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倦墨吟曦

1、第 1 章

　　《知否，知否——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多年以后再见到他，明兰才知道，那个当年于她有救命之恩的少年，姓萧名平旌，是长林王府的小王爷，是她一直记挂着，在心头念了多年的那个人……
　　“平旌哥哥。”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明兰红了眼眶，她从未想过，今生，能有幸再见故人。
　　“你，你是，明兰。”初时，平旌未及细想，只觉奇怪，但定睛一看，却觉似曾相识，那眉眼，似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倔强、有主意的小女娃，印象这才逐渐清晰起来，是了，一定是她。
　　“这许多年未见了，平旌哥哥竟还记得我？”明兰，惊讶于他的记忆力。
　　“怎么不记得，小小年纪，就敢同我比投壶，我还在输了你两把。”忆及当年，平旌莞尔，她当年倒是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式。
　　“平旌哥哥说笑了，年少无知罢了。”明兰也笑。
　　“我还是唤你六妹妹吧，明兰是你的闺名，不好随意乱叫。”意识到有些不妥，平旌挠挠头，换了称呼。
　　“如此也好，亲近些。”
　　“这些年，还好吗，你小娘去后，府里可有人欺负你？”
　　“平旌哥哥放心，明兰一切都好，我小娘去后，祖母怜我无人照管，便让我同她一块儿住，爹爹对我也多有关心。”这些年的过往，明兰，几句话便说完了。
　　“那便好。”不知怎地，平旌竟无故生出一腔欣慰，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大概，放里心里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平旌哥哥，若你能常来就更好了。”终于有个人，可以听她说说这些年种种，明兰，突然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好，我答应你，得空了，便常来看你。”
　　“一言为定。”明兰，伸出小拇指，与他约定，不知为何，今日，竟变得这般孩子心性。
　　“君子一诺，万山无阻。”平旌，看着表情生动的明兰，心生欢喜，却在心中暗暗发誓，要护她一世周全。
　　“平旌哥哥，若不是今日在这儿遇到你，明兰怕是没有机会当面道谢了，你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却连你姓甚名谁都未曾弄清楚，是明兰糊涂，是以，今日见着你时，我便让人打听清楚了，不能再失礼了。”明兰，为当年的过失，颇为自责。
　　“当年未曾告诉你，是不想你多有记挂，举手之劳而已。”平旌，说得云淡风清。
　　“救命之恩如何能忘，只恨我是闺阁女子，这些年未能出门寻你。”
　　“寻我，若是寻着了我，你当如何？”
　　“救命之恩，自当报答。”
　　“如何报答？”
　　“我……”明兰，突然停住，不知如何措辞。
　　“傻丫头，逗你呢，你莫要当真。”
　　“不，我说了报答便算数，要什么你说就是，我必定竭尽全力。”
　　“当真？”
　　“自然是真的。”
　　“好，待我好好想想，来日再告诉你。”
　　“我等着。”
　　自那日后，平旌便时常寻了借口来瞧她，给她捎来各种新鲜玩意儿，下课晚了，也时常留在盛家吃饭，人多时，还约上一块儿打马球、看花灯，就是再没提过报恩的事儿，他不提，明兰也就没好意思再开口，后来就都忘了。
　　“怎么了，今日兴致不高啊？”一向开朗的明兰，今日竟有些郁闷，平旌，好奇。
　　“我是为你忧心，你不日即将出征，我心中不宁，自然无甚兴趣。”
　　“不必忧心，你平旌哥哥，岂是那平庸之辈，建功立业，守护家族荣光，是我身为男子的本份，但我亦不能让心爱之人为我忧心，你等我胜利凯旋，那时，我便求皇上赐婚，回来娶你。”
　　“你说的，你若背信弃义，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好，不过，先把鱼汤喝了，我命人炖了好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喝正好，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你该多喝些才是啊，出征之前要补补身体，怎么尽给我啦，你这些日子又消瘦了不少。”
　　“军中训练，精瘦些是常事。”
　　“你又受累了吧，不行，我就要你吃，我要看着你吃。”
　　“那咱们一块儿吃。”
　　“好，我吃完你就得吃完，不许剩下。”
　　几日后，平旌出征。
　　“我等你回来。”一句话，五个字，却重似千金，道尽了明兰所有的思念与忧心。
　　“我一定回来，荣归故里，让你风光大嫁。”平旌说完，便拉起缰绳，转头就走，不敢再直视明兰深情又殷切的目光。
