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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马车渐行渐慢,最后稳稳停下。
      浑身又疲惫又疼痛的谢妘正昏昏欲睡,马车一停,她警觉睁眼,瞧见容珩也睁了眼,整了整衣袂,准备下车去。
      谢妘拖着酸痛的身躯,担心容珩将她遗忘,略略向前走了两步,蹲坐在车帘边,甩了甩尾巴。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容珩连一丝一毫的目光都没有分给她,神情自若地踩着踏脚下了车,也没有回头接她一把,就这样自己迈着沉稳平静的步伐走了。
      谢妘:“……”
      四周寂静无声,谢妘蹲在马车里,满目茫然。
      ——倒是来个人带她下去啊!
      方才逃命时潜能爆发,一跃而上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谢妘站在马车辕座边往下一看,立时怂了——这么高跳下去,她还不给摔成一滩猫饼呀!
      谢妘身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长公主,养尊处优了二十几年,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踌躇不定,焦灼地原地转了个圈,然后瞧见了不远处系好了马准备离开的于伯。
      她立刻用尽力气,大声喵喵了几声。
      于伯听见喵叫,下意识转头看了眼,看见她还在马车上蹲着,立刻过来,动作轻柔地抱起了她,怜惜地替她顺了顺脑袋上乱哄哄的绒毛,“哎哟,小可怜乖乖的。公子刚从宫里出来,心情不好,怕是将你忘了。走,于伯带你去找木芷姑娘!”
      谢妘十几年没被人摸过脑袋,突然被揉了一把,有点不适应地晃了晃头,将绒毛蹭得更乱了。她敏感地捕捉到“宫里”这个字眼,不由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于伯,喵了一声,想让他再多说两句。
      但是于伯看不懂她的眼神,还道她是在撒娇,笑呵呵地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走了。
      ……
      于伯口中说的“木芷姑娘”,其实是容府上木管家的养女。
      娇俏可爱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如花盛绽的好年纪,杏眸里一汪秋水荡着微波,甜美的笑容连谢妘看了都要心动。
      谢妘向来喜欢好看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要颜值高,都能得她青睐。容珩这多年来总是和她唱反调也没有被她抄了家,大概……他的脸好看,也是原因之一,吧。
      于伯将奶猫儿递给木芷,只道是公子路上捡的小猫儿,让她帮忙照顾一下。
      木芷自然是连连答应。她抱着奶猫儿,看起来很是欢喜,轻轻碰了碰奶猫儿的耳朵,见她不自觉抖一抖,便笑弯了眉眼,去给她打热水洗澡去了。
      一般猫儿对洗澡都很是抗拒,但此时谢妘并不是一只真正的奶猫儿,尽管热水打湿了绒毛黏在身上的感觉极为难受,她还是一声不吭地忍了,乖巧得让木芷不敢置信。
      “哎呀呀,真是可爱。白白!软软!还是叫绒绒好呢!”少女美滋滋地将奶猫儿从水里捞出来,用柔软的帕子替它擦身,“我都十几年没养过这样乖的猫儿了!”
      谢妘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没想起来是哪里有问题。木芷的手在她身上揉来揉去,她强忍着不自在,强迫自己想一想这是怎么回事来分散注意力。
      她在长公主府被一碗毒冰酪毒死了。
      毒冰酪是凝雪端给她的。
      而在一个月前,凝雪被她派去并州查一件案子。
      并州……
      她在心底默默地将时间线理清楚,开始思索最有可能杀害她的凶手的谁。
      她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并州那件案子的幕后黑手下的毒,毕竟凝雪刚从那边回来……要说凝雪会背叛她,她是不怎么相信的,可那天的凝雪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
      谢妘骤然回想起凝雪鬓间的梅花珠钗,心里一冷。
      十几年朝夕相对,她和凝雪关系亲密远胜一般主仆。平日里她对凝雪的关注度也比较高,可这枚珠钗她就从未见凝雪戴过,最重要的是,以凝雪的性子,她绝不可能会在为她办事的途中还特意去买一枚珠钗来戴!
      可她当时因为太信任凝雪,一时之间竟没有想到这个疑点!甚至还夸了一句!
