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反残录》云章Irene

8、天帝帝陆

　　第八章天帝帝陆
　　明玑一行速度很快，那富丽堂皇，流光溢彩的天门赫然就在眼前。
　　入目皆为白玉，低调而奢华，的确和天外天随处的泥巴地不是一个档次，明玑对此景十分不屑一顾，天外天崇尚自然，尊重生灵，俗物太多反而污了神的清高。绝对不是因为用不起。
　　众人收了法术落地，明玑理了理身上素净的白袍，简单的裁剪，衣袖飘然，墨发随着灵气的运转而张扬，本无任何装饰的衣裳，却被他穿出了潇洒淡然的感觉，整个人的周身气场大变。明玑嘴角轻扬，自他苏醒后，与鹤见打闹，与执言游戏，向来随性。
　　可是，天机神就得有神尊的气势！
　　明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指引他怎么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这幅慵懒的姿态自然而然便出现了。仿佛与经历沧海桑田之前的某个少年轻狂的身影重合。
　　明玑收敛了笑意，手轻轻抚上了额头，感受那里的筋脉跳动。有些尘封已久的画面，似要展现颜色了。
　　他有一种去探索什么的欲望，明玑望着天门，并不能看清什么，但他总觉得，这神界不像表面那么光鲜。
　　心里有些钝痛。
　　明玑才来，却已经不想多待，早知道就待在天外天了，带着执言来也好啊，天帝不过与我同尊，凭什么要自己来找他，明玑越想越后悔。紧促的眉头的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没有焦距。
　　神界有许多规矩，也最为注重礼仪，众神官都退居一旁整理着装，后头，引途正搀扶着宛孟礼缓步走来。
　　宛孟礼脸色更苍白了，束冠下的头发被风吹乱，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
　　见明玑一个人在最前面瞧来瞧去，宛孟礼看的出明玑对神界的印象不好，怕是后悔跟随来神界了。
　　“引途，领神尊前去大殿”宛孟礼缓了几口气，勉强站直了身子，吩咐引途道。
　　“是，不过……公子，天帝他，并未遣人迎接神尊。这，实为失礼啊”引途小声说道。
　　宛孟礼抿紧了唇，神色哀痛，“我知他是何意……神尊性格直爽，想必不会在意，快领神尊进去吧。”
　　“小仙遵命，公子，我派人送您回去。”
　　宛孟礼点头，引途招来一小仙童，扶宛孟礼往另一个方向走。
　　“宛公子，不随我等进去吗？”明玑觉察到身后动静，回头正看到宛孟礼离去。
　　宛孟礼温和的笑道“神尊见笑，在下着装失礼，不便前往大殿，且恕在下身体不适，需先行离去。”
　　“哦，可……”“神尊大人，我们进去吧。”
　　“大人快些进去吧，引途会随侍大人左右，护您无忧”
　　明玑能看出宛孟礼的尊敬，可他不知为何，自己很确定是第一次见宛孟礼。那边，引途又在催促了。
　　“好吧，你快去歇着，身体要紧，改天我送你几株老人参，天外天特产，灵气极足”明玑一幅你别不信的神色，拍着胸脯保证着。
　　宛孟礼轻笑出声，病气结的霜被这一笑化去，看着总算有了些人气。
　　“那便先谢过神尊了。”
　　“不客气”明玑扬起了拽拽的笑容，神界飘逸灵气所聚成的光点，受到明玑灵力的吸引而不断聚拢，环绕在明玑周身，洒下了一身碎金。
　　仙童搀扶着宛孟礼离开，明玑也随着引途等人入了天门。
　　或许是明玑太有感染力，宛孟礼的笑容久久不散。
　　在某一瞬间，那足以化冰的春霭般的笑容滞住了，宛孟礼微垂下头，神色不明。
　　他周身的灵气里，绿色的灵气变得明显。

