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炮灰了[穿书]》禾望

6、第 6 章

　　何鸾被梁康几句话惊得魂都快飞了。

　　宋轻淮可是小说《走狗》里男主赵雪满的入幕之宾，众多配角攻中的一位。

　　虽说宋轻淮比起别的配角攻，戏份算不上多重，但他好歹也是男主的后宫之一啊！

　　他怎么可以在赵雪满还没出现的时候就被阉了？！

　　这叫男主怎么办？
　　日后动情时要自己做手工吗！

　　何鸾害怕是自己这只蝴蝶翅膀扇飞了男主的姻缘之一，心虚愧疚下，更觉得自己对不住宋轻淮。

　　就在他痛心的片刻，梁康笑里藏刀的嘴脸却微微一滞。

　　“倒还没有。”
　　梁康咬牙切齿地说。

　　宋轻淮之前离开素辛宫，打算直接到往嘉帝与朝臣商讨朝政的议事殿去，却不想被巡逻的侍卫拦在半道，顺便禀告给了御前伺候的梁康。

　　梁康心思恶毒，卑鄙无耻，那日湘妃湖畔，他丢了大脸，就把何鸾记恨了个彻底。

　　宋轻淮也是倒霉，对外是何鸾爱宠，梁康眼珠一动，便将宋轻淮以不守宫规为由，杖责三十。

　　结束后，他又跑到嘉帝身边嚼舌根，直说这鸾贵妃的狗奴到底跟满宫阉狗不同，需要上规矩。

　　彼时，左相也在议事殿，当场下跪为宋轻淮求情。

　　但谢厉暴君名声不假，一边面带微笑，关切地将左相扶起，一边同梁康吩咐就照他说的去办。

　　梁康得了旨意，命人将宋轻淮带去净身房，谁料，人是被带去了，可下刀的老太监却难为说，伤势太重，怕会性命不保。

　　于是，这人才又被拖回了素辛宫。

　　梁公公好歹是嘉帝身边红人，对嘉帝心思不说能揣测到两三分，却也能够有那么点看得透彻的地方。

　　宋轻淮是嘉帝亲自赏给鸾贵妃的狗，在这只狗还是鸾贵妃爱宠时，给它上规矩可以，但伤及性命却万万不能。

　　梁康便是明白这一点，当即又道：“奴才待他两三日伤好些后，会再来领人。”

　　说完，便挥了挥拂尘离开。

　　何鸾：“……”你威胁你爹呢！

　　他盯着梁康离去的背影，半晌，心底狠狠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
　　男主的幸福生活又暂时回来了！

　　何鸾疾跑两步去到宋轻淮身边，想要伸手摸摸人还喘没喘气，江蝉跟在他身侧，拦了一下，急说：“脏……主子您别碰，让奴才来。”

　　江蝉面带嫌弃地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正欲起身，就突然被人发了狠地张口咬住。

　　“啊！”
　　他吃痛地惊叫一声，抽回手，抬眼就跟一双直勾勾的黄黑异瞳撞到一起，顿然感到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江蝉又惊又怒，想也没想，一脚踢到宋轻淮身上。

　　宋轻淮本就重伤，江蝉一脚下去，又逼出一口鲜血。

　　事情发生的太快，何鸾拦都拦不急。

　　宋轻淮伤势加重，何鸾疲惫地按按眉心，开口唤道：“紫檀。”

　　紫檀走上前。

　　何鸾头疼，指着宋轻淮说：“把他带到偏殿，再叫太医来看看。”

　　紫檀应下，利落地招呼身边宫人合力将宋轻淮抬进偏殿。

　　剩下江蝉捂着手站在原地，还低着头。

　　何鸾叹了口气，让江蝉把手张开。

　　江蝉被咬的突然，食指落下几道咬痕，小颗小颗血珠从伤口处往外渗，瞧着怪疼的。

　　宋轻淮他属狗？
　　看给人小孩咬成这样。

　　“屋里有止血的伤药。”
　　何鸾略略一想，拉着江蝉往屋里走，把人按坐在榻上，自己去翻箱倒柜地找药。

　　凉蝉愣愣地坐在柔软的贵妃榻上，神色不安地想要站起身，被何鸾发现给按了回去。

　　“乖点坐着，别乱动。”

　　“是。”江蝉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声，湿漉漉的双眸微垂，耳根漫上一片浅薄的绯红。

　　何鸾当他羞涩腼腆，从一个精致小匣子里翻到伤药，洒了小半瓶用到江蝉受了伤的手指上。

　　他一边给人上药，一边絮絮叨叨。
　　“这药不知效果如何，等会儿太医来，你再叫他给你瞧瞧。”

　　他瞅着江蝉尚未长开，却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捏了一把，“落下疤就不好看了。”

　　“主子觉得奴才的手指好看？”

　　何鸾抬起头，对上小太监小心翼翼却带着点期待的目光，笑了起来：“好看啊。”

　　江蝉的脸全红了。

　　偏殿。
　　太医提着药箱熟门熟路地来到素辛宫，看到一身血衣的宋轻淮，表情微顿，同守在一旁的紫檀请教：“这位又惹了什么事？”

　　“偷跑出宫，被人打断腿送了回来。”

　　太医抖了抖身子。

　　紫檀看了他一眼，语气加重：“梁公公两日后还要带他去一趟净身房，麻烦太医好生诊治。”

　　太医再次抖了抖身子，连连应道：“是是是，老臣一定。”

　　两人说话间，躺在榻上的宋轻淮幽幽转醒。他听到紫檀的声音，眼里的光慢慢淡下。

　　不多时，紫檀离开，太医一人留在榻边，宋轻淮豁然睁开眼，异色双眸定定的望着太医，声音嘶哑：“我不治。”

