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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少了几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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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少了几个人
林平齐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级与他相仿的少年，脸上挂着亲切和善的笑，见到他就躬身弯身，道：“狄公子，您醒了。”
林平齐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那少年继续说道：“花总管让我来告知狄公子，珍宝会已快开始，请狄公子随我前往万宝殿。”
林平齐依旧板着脸，表情有些奇怪，似忧似喜。
少爷不禁奇怪，道：“狄公子，可是要梳洗一番，若有需要，我可以在院外等您。”
林平齐道：“我不需要梳洗，也没有别的事要做，我可以立马跟你走。”
少爷瞅着林平齐，试探道：“那狄公子我们现在便动身如何？”
林平齐道：“等等。”
少年只好看着林平齐，等他说完。
林平齐长长的、重重的叹了一声,语气略为哀怨，透出几分无奈：“我也想走，只可惜有人不让我走。”
少年听后，“啊”了一声，脸上写满惊讶与疑惑，他实在是想不通眼前这个人所说的每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他左右看了看，凑近林平齐，压低声音，道：“狄公子可是有何难处？”
林平齐变了脸色。
少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就听林平齐神情戒备，低声道：“实不相瞒，我这正有一件事想劳烦小兄弟。”
少年微微一怔。
林平齐继续道：“事实上，我现在一步都不能离开这个院子，一旦离开，我便会……”
林平齐的话戛然而止，少年却心急如焚，追问道：“怎么样？”林平齐未完的话有人替他接上了：“死。”
平平淡淡的声音，毫无起伏的声调，冰冷中透着清亮的嗓音让林平齐打了个颤。
少年侧身望过去，就看见立在阶上，神情淡漠清冷，眉角染着疏离，嘴角似有笑意的狄青麟。
少年低低叫出声来，看了看林平齐，又看了看狄青麟，显然弄不清楚此刻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平齐只有苦笑，道：“少爷……”
狄青麟慢慢走到林平齐身旁，扫了眼满脸错愕的少年，淡淡的问：“带路吧。”
少年本是聪明人，立刻便明白了其中道理，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不禁两耳透红，忙不迭朝狄青麟弯腰弓身，道：“是，狄公子请跟我来。”说罢，转身引了狄青麟出了小院。
他一回头，便见林平齐也跟了上来，不禁微微皱眉，道：“狄公子，这……”
狄青麟应了一声，问：“何事？”
少年瞅了眼林平齐，狄青麟道：“他是我的仆人。”
听到仆人二人，林平齐脸上笑开了花。
少年犹豫道：“花总管吩咐，此次珍宝会只能手持珍宝帖之人方能前往。”
狄青麟偏头看他一眼，少年立时抖了抖，似有腊月寒风透骨刺心。
狄青麟静静道：“带路。”
少年便什么也不说不出口了。他带着狄青麟二人穿过亭台楼阁，走过水榭长廊，最后来到了昨夜设宴的万宝殿。
远远的，狄青麟便听见阵阵人声，沸沸扬扬，他微微一笑，道：“你猜，他们都在说什么？”
这话显然不是问那领路的少年，那便只有跟在他身后的林平齐了。
林平齐很用心的在听狄青麟说话，一听到狄青麟问他，想也不想的就说出了三个字：“珍宝会。”
狄青麟缓缓笑了：“来到此处的人为的都是为了这珍宝会，可这‘宝’，也不尽是出自这万宝楼。”
林平齐不懂狄青麟的意思，但他也不会贸然多问，只收了声，静静跟在身后。
他是个聪明的人，也只会做聪明的事。
三人很快来到万宝殿前，殿门大敞，内中一眼观尽，众人围坐殿中，花无瑕立于殿上，锦衣华服，气质天然，笑意不减，似腊月春风。
狄青麟一眼就瞧见了花无瑕，花无瑕也一眼就看见了狄青麟，只是他还未迈出脚步，已有一个人比他更快，眨眼已到了狄青麟身前。
这个人再一次拦住了狄青麟的去路。
狄青麟缓缓收起笑容，只静静吐出了两个字，道：“让开。”
那人默了一阵，咳了几声，终是一句话未说，让出了路。
花无瑕眉头一挑，这一幕已悉数落入他眼中。
狄青麟和林平齐走进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才转回花无瑕的身上。
花无瑕见众人都望向他，便笑了，用柔和如春风的声音说出了这些人最想听的话：“想必各位等这天已等了很久了。”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花无瑕身上，眼神里透着兴奋与急切，有的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而低沉。
‘珍宝会’三个字似乎有着巨大的魔力，让原本沸腾如滚水的大殿顿时静若无人，落针可闻。
花无瑕继续道：“六月十五，珍宝一会，而今日，恰恰便是六月十五。”
他笑了笑，道：“距上次盛会已过五年，想必很多人都听闻过那次珍宝会的盛景，我万宝楼不敢妄称搜罗天下诸宝，但藏品亦为丰富，而举办珍宝会的目的便是与天下英雄共赏人间珍宝，才可谓不负此生。”
