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在装傻吧》小兔云清

17、入皇城手刃剜心狸（四）

　　“阿娘，我怕。”小女孩哭红了眼，小手紧紧抓住阿娘的衣襟，不敢松开，她害怕她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她的娘亲了。

　　面容憔悴的女人从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被子里伸出枯瘦的手，搭着小女孩头，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宝儿不怕，不过是下雪天寒，等天放晴了，阿娘就会好了，又可以像以前一样，陪宝儿数星星看月亮了。咳咳……”

　　“可是我方才听见薛大夫说了，她说阿娘时日不多了。她是摇着头说的，以前我去抓药时看见过，只要薛大夫说了这话，那些人不超过三天就会死掉的。”小女孩哽咽着，好一会儿才将这话说完。她害怕说出这些话，这些话就会变成真的。

　　“傻孩子，莫要胡思乱想了，你只要记住，无论你在哪里，阿娘都活在你的心里就好。”女人艰难的翻了个身，将眼泪藏了起来。

　　小女孩手足无措的抹着眼泪，她知道，阿娘一定是在偷偷哭了。

　　“师父…”
　　“生老病死，乃人间常事。”

　　“可否逆天而为？”
　　“…凡人修道亦为逆天。”

　　次日，一品茶楼。

　　“你们听说了吗？那剜心狐又出手了，昨日死的那女人留下了一个小孩，可能是吓傻了，连哭都不会了。”

　　“自然，不过也是蹊跷，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好几个月了，被剜心的都是将死之人呢！”

　　“是啊，是啊，连薛神医都救不回来，也只能等死了。不过也好，你们想想看，比起等死的煎熬，不如一下给个痛快。”

　　“哎哟薛二，我们普通人可不像你跟着你家小姐见多了生死，只想多活一天赚一天，不过你这想法也不是没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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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清合上包厢的窗户，转身问戏白：“徒弟，你怎么看？”

　　“不是小狐狸，他在师叔那里。”戏白见师父不满意这个答案，又补充道：“即使是将死之人，也没有人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很好。”玄清丢了一个橘子给戏白，算作奖励。

　　可是师父，为什么上天可以决定呢？

　　戏白没有接那橘子，任那橘子砸了一下自己滚开了。

　　玄清在心里的小本本中暗暗记下：徒弟不喜欢吃橘子。

　　门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戏白上前打开房门，道：“师叔。”

　　“嗯。咦，你们已经…”

　　“师叔，昨日师父刚收我为徒。”戏白怕他说漏了嘴，朝他解释。

　　他相信，落九天知道他这话的含义。

　　“好好好，你们是有缘的。”

　　“何事？”玄清上前问到。

　　“小狐狸不见了！昨天下午他秧着我给他买买黄记的鸡腿，等我回来回来时他就不见了，想来是故意支走我的。”

　　玄清理了理思绪，叫二人跟上朝外走去。

　　“师父是想去薛氏医馆？”戏白在他身后问到。

　　“聪明。”玄清回头，许以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就像黑暗角落里得到一丝阳光怜悯的小草，戏白整个人都舒展了开来，心花怒放。

　　师父，你以前可不会将这样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尝到甜头的小草是不会因为这点阳光就沾沾自喜的，他要疯狂的长长长，变成笔直的竹子，直指云霄，他要这世间的阳光雨露，都汇集在他的身上。

　　师父，你的眼睛也是我的。

　　踏入薛氏医馆的大门，一女子穿着一袭青衣，挽着简单的发髻，干净利落，大方的从内间走了出来。

　　“玄清真人，九天真人真是有失远迎。”

　　玄清笑道：“薛姑娘真是好颜色。”

　　“咳咳咳，咳咳咳……”戏白猛烈的咳嗽着。

　　落九天拍了拍戏白的背，边笑边看着薛如意道：“薛大夫还真是热情好客，瞧瞧我们一来，这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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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玄清接着道：“自然薛大夫的客人，不是人人都当的起的。不过，我们也没有来做客的意思。”

　　“哦？为寻仇而来？”

　　“无仇无怨。只是，丢了一个东西。”玄清补充道，“你知道的，一只狐狸。”

　　薛如意没想到玄清会这么直接，本想好生应付几句，打打哑谜就把这些人请出去的，可看来麻烦来了，是挡都挡不住的。

　　“请。”薛如意捏了捏手心的汗，面上仍旧镇定，她在想接下来该如何解决当前面临的问题，这是她作为一个大夫多年所积累出的素养。

　　但是，上官珏的突然出现，让她觉得十分慌乱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后院陪着宝儿玩游戏，哄宝儿开心的吗？

