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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我不能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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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不能走
林平齐回来时，已过夜半，这个时间已然不早，很多人已然进入梦乡，但也有很多人却毫无睡意。
林平齐便是其中一个。
方才发生的那些事犹在眼前，叫他如何能安心入睡。
他离开那间屋子已经两个时辰了。
不多不少。
正好两个时辰。
他本以为卿三毅与沐五娘都已经离开。
人只要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而对于卿三毅和沐五娘这种人来说，在原地等待是最愚蠢的一种行为。
但林平齐却猜错了。
屋中燃着灯，桌边坐着人。
这屋内居然还有人！
等林平齐走近了些，才发现屋中只剩下卿三毅一人。
沐五娘已不知去向。
卿三毅依旧身着女装，盘着发髻，唇上涂着胭脂，脸上抹着腮红，眉目温和而沉静，不说话时，倒真是个窈窕淑女。
可惜他是个男人。
要命的男人。
林平齐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了沐五娘的命，但他差点要了林平齐的命。
那双弯起的眼睛，果然是一对杀人的寒钩，而非他一心憧憬的美丽月牙儿。
林平齐从屋外走进来，没有一点要躲藏的意思，所以卿三毅一眼便瞧见了他，眼眸转动之间，几许流光闪过，令人目眩神迷。
卿三毅慢慢站起身，用一种柔和至极的目光瞧着林平齐，那深情的目光似在看着自己今生最爱的情人。
他轻轻的问：“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虽不是女子的婉转清音，低低沉沉的嗓音却也似鼓点擂动人心，叫人为之沉醉，话中透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惶恐，似乎在为林平齐的突然离去而感到不安与担忧。
林平齐立马停下脚步，停在门口三步处，他黝黑的脸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精明的眼睛却在发着光。
卿三毅等了会儿，偏着头，又轻声的问：“你怎么不说话？”
经历了方才那些事，谁也不想说话，林平齐也不例外，偏偏卿三毅还要再三追问，神情哀戚，道：“你不想和我说话，因为沐五娘的事？”
林平齐冷笑。
卿三毅急忙解释道：“我与她只是在这万宝楼萍水相逢，并无瓜葛，你千万别要多想。”
林平齐静了会儿，悠悠道：“我有问过你们的关系吗？”
卿三毅认真的回想片刻，道：“没有。”
林平齐冷笑一声，道：“那你何必像一个与别人通奸，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妻子，急着撇开关系。”
这本是一句十分刻薄的话，任何一个人听见这句话想必都要生气，可卿三毅偏偏没有半分怒容，反而是笑容满面，甚至可以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现在无比愉悦的心情。
卿三毅微微笑道：“当然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才不希望你产生不惜要的误会，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番引人遐想的话，卿三毅说出来，竟是一点也不感觉害臊，林平齐却是满脸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耍嘴皮子的功夫，他是怎么也比不上卿三毅。
林平齐喘了两声，问：“她人呢？”
卿三毅有些吃惊，道：“谁？”
“那个女人。”
卿三毅笑了笑，道：“她走了。”
“走了？”
卿三毅不无惋惜的道：“一个女人要走，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你说，我怎么能不让她走？”
林平齐没有说话。
卿三毅似是真怕林平齐误会他和沐五娘的关系，又问：“你是不是不信我？”
林平齐淡淡道：“她走不走好像跟我没多大关系。”
卿三毅笑了笑，道：“确实没多大关系。”
林平齐道：“现在我只关心一件事。”
卿三毅的脸色变了，显然十分好奇。
林平齐猛地拉下脸来，冷笑一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卿三毅微微一愣，似是没听清。
林平齐自认为自己是个不错的人，纵然他刚才有种想将卿三毅碎尸万段的想法，但这并不影响他想做一个好人的心。
所以林平齐又说了一次：“我叫你走！”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刚好，卿三毅听的清楚明白，脸上已经起了变化。
林平齐十分满意，裂开嘴笑了。
卿三毅却似乎还不明白，一脸疑惑，反问道：“你要我走？”
林平齐冷着脸道：“你难道还不能走？”
卿三毅说的理所当然：“我当然不能走。”那神情，仿佛他是在做一件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事，而这件事，只有他才能做到。
林平齐实在是想不通卿三毅还有什么留在此地的理由。
他忽地想起沐五娘的话。
难道是为了那件东西？
可那件东西绝不会在他身上。
卿三毅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还不走，对吗？”