他话刚完，立时就有人叫道：“我们可不是来听你这些废话的，东西呢，东西在哪儿！”
此话一出，众人响应，骂声哄成一团。
从未有任何事能让花无瑕乱了阵脚，他露出柔和的笑意，道：“各位英雄稍安勿躁，珍宝会共举办五日之久，各位英雄想看的一定会让各位看到。”
他的笑容也似乎有着魔力，将众人的心神都迷了去，似乎都相信了他说的话，不再叫嚣辱骂。
狄青麟依旧平静，平静到连看也没看花无瑕一眼，这幅平静的模样就连林平齐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禁问道：“少爷，你好像对珍宝会不感兴趣？”
狄青麟说的风轻云淡：“我就是为了珍宝会而来，怎会不感兴趣？”
林平齐道：“可你的模样，我真看不出你对它有半分兴趣。”
狄青麟微微笑了：“那我该是什么样子？”
林平齐挠挠头，随手指了指一个已两眼发红，吹胡子瞪眼的江湖人，道：“你看，他眼睛都红了。”
狄青麟也看了眼那人，道：“我看他已经疯了。”
这话把林平齐逗笑了。他又指了指另外一人：“那他呢？”
狄青麟道：“也是个疯子。”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总有人听见了，一个大汉狠狠瞪了狄青麟一眼，又转头听花无瑕说话。
狄青麟笑了笑，道：“其实我也疯了。”
林平齐瞪大眼睛，道：“少爷，你说什么？”
狄青麟静静重复了一次：“我说，我也是个疯子。”
林平齐叫道：“少爷，你不是说真的吧？”
狄青麟道：“当然是真的。我也和这些一样，对珍宝会期望已久了。”
林平齐鼓着眼睛将狄青麟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摇了摇头，道：“少爷不愧是少爷，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狄青麟道：“你又让我看出什么了呢？”
林平齐一怔。
狄青麟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林平齐讷讷道：“少、少爷，什么事？”
狄青麟微微眯眼，环顾殿内一周，缓缓道：“你有没有发现……少了几个人。”
“啊？”
林平齐一脸茫然。
来参加珍宝会的人如此之多，他如何知道少了几个人。
狄青麟淡然一笑，道：“李真，自号梅剑先生，一生爱梅如痴，爱剑如狂，搜罗天下梅花种于院中，自命万梅园，又集天下名剑葬于梅树之下，一生与梅剑为伴，未曾娶妻，膝下无子，孑然一身，如今已年过花甲，但他独创的梅剑剑法依旧独步天下。这个人对梅剑的痴狂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为了一把剑，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对方，为了一株梅花，他可以抛尽千金，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而万宝楼中藏有宝剑名刀，爱剑的他岂会有不来之理。”
林平齐瞪大眼睛，喃喃道：“这人真是疯子。”
狄青麟笑了笑，继续道：“董承，善用拳脚，年轻人是个真真正正的拼命三郎，到老也不服输，江湖人称老狮子。人越老，越是珍惜自己这条命，董承也不例外，他绞尽脑汁，搜罗天下长生之法，只为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之术。纵然世人皆知长生不老乃是水中月镜中花，但对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会牢牢抓住。他也肯定会来。”
林平齐已经听得两眼发发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狄青麟说的这两个他一个也不知道！
狄青麟又道：“这两个人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万宝楼号称无奇不有，他们又岂会错过这个机会。还有成冰、许谦等人，都是冲着珍宝会而来，昨夜他们尚在此处逍遥，如今珍宝会开始却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狄青麟不再说下去，林平齐不禁问道：“他们都走了？”
狄青麟问了一句：“江湖上为了一张珍宝帖争得头破血流，而这张帖子好不容到了你的手上，人已在万宝楼中，珍宝会就在眼前，如果是你，你会走？”
林平齐被堵得了一句，想了想，又说：“那他们是有事耽搁了吧。”说完，他自己脸都红了。这真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理由。
狄青麟淡笑不语。
林平齐深思一阵，猛地明白过来：“少爷，你的意思是……”
狄青麟略略笑了：“你不知道？”
林平齐黝黑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来，看上去真挚而诚恳：“少爷，我不知道。”
狄青麟笑了声，又问：“那你知道什么？”
林平齐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道：“我只知道对面那个人已盯着少爷看了很久很久很久了。”
沈凰秋已盯着看了狄青麟许久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