服务器已经损毁，其备份需要开启地下权限。我调出了地下现有的实验室平面分布图，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有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南意道：“我之前听说，南美之所以封锁起来，不让增援，是因为那些烈性传染病的菌种泄露。但当时我就有疑惑。营养仓病毒的传播条件是人类神经和青金源，所以它的保存条件一定需要远离青金源的一切环境。而其他烈性传染病菌种的储存以青金源作为培养基，所以为防止交叉污染，营养仓病毒与其他菌种储存环境一定不同。”

　　“南美泄露营养仓病毒时，工程部就已经介入调查了。当时传回来的调查结果，是说有人暴力破解不成后，直接用武力炸毁了病毒仓，将各种病毒液一同倒入了营养仓的营养液生产线。”贵叔道。

　　“听起来是非常靠谱的解释。”南意道：“但我为这位星际海盗画了一幅他的路线图。画完后，发现这位‘星际海盗’实在是技术高超，不仅要爆破位于不同楼层两个方向的危险管理区而不被发现，还要再跑到隔离培养室，来个一两轮扩增，才使他带出来的细菌达到足够的数量，同时，他还需要妥善保管营养仓病毒，从医学部逃出来，千里迢迢地跑到南美的资源中转中心投毒——在那里，才能通过青金源的激活，使病毒保持活性——你说，这位‘星际海盗’，炸了两个库，弄出这么大动静，居然没被人发现——这么大的才能，只是为了给南美投毒？”

　　贵叔接着道：“工程部的调查向来水分很大。毕竟之后他们遭遇了那样一场战斗，况且，真正熟悉其中保存情况的医学部几乎全部都困……”贵叔突然停住，张了张嘴，没说出来：“你是说……”

　　“对。他们之所以没有了解情况，甚至连几种病毒不保存在一起都不知道，要么是他们有意误导公众视野，要么是他们调查时，所有了解内情的人都已经死了，死人不会纠正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