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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四

      他的唇鲜红水润,楚楚可怜的看着十八,轻轻的喊他名字:“十八。 ”

      那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仿佛清脆有声,颗颗砸在十八心上,十八忍不住,又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却被他拉住,贴近脸颊,轻轻摩挲。

      “十八,我不是故意要打你。”他的唇吻上十八手上的疤,小心翼翼的吻:“可每次,我都忍不住,你做什么,都护着那个叶倾城,是你惹得我气到极处了。”说着他抬着头,动情的看着十八。

      十八也看着他,眼睛里多了怜悯的柔光,任由他拉着自己呢喃。

      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十八一抬眼,老板王东已站到了门前,还带着熟识的大夫。

      十八忙撤开手来,闪身让大夫诊断。

      过了半晌,那大夫才站起身来,面色凝重的冲着王东摇头:“他伤了经脉,至少要在这床上躺上三月以上,今晚想要登台,那是万万不能。”

      王东一脸震惊:“那怎生是好啊,我姿燕戏班就靠他和叶倾城两人撑起,他上不了台,我怎么和人交代?”

      大夫叹了口气:“他断是上不了台了,您还是另想办法吧。”说着,取下药箱开了张方子,递给十八道:“照这个方子给他抓药,内服外敷,好好将息,看能不能治得好他,切莫让他动身子,再扯了伤口。”作了作揖,转身朝楼下走去,留下王东,似站也站不稳了。

      大夫的脚步刚落,便又有脚步声朝楼上跑来,来人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爹爹,我租到篷车了。”

      向武进得门来,看到王东,得意的冲来,手中抓着字据挥舞:“看,这是租据,断不会误了今晚的演出了。”

      王东狠狠瞪他“租到了又有何用,你看看天羽的伤,已不能登台了啊。”

      向武惊讶的去看床上的楼天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结巴道:“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王东颓然坐到凳子上:“我也不知道啊,这票都卖了出去,我怎么跟人交代。”

      楼天羽在一旁不作声的冷笑“让你送我出去,招报应了吧,活该!”

      王东看他一眼:“不是我要送,是你们,都生得太好了。”

      楼天羽立即逮住话头:“你们?还有谁?”他的眼睛落到十八身上:“那死变态又看上了谁。”

      王东的目光也从十八身上扫过,重重叹气:“还能有谁,当然是叶倾城了。”

      楼天羽立时吐了口气:“是他啊,该啊,我受的罪,他早该受了。”

      十八站在床柱一旁,面无表情的垂着头,烛光的阴影打到他的侧面,竟透出几分迷离的妖娆来。

      向武看了他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大叫:“有了有了,我想到办法了。”

      王东似乎看到一丝生机,也跟着激动:“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向武手指着十八道:“他就是办法。”

      王东瞪住他:“他是哑巴,一句都不会唱,你想拆了这戏班的台也不用出这种主意。”

      向武摇头,又指着楼天羽:“他会啊。”

      王东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向武一把拉过十八的手:“你看他的脸,身段,都是唱戏的好料,平时也跟着师兄弟们练了几练有那底子,我们把他扮成天羽的模样,教他些简单的动作,开唱的时候,就让天羽在后面唱,只要我们不说破,谁知道真假呀?”

      王东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十八,又看了看床上一脸震惊的楼天羽,半晌才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儿。”

      向武笑了起来,拉住十八的手道:“只要到时候师兄弟们在台上对十八照应着点,我保证万无一失。”

      王东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定了,武子,你立即带十八去试妆试衣服,我去跟倾城说说,让他与十八带带戏,今晚的演出,照常。”

      楼天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打住了。

      倒是十八,站在原地,不情愿的不动。

      王东拿眼瞪他:“你拿什么架子,养活你这么些时日,如今戏班有事要你出点力,倒学会推托了,快跟武子走,别逼我打人。”

      十八看了看他,又看看床上那人,只好跟着向武朝楼下走去。

      王东站在楼天羽床前看他:“你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唱呢。”

      楼天羽看了他一眼,道:“你把他弄上了台,就不怕,他被人弄上了床?”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再不肯多说一句了。

      大篷车装着一干人等驶向邻近的柳城。

      一路上众人都默默无语,谁也不知道今晚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楼天羽趴在最好的位置上闭目休息,叶倾城的手死死的握住了十八的,眼中满是情愫密布,似有千言万语的纠结,十八被他捏得紧了,偶尔抬眼看他。