　　“六妹妹，自上次一别后，离家已有月余，这些日子，我分外想念在家乡与你嘻闹的时光，想来竟似上辈子的事了，经此一役，我深感保家卫国之不易，望妹妹兀自珍重，与家人守望相助、同气连枝，身处乱世，明哲保最为要紧。”这封信，过了三个月才送到京城，明兰读到后获至宝，将之细细珍藏于妆奁之内，时时验看，睹信思人。
　　这一仗，迂回曲折，打得极是辛苦，纵然平旌自视聪明，也难逃敌人的狠辣攻击，几乎切中要害、招招致命，九死一生，险相环生之下，平旌决定置诸死地而后生，假意放岀长林军全面溃败，主帅已死的消息，扰乱敌方计划，分散其主力部队，再设法突围，声东击西，打一个措手不及，现下最重要的是，设法通知援军，在外围形成包围圈，里应外合，才有把握一举拿下。很快，平旌的死讯传回京城，明兰听闻后，心如死灰、不能自已，当场昏厥，医治了好些天，才缓过气来。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答应我的，他说他会回来娶我。”
　　“平旌、平旌哥哥、萧平旌，你言而无信，你说过，要荣归故里，要让我风光大嫁，可如今，却连尸骸都找不到了，你对得起萧家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吗，我们那些过去都算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说，你倒是说啊，我要你给我一个公道？”原本，明兰以为，今日接到的会是平旌得胜还朝的消息，所以她索性连嫁衣都穿好了，就等着他，等着他来接，却没想到，那一别，竟是永诀，他们阴阳两隔，从此再无来日，此刻，她正是有冤无处诉，纵使再击鼓也无用，但她还是去了，用力地去击鼓，她击的不是鼓，是无处安置的悲恸与一去不回的平旌，亦是为他送行，送他最后一程，这一声声、一下下，都直击人心，愿长林王府上下一门忠烈入土为安。
　　“这一仗打得好。”
　　“正所谓，置诸死地而后生，兵不厌诈嘛！”这一仗，平旌受了伤，但最终却得以大胜。
　　“行了，是时候该扬眉吐气，得胜还朝了。”
　　“传令下去，收拾行装，拔营还朝。”
　　“得令。”得了命令，军队连夜拔营回朝，十五日后，回到京城，城内却是一片凋零、颓败之象，细问之下，得知是在举行国丧，哀悼的正是他萧平旌，想必，是传回来的军报有误，他竟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目睹自己的葬礼，若是再不进宫面圣，怕是他就真的死了，于是之后，他迅速进了宫，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回到家，发现全家人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之中不能自拔，明兰哭得失魂落魄，几乎要去撞棺，一次次地被拉住，又好似没了魂一般要去跳河，看到他，都以为是魂魄归来，回光返照，直到他跳下河去把明兰捞了上来，众人这才清醒，意识到他还活着。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不知道我会忧心吗，不只我，全家人跟着担惊受怕，你好好的，为什么不传个信回来？”
　　“我当时是在诈降，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以后再也不会了。”平旌，抱住明兰，郑重地说着。
　　“你要敢死，我也不会独活。”明兰，带着哭腔说着，眼泪未曾止过。
　　“我保证。”平旌说着，伸手替明兰擦眼泪，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发誓，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我怕，我怕我会失去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别再不告而别，这辈子，你都欠我的。”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一辈子都输给你。”平旌，替她解下发钗，卸下束缚，拿起了梳子，帮她把头发理顺。
　　“你在就好。”就这么靠着他，一辈子，他在就好。
　　“我想到要什么了。”平旌，突然想起之前提的要求。
　　“什么？”明兰期待。
　　“我要你，嫁给我。”
　　“此事你没忘？”
　　“自然不能忘啊，忘了就娶不到媳妇儿了。”
　　“君子一诺，万山无阻，你终究是做到了。”
　　“那是自然，我说到便要做到，明日，我便去你府上提亲，要你风风光光地嫁进长林王府，做我的王妃。”平旌，挽着她的手，说得珍而重之。
　　之后，平旌果然备了重礼去盛府提亲，珍而重之，大张旗鼓地将明兰娶进了门，不久之后，策儿出生，平旌得以暂时卸下庶务，难得赋闲在家，每日只需围着他们母子二人，日子甚是闲散逍遥……
　　“我如今闲人一个，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你当真舍得这高官厚碌、不世功名？”
　　“自然，有你们才有家，其他不过身外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