      谢妘微微眯了眯眼。
      一勺热粥忽然被送到她嘴边,她从思绪中脱身,才发现木芷不知何时已经替她擦干了身子,甚至还替她受伤的小爪子抹了冰冰凉凉的药膏,现在正端来了一碗热粥,拿着小勺子哄她吃粥。
      “绒绒张嘴……”烛火明灭中,少女的神色很温柔,谢妘下意识就张了张嘴。
      粥是切得细碎的肉糜混着上等精米熬煮的,煮得极为软稠,纵是小奶猫也可以吃而不怕不消化,木芷是个很细心的人,自然不会给脆弱的小奶猫乱喂东西。
      谢妘被她照顾的很好,骤然死亡又变成猫的不适感消散了许多,她亲昵地蹭了蹭木芷的手,乖巧地吃粥,一边吃一边继续想事情。
      她眼下是一只猫,那长公主府里的那个“谢妘”,约莫也是活不成了——又或许,那个“谢妘”如今成了一只猫儿?
      荒诞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甩了甩尾巴,暂且将这事放在一边,开始想容珩——她如今在容珩府上,是否要考虑一下,和容珩坦白这一切?
      容珩在朝堂上总是和她唱反调,但他反驳的理由也大多是有理有据,并不是刻意作对,至于私底下……
      谢妘想起她上次一时兴起想在府里养几位小美人儿唱唱小曲,结果被容珩以“纵欲无度,不得养生”为由无情谴责的事情,默默地磨了磨牙。
      ……私事姑且放在一边吧。
      谢妘继续沉思。
      容珩此人,在朝堂上百姓间一向口碑极好,被誉为无暇公子,样貌无暇,品质无暇,总之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君子中的楷模。
      若是向他坦白……也许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她既然没死透,就总要将一切都查清楚的。
      只是谢妘想起之前在马车上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的容珩,又有点犹豫——难道容珩一个大男人,也……也有每月一次的,那个,嗯,特殊时期?
      谢妘想起平时自己天葵至时的暴躁情绪,似乎又有点理解了。
      ……那就试一试,先和容珩坦白吧。
      今日回来时于伯曾说容珩是刚从宫里出来的,这么晚了容珩还去宫中,大概是宫里的胞弟收到了她的“死讯”,才喊容珩进去商讨后事。
      这样一想,坦白之事刻不容缓。
      嗝。
      一声小小的嗝打断了她的沉思,满满一碗粥落肚,奶猫儿的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木芷将碗勺收好,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模仿她发出喵喵的叫声,在逗她玩儿。
      谢妘想了想,蹭了蹭她的手,然后用一只小爪子勾着她的衣袖,将她朝门外拉。
      木芷不动,握住了她的小爪子,轻轻晃了晃,柔声问:“绒绒想出去玩?今天太晚啦,明天我再带你出去吧。”
      谢妘喵喵两声,见拉不动她,便松了爪子要自己走。
      刚一落地,爪子上的伤口被挤压到,疼得她浑身一颤。木芷连忙将她重新抱起来,心疼地翻过她的小爪子,朝她肉垫上轻柔地吹了两口气:“爪爪上有伤呢,不要乱跑呀,绒绒乖。”
      她将谢妘抱到软榻上放着,哄她:“明天天亮了一定带你出去玩,现在绒绒好好休息,好不好?”
      谢妘没法,略一思索,她将原本端正的坐姿软了下来,抬起小爪子作困倦状,掩了掩小嘴巴,打了一个软绵绵的呵欠,做足了一只困倦疲惫小奶猫的姿态。
      木芷果然上当了,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道:“绒绒困了?哎呀,给你抱窝里睡吧。”
      因为谢妘来得仓促,府上并没有现成的猫窝,木芷便去翻了个比奶猫儿要略大一些的玉盆,铺上厚实绵软的锦缎,权当是谢妘临时的猫窝。
      谢妘被抱进窝里,她乖乖躺好,闭了眼作睡着状,木芷扯了薄薄的小被子替她盖好,轻手轻脚地掩了门,出去了。
      门刚一关上,谢妘便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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