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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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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自知时日无多了。下了最后的命令。让人去将路也召回。
为皇家守灵的路也心思哪在这里。一听到主上召唤,忙的顾不上梳妆打扮直奔皇宫。
这一天,主上叫了几个肱骨之臣和程墨修,交到了往后的事儿,无外乎,我把南朝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的看着南朝的江山。
众人心知肚明。
程墨修命令严守皇宫,城外也开始戒严。
而胆敢拒绝太子的江月儿,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有人埋怨江月儿,可是却不敢言。
田氏倒是理解女儿,毕竟江文儿就是前车之鉴。理解之余,甚至还夸赞,“这胆魄,有我的风貌。”
也就江昊瀚叹气:“你们是遇到好太子,这种没面的事儿未惩罚我们就不错了。也许现在无暇顾及呢。”
程墨修却是是无暇顾及。
在主上交代完了之后。让所有的人,大臣和太子都出去守着了。后宫的嫔妃们一律的都在门外哭诉,即便这些人,有些甚至连主上的面都没见过。
在外面守着的这群人目光下,路也穿着一件与他及不搭配的褐色长袍,腰间一条朱红的细麻绳腰带,十分素朴。宫里的人从没见过这么落魄的路也。可是主上在这最关紧的时刻,却将他召了回来。
程墨修撇了一眼匆匆而入的路也。又打量着坐在殿中的其他各位大臣。大家都心照不宣。
路也可是主上的心头肉啊。
“主上,主上。”方跨进内殿。路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半跪着在主上的榻边,两手握着主上的手。轻轻在有些不清醒的主上耳边道:“我来了。”
主上微微睁开眼,方才对大臣们说话已经让他很累了。
半晌,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来、了。”
瞧着主上心里还有他,路也抹了抹泪:“是,小路子来了,来伺候你了。”
主上的右手被路也抓着,左手费劲儿的从金色御被中伸出了,想摸一摸路也。路也保持着跪姿,挺了挺腰,往前伸了伸。好让主上摸到他的脸。
一只干枯的手碰到了同样有些干燥的脸。
主上的手以前是那么水嫩,如今病的像耄耋老人的手。路也的脸因着在外守灵没有往日那么滋润。
“你瘦了。”主上道。
路也含情脉脉的望着主上:“没有。我好好的。”
“小路子。”
“在,主上,我在。”
“我走了,你怎么办?”主上侧头问道。
路也的泪从脸颊划过嘴角:“我不管,你说过你爱我,你去哪,我也去哪儿。”
“傻子。”主上说道。
路也将头轻轻的放到主上的御被上,歪着头望着主上。
主上太累了。说了好久的话。
慢慢,又闭上了眼。
路也一直跪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望着熟睡的主上。
殿外有人不耐烦道:“招个太监进去半天是什么理儿?”
