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之月》长眠未尽

46、第四十五章 方舟和苏醒

　　另一边，一直好像不作为的各大教会已经完全不在掩饰了，他们所有在物质界的人手，除了支援灵界备用的外，都集中到了真知教会的千塔市。

　　而在千塔市的神殿前，一座巨大的浮空船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的工序。

　　浮空船大概有一座小型城市那么大，足足可以住上近百万的人口。

　　眼下，浮空船上的人手赫然就包括许多旧贵族家庭不见人影多年的长子。

　　头生子在神秘侧通常有更好的天赋，而早年基石计划的存在又影响了他们的性情。结果这么多家庭比如吉恩子爵家中，都着力于培养次子掌管家族，那长子呢？

　　长子当然是来这里建造浮空船啦。因为不劳动者不得食，没有参与建造就不被允许上船，包括教会，所以他们无论出生如何，都纷纷亲自来真知教会参与工程。

　　这座建造了数百年的大船上，将会有所有参与的建造者无论是工人还是超凡者的船票，剩下的位置将在所有十四岁以下的孩童那里挑选。

　　这就是在上层中不是不是秘密的秘密——所有人眼中的火种计划——方舟计划。

　　在神祇方面，光辉之主转根基为文明神祇，作为智慧之神的后手，复活后一直在主持建造事宜的星象、预言和探索之神，知识之神在本质分割后诞生的独立化身教育与历史的记录者，这三位将以浮空船的文明三神的面貌带领文明种子（即方舟中的其他人）一起离开埃萨特世界。

　　当然，不止是这几位，浮空船上还会带上其他正神的神性种子，如果后续找到新世界的话种子就会唤醒其中的神祇意志，相当于复活，但后续复活后力量和位格就要自己解决了。

　　不过这样也算过了其余诸神的那一关，他们会分割自己的神国制造神性种子，将自己的神力注入浮空船来完成船上的简易生物圈。

　　“诺亚，你还要在神火上停留多久？”卡特里娜趁着这个机会作为圣灵回到物质位面再一次来到祭神之间。

　　“你该去浮空船上做好离开的准备了，时间快到了。”诺亚含笑看向昔年的恋人。

　　“我们要什么时候出发？”卡特里娜有些疑虑。

　　“浮空船早在两年前就建造好了，等到了正确的时间，就可以了。”诺亚话里的有些深意已经不再遮掩。

　　“你的意思是离开是有时间限定的？为什么？”卡特里娜真的好奇了。

　　“灵界是世界的一部分，所有试图离开的人都会被灵界俘获，然后污染腐化。但等到那个时间所有的污染都会集中起来，有那么一刻是空白的，也只有这个时间才能离开。”耐心的解释。

　　“污染这么可怕？那我们的敌人就是被污染的那些邪神？还是邪物？”卡特里娜想到了黄昏之灾后堕落的正神——枯萎者。

　　“不，没有敌人和朋友的区别。我们不需要战斗，或者说战斗无法解决问题”诺亚若有所思的回答，他也是很多次的失败后才明白这一点的。

　　“那你什么时候上船？”像是不经意的圣灵少女问道。

　　“我……放心，我不会自寻死路的。”诺亚立刻意识到少女正在耍手段套话。

　　他顿了一下眼睛慢慢溢出猩红的色彩，卡特里娜在短暂的挣扎后神情恍惚的转身走向了浮空船。

　　诺亚看着少女的背影：“去吧，我的少女，去开始星海的远航。”

　　北方沿岸的一座遗迹中，黑发的少女缓缓而来。

　　完全不在掩饰自己的伊莱雅眉目清丽精致，丝绸般的鸦发一直垂落到腰际，肌肤苍白细腻，少见的纯黑瞳孔中似乎蕴藏着整个星海。

　　她穿着纯黑绣满了奇异猩红花纹的繁复祭祀长裙，裙子的下方则被猩红流淌的雾气所笼罩，时而雾气被打碎变幻作精美的宝石和不定形的触角、血管，扭曲盘旋。

　　身后，一轮不知何时出现的血月高悬，照落下来，映衬之下美丽而神圣，诡秘而恐怖。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大半都痴痴的看着少女，看着她走来，看着她离去。

　　少数灵感足够高的则或者陷入了疯狂中，或者当场死去，七窍流血，大脑爆开还能闻到煮熟的香味。

　　留下的尸体也有不同的反应，其中有些器官譬如心脏、肺、胃还活过来，以细小的血管当作小手、小脚丫，挣扎着钻出胸腹，活蹦乱跳的唱着儿歌，欢欢喜喜的跑开，让人脊背发寒。

　　也有少数，没有死亡，表面上也没有发疯，他们对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匍匐在地，虔诚叩拜。不一会儿，猩红教派的人就出现了，将匍匐跪拜的众人组织了起来，口中则祈祷：

　　我们等待着您，我们梦寐以求您的降临。……

　　离开了一段距离，伊莱雅怀抱着《猩红之书》化作猩红的光影悬浮在半空，埃萨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她，无论那里是白昼还是黑夜。

　　约定之时快到了，那是她的使命。

　　虽然接下来，她将回归本体，她的生理变化（包括来自化学变化的感情）、社会责任、思维结构等都将发生剧烈的变化，就像是最初名为陈茵的人类少女与她的本体之前的区别那样。

　　如果让除了她本人以外的任何人看来，本体和人类陈茵两者毫无关系，无论是从理性还是感性的角度。

　　但伊莱雅不这么认为，她认为包括人的思想在内一切有无实体的事物都是会改变的，这不能作为一个人是否还是她自己的依据。

　　真正能作为一个人是否还是自己的依据应该是看她是否尊重与承认过去的自己。

　　是的，不需要延续什么，重要的是是否承认和尊重。

　　而反过来，就算上述生理变化、社会责任、思维结构这三点没有变化，如果一个人不再尊重承认过去的自己，那就不再是那个人。

　　站在伊莱雅的立场上，她很清楚本体是愿意承认和尊重她的，就像是愿意承认和尊重过去作为陈茵的存在。虽然本体是以对待蝼蚁的态度看待她们，但承认和尊重确实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