　　“真人请喝茶。”上官珏装成小厮的模样，恭敬的给坐着的三人上了茶。

　　玄清端起茶杯，揭开盖子轻嗅，道：“没想到你这医馆还真是藏龙卧虎，泡出的茶香竟和一品阁的不相上下。”

　　薛如意自然的端起茶杯回应：“让真人见笑了，小女自幼喜欢莳花弄草，在炮制花茶方面颇有心得，真人若是喜欢，不妨改天交流切磋一番。”

　　玄清哈哈大笑，端起茶杯走到薛如意面前，将茶杯交到她手上：“只怕今日喝了这茶，薛大夫想撵我走我也走不动了。”

　　薛如意拿起茶杯，并未打开盖子，只是轻嗅了茶杯散发出的热气，就知道这茶有什么不对劲了，那是不久前她亲自研制出的离魂散，可以让人没有痛苦的死去，她特地在里面添加了一味香料，希望那些亡魂生前生后还能有花相伴。

　　医者仁心，死者为大，那是她唯一能为病患所做的，为百姓所做的了。

　　就算她是神医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她拯救不了的东西。

　　“师父知道这茶有问题？难道，之前在一品阁的时候，师父也知道？师父他，是故意的？”戏白的这些想法让自己觉得胆战心惊，如果师父知道些什么的话，那他岂不是一直在演戏自己骗自己，而师父，就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着他拙劣的表演。

　　“是我干的。”小狐狸从宝儿的怀里跳了下来。“我和玄清真人之间，有着解千丝万缕的联系，反正我要杀了他，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狐宝宝，狐宝宝不怕，宝儿保护你。”小女孩来到桌子前，将小狐狸抱了下来躲在了薛如意的身后。

　　落九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觉得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他做掌门那么多年，觉得有事就坐下好好谈，慢慢捋一捋，思路才能清晰，问题才能解决。

　　见那比戏白个头还小的小孩护着小狐狸的躲在薛大夫身后悄悄探头的样子，他觉得心都要萌化了。

　　当啷当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玄清忍不住嘴角抽搐，师弟能不能不要这样拆场子。

　　落九天拿出一个拨浪鼓转了起来，对着那小孩子道：“小妹妹，到叔叔这里来，你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宝儿从薛如意的身后出来，看着薛如意征求她的意见，待得到薛如意点头同意后，便走了过去。

　　“你看，叔叔还会变戏法还有糖人，糖葫芦，你喜不喜欢？”

　　“嗯！”小奶音萌萌的答道。

　　玄清揉了揉眉头，转过身盯了师弟一下，又扫了徒弟一眼。

　　落九天整个人一颤，感觉方才师兄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条毒蛇盯着他想要下口一样，他留意到师兄又扫了一下戏白，推测大概是师兄吃醋了，怨自己没给师侄这些小玩意，对师侄不够好。

　　落九天抱起宝儿朝戏白走去，又拿出一个拨浪鼓来，给他一个眼神，戏白连忙接过，看着这个成色稍旧的拨浪鼓，戏白高兴极了，这一定是师父小时候的东西，他想象着师父小小的时候转动着这个玩意儿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方才为师父的安危而产生的担忧，为师父的才智而产生的疑虑通通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落九天知道一般的玩具是不会让这个看起来小实际不知道多少岁的师侄动心的。他从上次给他师兄儿时的衣服穿时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对师兄是极其珍视和爱戴的，看来以后他们还有很多话题可以交流。

　　玄清之所以恶狠狠的看着师弟，是因为他想到了之前师弟一定也是这样把徒弟哄得开开心心的，心里有些嫉妒，再看到师弟竟然当着面给徒弟礼物时，他就很生气了，关键是徒弟还接了开心的玩了起来。

　　为什么他给徒弟橘子，徒弟连伸手接一下都懒得接，而现在，师弟给他一个这么幼稚可笑的玩具，他竟然能玩的这么开心！

　　看来是谈不下去了，他完全没有心情了。玄清走了出去，戏白马上跟上，留下落九天一人在医馆，逗着宝儿不肯走了。

　　“你先回一品阁，为师有些事要办。”玄清不看他，自顾自的说道。

　　“师父可是生气了？”
　　“胡闹！你现在就给我滚！别在我跟前碍眼。”

　　“师父，这可是你说的。”

　　玄清生他的气正烦着，根本不想搭理他，也没有探究这话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站在桥上冷静了一下，便对着身后的人补充到：“乖乖在一品阁等我。”

　　可是身后人来人往，哪里还有戏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