路也听到了,可是他不再乎了。
太医已对程墨修道,就是这两日的事儿了,白事儿该备的要备下了。
所有的人,都没出宫,一直在偏殿守着,彻夜守着。
皇宫的琉璃灯彻夜通明。
路也就趴在那里睡着了。不知哪个时辰,他醒了来,他摸着主上的脸,依依不舍的望着。鼻子下面已经没了呼吸了。
路也不再睡了,就这么望着,从天黑到天明。
直到旁边有太监察觉不对,抹了抹主上的气息。立马大哭了起来。
“主上,殡天啦。”
瞬间,整个皇宫都在回荡着一句:“主上,殡天了。”
门外守着的大臣们立马破门而入。率先跪地哭了起来。
前头刚刚哭完,紧接着,所有的人一齐的朝程墨修跪拜:“迎新主上登基。”
程墨修还没反应过来,这迎新也太快了吧。
路也收在眼里,起身,望着地上跪着哭诉的大臣们。
冷哼了一声。
暗自走出了大门。此刻没人管他在做什么,都沉浸在表面的悲痛之中。
路也自己去沐浴更衣。在屋里画好了妆,把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慢慢的梳着,许久没有梳妆打扮了。
他取出了箱子里的衣裳,选了一件大红色质地的银纹绣百蝶百花曳地裙,再配了一件轻薄的红色外纱。好好的坐在铜镜前,抿着胭脂,粉黛描眉。戴上耳环,手镯。
他对着铜镜微微笑了笑。
秋末微寒,他着了一身是只有他俩人的时候才穿的红。
红的像血,红的张扬。路也起身,袖子往前一摆,长长的裙子拖在地上,他赤脚走过,出了屋子,走向文华殿。
宫里暂时没有功夫来处理前朝的人,底下的小太监们对路公公还是有些畏惧的,鉴于他往日的淫威。他走在红墙甬道上,没人敢拦。
灰褐色的地砖映衬了他的一身红,还有那红色的墙。在夕阳下显得无比娇艳,若是后宫的女子看到怕也也要嫉妒三分。
路也一袭黝黑的长发披散在红纱上,就连一旁跪地的小太监们不禁抬头多看两眼。
路公公真美呀。难怪得主上宠了这么多年。
他进了文华殿。把门反锁。
拿出了藏在衣袖里的火石,文华殿里他早已备好了干草和灯油,整个大殿是木柱结构,只要一个火源,就能焚了整个大殿。
在大家都在忙主上的丧事儿时,没人在意文华殿。
直到那滚滚黑烟越过了皇宫,就连宫外的老百姓都看得到。
皇宫走水拉。
几十个太监从水缸里舀了水去灭火。可这火是故意放的,大火让人不得靠近,于是从下午到晚上,最后一缕火星才被扑灭。
可是文华殿也没了,只留下一堆木炭灰。
据小太监报,最后是路也路公公进的文华殿。
程墨修百忙中看了眼已经被烧毁的文华殿。
底下有大臣进言:“这路也故意烧殿,即便死了也罪无可赦。”
程墨修摇摇头:“文华殿是自己走的水。路公公已陪先主上去了。”
见新主上这么说,底下也没人再说什么了。
主上去的当日,路也,也跟着去了。或许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去,等着的也不会是什么好日子,在世的时候,多少大臣私下因为他与主上亲近而讨厌他,说他霍乱南朝,恨不得活剥了他。没了主上的庇佑,宫内第一太监又算了了什么呢。
想当初主上那么爱他,行宫可许他一个太监去住。他说一,底下的大臣当着主上的面,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今这一切,都随着那一场火变成了灰烬。
历史还的续写。没人会感怀。
新主上的登基大典定在了九月二十八。距离主上殡天已经过半月有余。
丁禄番作为太子的师傅,由他向所有人来颁布遗诏,虽然太子之位早已定论,可流程还是得走的。
九月二十八日继位,这期间司制房赶工加点的制作龙袍等衣。宫内开始到民间贴告示。
之后就是新主登基,大赦天下。
最后才是百官朝贺,宫内奏乐。
想起自己太子的继位大典,同这不可相比。
在接受四方朝贺之后,程墨修祭告宗庙,做了封禅大典。
前后又半个月的时间。
十月十五,他第一次上朝。
当日,在朝堂上,程墨修提拔了一众人等,尤其是丁禄番,奉他为太傅。同时,升职的还有二十来人,这些人,都是程墨修做太子时候自己培养的人才。
大多年轻有为。
最早那些陪他练武的,程墨修也都提拔到了禁卫军里。
除了新人,当然不能忘记老人。
这次的人员调动,让丁禄番很是琢磨了一阵。他的人很多就明升暗调,本来在洛阳城的,纷纷被派到的地方上去。尤其是工部这油水大的地方。
程墨修没忘记工部的贪墨问题。他一上任,直接把地方上的官员押送回洛。
交由三司会审。
贪墨的小事儿在程墨修这里,绝不姑息。
这是在大洗牌呀。
丁禄番默默不做声。
回到府后,立刻命人把主上这次调动的所有人员姓名报备给他。
这龙椅才没坐几天,竟然开始打他的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