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一二三四五》鹿商

28、见义勇为

　　*李泽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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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义勇为这事，一开始你是拒绝的。
　　原因无他，以你不会舞蹈武术、身体毫无柔韧性，大学时期体育课选修的是最水的太极拳，八百米从未及格的体质，这种事怎么也不像能发生在你身上。
　　后来想想，大概是因为狗急了会跳墙，你急了虽然还是跳不了墙，但是却爆发出了平时不知所踪的小宇宙。
　　严格意义上讲，相比起冬日跳水勇救落水儿童、火场冲锋保护幼犬安危，这事只能算个勇敢的行为，还不足以让你拿出来说道超过三天的。
　　但是你还是引以为傲，锲而不舍地发挥祥林嫂的精神反反复复，硬是说出了画本故事的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到让悦悦顾梦等人摸出包瓜子听得津津有味，还同时感叹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这事还要从上周说起。
　　临近年关，公司内外突发状况不断。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让人无心工作，恨不得马上携带大包小包坐上回家的火车。
　　偏生这时候变故不断，你因着新一期节目嘉宾变幻莫测的行踪焦头烂额，每天熬得两眼通红只想一觉睡到新年。
　　祸不单行，当你再一次因为联系不上嘉宾无比焦躁的时候，被人碰撞的同时感受到了身侧口袋异样的空落。
　　钱包里有身份证，还有刚刚拿到、之后要用的收据。你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换作以往的你多半会选择息事宁人，可多日累积的焦躁和压力在不断发酵下被最后一根稻草瞬间点燃。你磨了磨牙，甚至学那些电视剧里的江湖好汉冷笑了一声。
　　然后冲出超市拔腿就追。
　　人类果然是有潜能的，作为一个八百米一圈歇十次走半圈的人，你居然凭着一腔怒火的支撑坚持不懈追了两条街，同时夹带超常发挥的警方常用口号，“站住！”
　　“你干嘛呢？”听到熟悉声音的时候你已经来不及刹车，匆匆停下脚步还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几步，直接扑进那人怀里。
　　你仍未从自己的英雄剧本里出戏，抬头看了看从天而降的李泽言，又指着回头挑衅看你的小偷口齿不清，“他，我……钱包……时间！妈呀累死我了……”
　　定格在一派半死不活的姿态，这场属于你的英雄戏码草草收场。支撑你超水平发挥的意志力在久坐办公室的体质下消耗殆尽，你形象全无地几乎是半挂在李泽言身上，以一副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手脚发软四肢无力，只觉出唇腔间一股血腥味和不受控制上涌的泪意。
　　李泽言扫了一眼远处的小偷，听你的话定格住了时间，半是嫌弃半是安慰地拍了拍你的背帮你顺过呼吸。
　　你感觉脸因为剧烈运动涨得通红，来不及和他寒暄道谢就摇摇晃晃地要去拿回你的钱包。被他阻拦的一刻只觉得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无甚表情地丢给你一句“出息”，然后走过去几下帮你翻找出了钱包。
　　将坏人移交给警察都是后话，此刻坐在医院冰凉椅子上的你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不久之前这还是你头一回无所畏惧面对恶势力的英雄戏码，谁知李泽言出现以后电视节目就被匆匆换了台。于是气壮山河斗志昂扬的动作片一下子切到了你是风儿我是沙的都市言情，快得还让人来不及产生诸如自古英雄多磨难（？）的感慨。
　　接收到你疑惑的眼神，李泽言垂眸看了你一眼，非常自然地会错了意，“忍一忍，如果很疼就握紧我的手。”
　　你尚未适应这个因为被划破了脚送往医院的新角色，将病弱女主的剧本演得气氛全无，豪气万千试图站起来给他看，真的英雄从来不畏惧这些小伤。
　　可惜你钢铁般的内心尚不足以支撑狂奔后虚弱的躯体，你只来得及在杨柳般倒下并且再次被他接住的时候捂住了脸。
　　太丢人了。
　　相比起你的局促，李泽言坦然得多，约莫是见过了你的状况百出已经习以为常。一番批评教育说得行云流水毫无停顿，你恍惚生出正在开班会课的错觉，体力消耗过后一时困意上涌，几乎要中途罢演在他怀里睡过去。
　　感受到听众没有反应，李泽言打住话头恨铁不成钢地总结陈词，“下次不要冲动行事，用用脑子。”