　　“宋大人莫要为难老夫。”
　　太医拿着伤药跟帕巾，用过了盐水的剪刀剪开宋轻淮染血的衣衫，叹息道，“伤在你身上，若不医治，定会溃烂发脓，再严重些，或许还会伤及大人日后行走。”

　　“日后？”宋轻淮咧了咧唇角，自嘲一声，“太医看我还有日后吗？”

　　太医想起方才宫女离开前留下的话，一时哑然。

　　“倒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
　　宋轻淮浑身脏污地躺在榻上，端方俊秀的面容惨白衰败。

　　他曾是京都最惊才绝艳的世家子。
　　经年过去，谁能想到，堂堂宋氏嫡子，竟成了这宫中连群阉人都比不上的狗奴，还真是……
　　风水轮转。

　　宋轻淮所求不多，如今只想完完整整地离开，莫要再给家中平添耻辱与污名。

　　太医叹息一声，给榻上人处理好伤口，见对方比起双眼，仿佛是存了死志，犹豫片刻，实在没忍住，低声道：“鸾贵妃是个好人。”

　　宋轻淮眼皮微颤。

　　太医轻叹：“说不定，他会保下你。”

　　宋轻淮怔了怔，艰难开口：“可她是嘉帝宠妃，又怎会为了我这么个区区小人，忤逆嘉帝？”

　　太医摸着药箱摇了摇头，没说话，给宋轻淮处理完伤口后便告辞离开。

　　徒留宋轻淮一人恍惚了神色。

　　掌灯时分，素辛宫中灯火明亮。
　　御厨房又做了好几道起国特色菜送到何鸾的膳桌，小心翼翼讨贵妃欢心。

　　江蝉开始还膈应得慌，但几日下来也算习惯，麻利地用没受伤的手给何鸾布菜。

　　何鸾想叫他坐下陪自己一起吃，但旁边还有个紫檀盯着，只好放弃，很没胃口地吃了小半碗饭菜。

　　“这几碟没用过的青菜，待会儿送到偏殿。”何鸾挥手叫人撤了菜，想了想又说，“再让厨房煮碗虾羹。”

　　紫檀领着宫婢端着铜盆为何鸾净手，闻言道：“不过是个小宠，当不得娘娘这般上心。”

　　“就是。”
　　江蝉还记恨自己被咬的那口，难得跟着紫檀一起附和。

　　何鸾无视紫檀，抬手点了点江蝉额头：“今晚叫他睡在偏殿，不去之前的小屋了，你也别气，过来跟我一块儿睡。”

　　江蝉平时一直睡在偏殿，眼看住处就要被宋轻淮抢走，他气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何鸾叫他一起睡，眼睛登时就亮了。

　　江蝉不可置信：“主子说真的？”

　　何鸾说：“我何时骗过你？”

　　江蝉抿唇，笑意藏不住：“主子是没骗过奴才的。”

　　两人正说着，紫檀冷不丁插话进来：“娘娘是打算让江蝉睡在哪里？”

　　何鸾愣了愣，刚要开口，江蝉却先美滋滋地抢先道：“奴才自然是睡脚踏啊。”
　　顿了顿，又弯眼道，“奴才半夜还能给主子暖脚！”

　　这跟何鸾想好的相去甚远，他想既然宋轻淮占了小太监的床铺，他就补偿小太监去睡屋里软和和的美人榻。

　　谁料紫檀一句话，江蝉先把自己的位置摆了出来。
　　还摆得这样低！

　　何鸾欲言又止，偏偏在等级森严的后宫中又反驳不得，只好无奈道：“这么热的天哪里用得着你来替我暖脚。”

　　江蝉从善如流：“那奴才伺候主子起夜。”

　　何鸾：“……”
　　哎，封建制度害人不浅。

　　难得能与主子睡在一处，江蝉生怕何鸾反悔，忙去偏殿取自己的被褥。

　　脚踏到底不比普通床榻，冷冰冰又硬邦邦的，何鸾看江蝉快出了门，就微微大声了喊，让他抱厚一点的被子，把脚踏铺软和点。

　　紫檀看着江蝉兴奋离开的背影，福身同何鸾道：“娘娘待江蝉很好。”

　　何鸾说：“他也是真心待我。”

　　真心换真心，等价交换的道理，处在深宫中的紫檀不懂。她本就是嘉帝派来监视贵妃一举一动的，这会儿刚用过晚膳，她比照着这些日子的对何鸾的了解，轻声问：“娘娘可要回榻上看会儿画本？”

　　“不看。”
　　何鸾在素辛宫闷了一日，那画本被他翻来覆去看了三四回，早就没了热情。

　　紫檀点点头，又问：“娘娘可还想做些什么？还是直接歇息了？”

　　吃完睡睡完吃，他又不是猪！
　　何鸾轻咳一声，想了想，眼睛一亮，对紫檀抬了抬下巴，拍板道：“我要去赏夜景！”

　　只要不是破坏规矩，或是违抗嘉帝的吩咐，紫檀在伺候何鸾的时候都很好讲话。

　　何鸾说要赏夜景，紫檀便同他说，晋宫有一处湖心亭，湖中日日放满了河灯，入夜后景色绮丽，先太帝在位时，许多宫妃都爱在此地结伴同游。

　　何鸾狐疑问：“你说那湖心亭，不是湘妃湖的湖吧。”

　　紫檀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何鸾就兴致勃勃地冲了，不过冲之前，他还不忘换了身石榴红的裙子。

　　……
　　很难不承认，他是真的有被暴君吓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