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海明月

37、暗算

　　我们正小声地说笑着，忽然，小黑猫“咪呜”了一声，似乎是给我预警，然后就弓起身子，背上的毛乍起来，朝着大门低声地咆哮。
　　一阵腥臭的风刮起来，无端地扫落了树上仅有的片片落叶。我心里一紧，连忙将小毛毛一把抱起，同时摇摇手，让红玉姑嫂两个别出声，警惕地望着大门。
　　小黑猫越发地咆哮起来，嘴张得大大的，一脸的狰狞，嘴里的尖牙露了出来，两只瞳孔里凶光四射。
　　“你们先藏起来！”我连忙将小毛毛递给他的娘，见她们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个不停，孩子更是吓得连哭也不会哭了。
　　红玉和她嫂子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可是这里这么简陋，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藏？惊慌地寻找了片刻，红玉的嫂子抱着孩子躲在了那个破旧的衣柜里，衣柜太小，再也容纳不了红玉，于是红玉仓惶地环顾一下，看见盛粮食的瓮已经空了，倒扣在地上，藏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连忙上前，和红玉将瓮掀起，让红玉藏了进去。我怕她在里面憋气，顺手拿过一块青砖垫在瓮沿儿，留了一道半寸宽的小缝儿。
　　我藏好了红玉，望着手里的球有些犹豫，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闩“咯啦”一声响，就断成了两截，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一条瓮口粗细的大蛇吐着信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小黑猫。
　　我不由得吓了一跳，眼角似乎抽搐一般地跳了几跳，顾不得别的，急忙将球捏破了，弯腰捡起地上一把砍柴的斧头，戒备地望着那条大蛇，它要是再敢靠前，我立马用这把斧头狠狠地招呼它，一定不会手软。
　　小黑猫虽然在体型上和大蛇相差悬殊，可是在气势上却丝毫不差，低声咆哮着，似乎在警告大蛇，否则它可就不客气了。
　　我见大蛇慢慢地游移过来，似乎不屑理会小黑猫的警告，但是它却没有向我这边爬来，而是向着红玉所藏的粮食瓮爬去。
　　我大急，又是担忧又是害怕，怎么狐狸还不回来？小黑猫仿佛明白我的焦急，后腿一蹬，向着大蛇的七寸咬去。
　　大蛇尾巴一甩，就想一根威力无比的鞭子向小黑猫抽去，小黑猫倒也英勇，半空中一弹身体，躲了过去。
　　我捏紧了手里的斧头，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必须一击毙命，否则这么条大蛇挣扎起来，我们加一块儿可不够它塞牙缝儿的。
　　但是黑猫和大蛇的体型终究相差太多，无论小黑猫如何扑咬，始终没有阻止住大蛇，只见它慢慢地绕着粮食瓮游移，眼看着那留出来呼吸的缝儿也被大蛇粗壮的身躯缠绕着看不见了，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几乎不能呼吸，再也顾不得许多，举起斧头朝着蛇尾就要狠狠地砍下。
　　小黑猫不屈不饶地扑咬，大蛇终于被咬得不耐烦了，用尾巴在地上重重地拍打了几下，将我劈下来的斧头一下拍得飞上了半空，我手腕一麻，也被这股巨力推得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我正惊惧不已，只见大蛇尾巴蜿蜒了几下，扬起来无数的尘土，然后迅速地抽身向大门外窜去。
　　小黑猫本来想要追击过去，可是它扭头看了看惊魂不定的我，还是温驯地跑到我的跟前，绕着我的双腿“咪咪”地叫着，仿佛在安慰我。
　　忽的，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狐狸略带着着急的嗓音响起，“怎么啦？可伤着不曾？”
　　我大喜过望，连忙拉住狐狸的手，略带着埋怨地嗔道：“哎呀，你怎么才回来？刚才那大蛇过来了，吓死我啦！”
　　我拉着他走到粮食瓮前，要他和我合力把瓮掀起，边心有余悸地道：“好了，红玉出来吧。幸亏大蛇没有伤害我们，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就……啊……啊！”
　　我惨叫了起来，手一松，往后倒去！
　　狐狸也是吃了一惊，把瓮往边一扔，伸手接住了我倒下去的身体，随之一只温软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好了，别看，没事了，没事了。”
　　我浑身一阵阵地发冷，身体抑制不住地哆嗦起来，脸色惨白，眼神有些呆滞的几乎看不清楚面前那张挂满了焦虑和关怀的面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一霎的功夫，那个有血有肉的活蹦乱跳的可爱温柔的小姑娘，转眼就变成了一堆白森森的枯骨了呢？
　　不，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这时，耳边又是一声惊惧的惨叫，接着“噗通”一声，好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悲恸的哀号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将头深深地埋在狐狸的怀里，不想再去看那样的惨景，不想再听到那发自肺腑的哀哭。
　　“老天爷呀，这是怎么啦？这到底是为什么啊？”红玉嫂子低沉的嚎哭和孩子惊怕的尖叫嚎哭声掺杂在一起，让人止不住落泪。
　　我站直了身体，再扭过头去，看那口被我们掀了起来倒在一边的瓮旁边，是一堆蜷曲起来的白骨，冷冷地泛着幽幽的白光，没有了一丝的血肉，还保持了红玉刚才惊魂不定地钻进瓮里蜷在地上的模样。
　　只是一刹那，已经是阴阳永隔。
　　我禁不住泪流满面，只是为了这一朝一夕的相处，只是为了那一笑间的善意的温柔。
　　狐狸无语地站在我的身旁，凝神思索，见我还是抽泣不止，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尖，低声道：“这蛇有些古怪。”
　　我强忍住悲痛，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了看狐狸微蹙的双眉，撇了撇嘴道：“是啊，它只是绕着那口瓮转了一圈，那瓮连动弹也没有动弹过，怎么就……？”
　　狐狸走到瓮边，仔细地查看了查看，又扶过那口瓮，看了看那厚实的瓮沿，也有些惊讶和迷惑。
　　“我刚才在后山绕进了一个迷阵，嗯，颇有些意思。”狐狸眯了眼，淡然地解释他为什么迟迟不能过来的原因。
　　迷阵？大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我过去搀扶其红玉嫂子，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嫂子，节哀顺变。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它为红玉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