      叶倾城十二万分的不赞成老板和向武的办法,可却没有别的主意,自打知道这个决定之后,他的心忐忑得让他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的动荡,只好紧紧握住十八的手来寻求安慰。

      终于到了柳城的戏台,各人去做个人的准备,向武带着十八换戏装,画眉目。

      上妆的师傅先为他绾了头发,打理出青色发髻,别上了精巧的头饰。

      然后给他轻轻扑了粉,上了膏,细细描着眉目。

      一笔一笔的勾,那师傅耐心十足,卯着劲的画,难得十八也一动不动的顺从。

      向武在外面等得心焦,前台的咿呀之声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急得跟猫抓一样,偏偏这师傅的脾气也怪,不能进去打扰,只能在外面干着急,看着林冲夜奔,二郎救母的戏都过了,重头的便剩下叶倾城的墙头马上,楼天羽的牡丹亭惊梦节。

      为十八描勒勾画好眉目之后再看,那师傅不由得呆住了。

      化妆之前,他只道这孩子只是生的清秀俊俏,眉骨刚好,惹人疼爱,却不知道,他扮起女装来,竟能如此的妖娆,妖娆到变了一个人。

      比起楼天羽的凌厉,多了几分初荷微立的清纯,比起叶倾城的出世,多了几分小鹿般的羞涩,懵懂的浅粉淡嫩,颜色的比合,仅仅是眉目微动顾盼都是含情传意的绝佳,每个眼神都含着欲语还休的娇柔,每个低头都有着婉约到尘埃的迷离。

      你看这眼波含情,唇勾媚意,活脱脱的为戏而生的人啊。

      所以当十八以妆后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眼前的十八和之前的十八有何联系。

      叶倾城还在前面唱:“休把似残花败柳冤仇结,我与你生男长女填还彻,指望生则同衾,死则共穴。。。。。。”

      十八呐呐的看了一眼在幕布后站着等着一脸阴沉目光复杂的楼天羽,低下了头。

      红布落,戏开。

      众人只觉眉目一闪,一个人影袅袅而来,还不及细品,便觉微风拂面,春意浓环,定睛一看,满座皆惊,那是谁家的女儿在那花丛中游玩,谁家的脂粉生得此般娇俏天然,重重比过那花枝重影,胜过那艳阳光照,定住这九天心弦。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柱尽沉烟,抛残绣线,怎今春关情似去年?”
      佳人顾盼,折扇而语,左右不过,微微站,众人叫好满堂,又齐声静默。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佳人凝神开唱,嘴唇微张,如莺哥夜舞,飘散进众人耳朵,似已痴了,如醉,恨不得摊倒在地。

      旁有小丫鬟俏俏答了,却无人听出那丫鬟答了什么,满心满愿都看着那佳人,神态慵懒,小嘴微翘,似怨非怨的看,跟着她顾盼,可这四周景色,庸俗非常,哪比得过她如花美眷。

      台下的人都不会说话了,嘴是虚的,端着茶杯的手都紧了起来,嗑瓜子的都咬了舌头,含着软糖的就着在嘴里化了,就连那阅人无数总是穿堂而过的茶倌都痴痴站在路中,提着硕大茶壶,只盼那台上佳人再动一动,施舍个笑颜也好。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佳人朝台中走了几步,起了个全身的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袅然的身段,娇俏的神态,十足的女儿媚态。

      众人都傻了,张着嘴看,那模样,怕是把命都交出了也是值当。

      十八在台上徉装张嘴,摆着身姿,心道还好这段子不需要太多动作花哨,一旁还有人提点,心里便空余了许多,有了心思观看台下的人。

      面孔都生,都露出痴儿模样,张显心神,那模样,都跟魔怔了一般。

      十八想笑,却憋住,直到目光看到远处阁楼上端坐那人,惊了神。

      又是那人,牵着雪白马匹经过青城,扰乱一方安宁的人,依旧背着那硕大宝剑,发丝紊乱,面孔锋利,那气息和旁人太过不同,定没错。

      十八想探究他的眼神,可实在太远,怎么也看不清晰明了,正想着,一旁的小丫鬟扯了他的衣袖,原是到了高潮部分,他便微仰起手臂,远远的指那阁楼,目光流转,张嘴便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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