　　你乖顺地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要是钱包追不回来你能让我不喝西北风吗。谁知他轻松将你的那点心思看穿，长指轻敲你的额头摆足了监护人的架势，“什么事情都可以寻求事后补救，安全第一。”
　　看不出来李泽言还有充当安全大使的一天，脚面上划破的地方上过药水开始火辣辣地疼，你没有心思再听他说教，直接使出杀手锏。
　　于是刚刚还自带出场音乐的英雄人物转瞬变为病弱娇花，委委屈屈包了满眼的泪花从下而上楚楚可怜地看他，“……疼。”
　　对方瞬间偃旗息鼓，端得一派出色的男主角作风，除却表情有些别扭和不习惯，却是实实在在地放柔了动作，轻抚了下你的头。
　　还有一个字的台词被吞了又吞，最后还是搭配假装望向窗外的动作生硬说出，又被寒风迅速卷走，为这一场剧情急转直下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画了个不甚圆满的句号。
　　“乖。”
　　几道小伤口也险些被包成粽子的可怕回忆让你心有余悸，婉拒了李泽言每天接送你上下班的建议之后，你本着轻伤不下火线的理念不愿再去麻烦他，多少也因此收敛了将你那英雄戏码演下去的决心。
　　更何况年关将近总是多事之秋，近来无从考证却又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的华锐丑闻愈演愈烈，你清楚李泽言应是没了档期再在危机关头为你救场。
　　本想着时间一长自然谣言会澄清，谁知不知道是不是成功人士总会经历的一波三折，尽管华锐有所应对却禁不住全网的质疑，再加上李泽言恰巧出差在外，山高皇帝远，消息总不至于那么灵通。
　　直到在一期需要你作为华锐合作方露面的节目里遭到了近乎尖锐的质问，你才反应过来问题有多么严重。
　　即使空穴来风的传闻说得一板一眼有理有据，深知华锐实情的你却觉得有些好笑。想来大概是竞争对手不甚成功的拙劣戏码，你伸手捋了一下头发，感觉又重新站上了由你扮演英雄的舞台。
　　即使充当被欺凌的弱女子角色（？）的李泽言尚且在千里之外为下一年一笔重要的谈判争分夺秒，无暇顾及你这里的一切。你还是自觉自动地在心里为自己放了一曲黄河大合唱，不闪不避地看着和你对戏的、来者不善的嘉宾。
　　曾经拎着高跟鞋夺命狂奔两条街勇于追回自己钱包的英雄气概又一次水涨船高，合着“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的激昂号角，你强压下内心吊打对手的激动之情，迅速进入了对敌状态。
　　事后这段节目播出后传遍大街小巷，被称为“知名制作公司负责人发声力挺华锐”的又一大转折。随着业内人士的逐渐上场，这件事最终也就在新年脚步临近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平息下去，揭过不谈。
　　至少你是这样以为的。
　　然而再一次在李泽言脸上看到和追钱包那日如出一辙的恨铁不成钢时，你意识到即使在自己的戏份里已经功成身退成功打响了这场保卫战，衣锦还乡之时终究还是逃不过父老乡亲一番教诲和念叨。
　　至于李泽言是不是父老乡亲？拜托，他训你的能力抵得上一个山头的父老乡亲了。就算你已经有人脉地位话语权，能够站出来挡在他身前捍卫他的名誉，在他面前你也总是不自觉退回到那个还没和他领了夫妻剧本，台词都念不顺的新人角色。
　　你略带讨好地将真诚的笑挂了满脸，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泽言一定多少会给你点面子。
　　五分钟后收获日常教训乘三的你深感自己还是太天真，李泽言要的才不是你为他出头，他身在国外也自然有了解情况进展的能力，一番应对计划原本滴水不漏，没想到因为你的意气用事草草改了剧本。
　　你丧着脸嘟嘟囔囔表示明明最后帮到他了，你就是见不得别人这样诋毁他。他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又要说上个几句却又像感动得想给你个拥抱。
　　最后他说，“上次不是说过了做事前动动脑子？我能解决的事情，不需要你见义勇为。”
　　你心想真是内心波动太大导致演技急剧退化，在桌边乱敲的手明明就出卖了这人其实很开心。
　　好歹也是风里来雨里去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即使你如今八百米依旧不能及格，上个五楼就要歇一会儿，还经常眼干眼涩眼疲劳。
　　但这不妨碍你有足够的底气和手腕，在风雨欲来时重新摸出八百年没参演过的英雄剧本，怀着满腔的爱和信任，以及自始至终的理智和清醒，与他并肩作战，甚至是，挡在他的身前。
　　你为自己深感骄傲，并且自说自话地给自己颁了个“最佳英雄人物奖”。
　　然后你迅速切换到女主角的模式，眼尾一挑就是万种风情，轻轻松松将此刻一言不发的李泽言推倒在他自己的办公椅上。并且不紧不慢地补了个妆，心满意足地在他唇角留了个印记。
　　“我不见义勇为。”
　　“我只见你勇为。”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