　　走过宽阔的广场，明玑随着众仙官登上了九层云霄，这流云做的阶梯排布的整整齐齐，哪里还有一点浮云的样子，明玑回过头去看了看随行的仙官，都恭敬的垂着头，不发一言，像是许多玉雕的娃娃跟在自己后面一样，明玑冒了一身冷汗，这天帝想来也是个狠角色，管理竟如此严肃。明玑又开始想念天外天了。
　　大殿看上去并不远，巍峨庄严的立在云阶尽头，可这区区九层云霄却走了许久还未走尽，明玑有些不快，又不知是不是本就有这个属性，怒气不好发作。跟在左后方的引途，额头冒汗，也只能赔着笑脸，领导不让人省心啊。
　　当众人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后，云霄便散去了，整座大殿便悬在了空中，代替云霄的是奔流而下的如同瀑布的浮云，这才为神界添了份灵动。
　　明玑迈入殿中，两旁站立着数百仙官，清一色的白衣，对着明玑行礼“恭迎无上天机神尊”，整齐划一，却怎么看怎么怪异，神界的神仙都是提线木偶做的吗。
　　明玑狐疑的看着众仙，向着队伍前方走去，站在最前面的是七个白胡子老头，一水的银衣，绣着不同的纹样，皆面对着明玑拱手行礼，而后退居两侧。
　　为首的那位向着面前高高的玉台出言：“陛下，神尊已至。”
　　那高台上端坐的上位者，睁开了眼眸，深金色的瞳眸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帝陆弯起嘴角，缓缓起身，穿着一身银蓝色绣金龙的常服，身形修长，剑眉星目，轮廓凌冽，本该是个潇洒郎君的模样，怎的冻成了寒霜，他还不如不笑，越笑明玑越觉得不安。
　　“神尊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帝陆缓缓走下玉阶，在明玑面前站定。
　　“我们天外天没那么多规矩，不用客气。”明玑笑着摆手。
　　“哦？朕还以为神尊是生气了不愿来神界，才来的如此晚呢。”
　　明玑蹙眉，这天帝话中有刺，随即绽开笑容“哪能啊，神界秀丽端庄，本尊难以自拔，这才耽搁了时辰，天帝多心了。”
　　帝陆敛眸
　　“宛公子说神界对我天外天异动已有对策，我这才来访神界，不知可否商谈正事了？”
　　“宛公子？”帝陆猛然抬头，审视的眼光扫向了一直缩在一旁的引途，引途将头低的更低了，就知道没好下场，宛公子您可害苦我了。
　　“神尊大人莫急，这便告知。”七个老头中最前面的一位缓声道。
　　“神尊隐世多年，凡尘众生的命运由司命仙代为部署，然命运复杂，司命之神力不足以执掌，漏洞诸多，如今神尊回归，身负两种命格，神尊能力尚在恢复中，不好直接恢复漏洞，神界私以为，不如神尊去凡间走一遭，祸多者增福，福盈者补祸，亦是维持福祸平衡的法子。”
　　大长老说出来解决办法，其余长老也连声附议，明玑思索着这办法的可行性。
　　“这……到也可以。”而且，终于能去人间瞧瞧了！
　　“神尊英明，至于入凡的时间，神尊可自行决定，神界绝不干涉。辛苦神尊为神界解决过失。”大长老作了个深揖。连同其余六位长老和众仙官也随后行礼。
　　“辛苦神尊，为表谢意，不如神尊多留神界几日，朕也好招待神尊。”帝陆浅笑着，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执言他们还在天外天等着，明玑自是不愿多留，正在思索该怎么婉拒。
　　“陛下”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引途突然出声，也只喊了一句陛下，便没了下文。
　　帝陆神色更加晦暗不明了，隐隐藏着无奈的焦急。
　　“若神尊不愿多留，神界也不强求，朕遣人送神尊回天外天。”
　　“多谢，告辞。”明玑挥了挥手，便大步离开了大殿。
　　“恭送神尊”
　　明玑跑的更快了，神界条条框框的规矩简直要憋死他了，还是天外天好，自由自在。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散了”帝陆冷冷的命令道。“引途，你过来”
　　众人行礼后散去，引途战战兢兢的踱到了帝陆面前。
　　“怎么回事？”帝陆语气不善。
　　“天帝恕罪，臣等今日去接引神尊，宛公子坚持要跟去”
　　“朕不是叫你看顾好他吗，怎的任他胡来。”
　　“臣，臣也无奈啊。”
　　“罢了，他的性子向来如此，你自去领十道天雷。”
　　“臣遵命，臣告退。”引途快步离去，十道天雷，天帝今天已经很仁慈了。
　　帝陆一人在大殿中立着，望着空旷的大殿，向来冷酷的帝王深深的叹了口气。
　　“生生吹了这么久的风，身体本来就不好，真是……”
　　傻瓜。