林平齐没有否认。
他实在是不想再和卿三毅纠缠下去。
卿三毅伸手撩开散落在眼前的发丝，笑了笑，道：“你想不想死？”
这简直是一个愚蠢得不能再愚蠢的问题！
林平齐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不需要回答。
没人想死。
卿三毅笑道：“既然你不想死，为何要一直赶我走？”
林平齐惊呆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之人！
林平齐忍不住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走了，我就会死？”
卿三毅点头笑道：“不仅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胡说！”林平齐大声反驳。
他当然要反驳！
他的武功虽算不上天下第一，但自保的能力尚且是有的。更何况，他能进入万宝楼，便是他能力的证明。
卿三毅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不信我的话。”
林平齐肯定不相信，所以他要问，问卿三毅说出这番的缘由。卿三毅果然说了：“你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谁吗？”
林平齐道：“当然知道。”
他若是不知道岂会再回来？
卿三毅点头道：“既然你知道他是谁，那也该知道这几个月来他所做的事。”
他所做的事，想必江湖上很少有人不知道。
林平齐只好点头。
他确实知道。
卿三毅沉声道：“那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吗？”
林平齐想了想道：“我虽说不上数目，但必然是不会少的。”
“当然不少。”卿三毅的声音少了几分温度：“光是高大刀的好汉帮就决不下百余人，而那日之后，好汉帮内除高大刀外无一活口！”
林平齐轻轻点头。
这些事他早就知道，许多人都知道。
卿三毅又道：“之后，‘江南好’内，南宫远等人身死，‘嫣然阁’中，拓跋向天与谢长延也相继丧命，而荒野之战，他虽受重伤，却依旧未死。死的却是那些想杀的人。”
林平齐静静听着。
他喜欢听人讲故事，就像他喜欢金子和钱。
卿三毅叹了一声，道：“他要了那些人的命，要他命的也越来越多，甚至连‘万宝楼’都悬赏十万取他项上人头。”
“杀人的人总有一天会丢了性命……”林平齐道：“只可惜，依旧没有人能要了他的命。”
卿三毅道：“那是以前，但今晚，那可未必。”
林平齐那双精明的眼里闪过一些莫名的东西，他忍不住低声问：“你的意思是说……”
卿三毅呵呵笑道：“你知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林平齐简直觉得卿三毅就是有病。
没有发生的事谁会知道！
可卿三毅却说得十分肯定，就像是这件事一定会发生，必须会发生一样。
卿三毅缓缓道：“今晚……会死很多人。”
卿三毅那笃定的口气让他无法反驳，他忽地想起白天狄青麟和他说过的话。
“你有没有发现少了几个人？”
林平齐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闻见空气中传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卿三毅淡淡道：“江湖人为了一张‘珍宝帖’争得头破血流，为了进入‘万宝楼’费尽心思，可他们哪会知道，这‘万宝楼’是来的去不得……”说到这，卿三毅轻哼一声，道：“这些人，都是来送死的。”
林平齐不禁问道：“你说什么？！”
卿三毅瞧了林平齐一眼，低声道：“你没听清？”
林平齐闭上嘴。
他当然听清了，只是他无法相信卿三毅所说的话。
卿三毅似在叹息：“人啊，总喜欢明知故问……”
林平齐忽觉生气，正想开口，卿三毅却忽地不说话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直直盯着林平齐，林平齐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卿三毅转了目光，道：“你杀过人吗？”
林平齐扯着嘴角，反问道：“那你呢？”
卿三毅笑了笑，道：“我好像问了一句愚蠢的问题。”
林平齐咧嘴笑道：“这个问题，聪明人是绝不会问的。”
卿三毅笑道：“你不是个傻子。”
林平齐从不是个傻子，若是个傻子，他也不可能会站在这里。
卿三毅道：“那你总该明白我留下的理由。”
林平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沉思片刻，问了卿三毅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你是不是为了那件东西？”
卿三毅眨眨眼睛，似乎不知道林平齐在说什么。
林平齐冷冷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事，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说的那件东西。”
卿三毅就笑了，道：“若我说我对那件东西没兴趣，你信吗？”
林平齐冷哼一声。
卿三毅的话就是鬼话。
谁会信？
卿三毅一脸失落，叹气道：“怎么你还是不信我的话？”
林平齐刚想说话，却听得一个阴冷的笑声在屋中响起，在这深夜里让人心生寒意：“咯咯咯，你满嘴胡话，谁会信，老头子，你信吗？”
林平齐吓了一跳。
又听另外一声沧桑低沉的声音响起：“桀桀桀，这种谎话老头子我当然不会信。”
两种笑声交织盘旋，似催魂乐曲，从四面八方涌来，久久不散。
卿三毅早已一步跨到林平齐面前，将他拦在身后，嘴角挂着一个悠然自得的笑：“我就说我不能走，现在你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