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gl》小鱼儿fish_1

5、（五）

　　海棠树下，有微风吹过，一阵落英缤纷。
　　“你还好吗？” “公主安好？” 我俩竟有默契地同时发声，说的话也大同小异，我一怔，不由与他会心而笑。
　　“本宫还未谢过尉迟大人相救之恩。”我微笑道。
　　“公主言重了，微臣只是尽份内之责而已。” 他冲我拱手，我此刻却不想看到他这份恭谨与客气。
　　“那尉迟大人的‘冒犯’也是份内之责吗？”我上前半步，紧盯着他。他有点赫然地低下了头，讷讷地答不出话来。
　　见到的都是他镇定从容的样子，第一次见他这么手足无措，我玩心大起，歪头转到他脸侧，笑望他道：“尉迟大人见到女子总是这么害羞么？”
　　“啊，不，没……没有……” 他尽量想保持着脸上的不动声色，耳朵却悄悄红了。
　　看到他红得通透的耳朵，我心里升起了一种奇妙的酸酸软软的感觉，也不忍再让他窘迫下去，于是咳了一起，转移话题道：“你身上的鞭伤，可是好了？” 他好像一时没想到我的话题突然转变，愣了一下才微笑答道：“臣好多了，多谢公主挂怀。”
　　“这个送你！” 我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个青瓷小玉瓶，在月色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这是天下最好的刀伤药，父皇那里才得三瓶，所以我只有一瓶可以给你。”
　　他不接玉瓶，却飞速地拉住我的手翻转过来。我的手背上，那道结痴的伤口赫然在目。
　　我震惊于他超出常人的敏锐，又羞涩于他的大胆，急忙想抽回手缩进袖里，他的手却很有力，修长温热的手指包裹住我的手，好似那热度一直通过手臂传递到了我的脸上。
　　看到他微转的双眸传来的惊讶，疑惑，还有心疼，甚至夹杂着一丝不安。我的脸越来越热，结结巴巴地对他解释道：“是前两天，有个花瓶倒了下来，我拿手挡了一下……才……伤口很小……已经好了……”
　　我不知道为何要向他解释，还撒了并不高明的谎，大概只是想找些话缓解一下尴尬罢了。
　　“公主……”他轻叹，“以后，不可如此。”
　　他身着墨色飞鱼服，身上一色佩饰也无。因离得近，我看清了他半垂的长睫，让他比其他男子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清俊和温柔。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似乎什么都通透。明明是责备的话语，听起来竟像是无尽的宠溺。
　　我乖乖地点头道：“好，我答应你，那你也得把这药收下。”
　　他此时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拉着我的手，慌忙松开。我的手心一轻，是他取走了药瓶：“臣谢公主！”
　　我偷偷在袖中绞着手指，指尖还留着他的温度。我听见自己在支支吾吾地说：“私下里，你不需要叫我公主，你，你可以叫我掌珠，我……我叫你云卿，好吗？”
　　我暗恨自己平日里落落大方尊贵无比的公主风度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竟这般扭捏起来。
　　他轻笑，从善如流地答道：“好。馆中陶，掌上珠，从名字上就知道陛下非常疼爱公主。”
　　我微微颔首：“母后在时，也曾这么说过。”
　　他可能是怕提及我的伤心事，转头去看那满树闪烁怒放的海棠花，轻声问道：“公主很喜欢海棠？”
　　我睨他一眼：“刚说过的话又忘记了？”他微窘，立刻改口：“是，掌珠殿下。”
　　我伸手抚摸着那柔软的海棠花瓣：“百花各有其美，美也各有不同之处。有人说恨海棠无香，我倒觉得香和美并不一定非要兼而有之，它在料峭春寒中隐藏了自己的香，也许正是为了保护那份动人心魄的美。”
　　无人应话，我回头，与他凝视的目光撞个正着，他低声道：“是啊，有的时候，也许不是它想隐藏，而是不得不藏。掌珠这一番话，可以说是百花知音了。”
　　听着他低唤我的名字，我竟从未发觉我的名字是这样好听。那晚，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被送回宫，怎么与他道的别，我只记得，我贪恋着指尖留下的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