　　明玑兴冲冲的回到天外天
　　鹤见和木秀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谈话，鹤见似乎很不高兴，木秀只能无奈的不发一言。执言站在树下，秋千已经做好了，可是没有风，也没有人，荡不起来。明玑站在不远处笑着，好温暖啊。
　　“嘿！本大人回来啦！”
　　“！！！”木秀和鹤见立马站起。
　　执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回头便看到了熟悉的笑脸，愣在原地。
　　“喂，你们什么态度啊，都不激动的吗，神界可难熬了。”
　　三人立刻聚拢过来
　　“他们欺负你了？你说你，在天外天不是挺横的吗，怎么到外面就怂啦”鹤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神色气愤，我们天外天不是好欺负的！
　　执言上下查看着明玑，生怕有什么伤，明玑笑着把执言按定在了原地。
　　“没事没事，别紧张嘛，就是神界太无聊了，我闲的慌”
　　鹤见一个白眼过去“你到出去浪的开心，剩我们几个白担心。”
　　“有好消息哦！”
　　“什么？”
　　“我们可以去人间玩啦！执言！开不开心！”明玑抱住执言的胳膊晃来晃去。
　　“真的？！”鹤见兴奋的叫道，他还从没有离开过天外天呢。
　　“你兴奋什么？又不带你。”明玑好笑地瞥了鹤见一眼。鹤见扭过头去赌气，木秀只能好一阵哄。
　　“噗哧，好了好了，都去，我们一起去人间！”

　　神界离人天
　　离人天是神界最接近人间的地方，这里只有一间小院子，种着梨树与兰花，常年开放，整个院子都沐浴着甜香，压住了浓浓的药味。
　　“咳咳”宛孟礼坐在廊檐上，扯着袖子咳嗽，吹了好一阵风，身体的确有些受不了。
　　可他还是坐在风口处，看着微风吹落梨花，飘飘洒洒，自由如斯，欣然接受零落成泥的命运。瘦削的身影更显单薄。
　　帝陆在门口握紧了拳头，缓步上前，解开了披风为宛孟礼披上。
　　“外面风大，进去吧。”
　　“好”
　　帝陆扶宛孟礼进屋，两个最亲密的人各有心事。
　　“你想我放过他。”帝陆低声说道。
　　“我于天外天有愧。”宛孟礼抬头直视着帝陆。
　　“好，我不动他，但你要答应我，自己要好好的，别老吹风了。”帝陆抚着宛孟礼的头发，搂他入怀，很紧，像是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
　　“嗯”宛孟礼把头轻靠在帝陆肩上，分外乖顺。“阳燃……你好久没笑过了。”
　　帝陆，也是阳燃，扬起了笑脸，在宛孟礼面前笑得灿烂，那是一个阳光少年该有的模样。“我只笑给你看！”
　　两人拥抱了许久。
　　你会没事的，我们会长长久久，只要能留住你，我能做任何事，任何。帝陆的神色愈加坚定。
　　轻轻的在宛孟礼额头上落下一吻，那是曾经的阳燃，现在的帝陆，许下的最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