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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故人不见 ...

  •   36.故人不见

      黑夜笼罩大地,狄青麟和燕子莫向白潇告辞,白潇也不多留,送他们出了屋,望着狄青麟和燕子莫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之中,才缓缓的叹了口气。

      若是青哥还在世,见到这一幕,不知该多欣慰。

      他又想起了白槿。

      八年前青哥出事后,他便离开了白槿,将他托付给了大哥,如今八年过去,白槿对他明显有几分疏离,何况,耶律的身份又该如何向他说明。

      身随心动,他走出院子,赶到了白槿和南玉住的西苑,还未进去,就听见白槿的愉快的笑声传出来。

      白潇心下一动,迈出的步子有了迟疑。

      白槿的娘身体虚弱,生下白槿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他父子两也是受大哥的照顾,但那些年他为晚儿的死、青哥的事一蹶不振,对白槿也不够关心,之后为了青哥的事奔走,八年未见,生疏也是情理之中。

      白潇长叹一声,步子一转,离了西苑。

      西苑之中,白槿似有所感,收了笑声。

      南玉微微一愣,道:“怎么了?”

      白槿摇摇头,道:“突然想到我爹爹的事,心中有些烦闷罢了。”

      南玉深有同感,他的父亲虽是近在身旁,但也非日日可见,更何况家中儿女众多,能得到他关爱的更是少之又少。南玉也不禁叹息道:“潇叔也是身不由己。白槿,你恨潇叔吗?”

      白槿眸子一黯,道:“怎么会恨他。自从表哥告诉我爹爹多年闷闷不乐的原因后,我也明白,爹爹也不快乐。而且,我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爹爹,如今相遇得见,心中高兴还来不及,我怎么会恨他。”

      南玉静静看着白槿,道:“那就是因为耶律殿主?”

      白槿眉头紧紧皱起,显然被南玉说中了心事,他沉思道:“他……我……爹爹与他两情相悦,我自是没立场反对,只是……”

      “只是……?”

      白槿叹道:“我总感觉耶律殿主……唔,不太喜欢我。”

      南玉忽地笑出声来,道:“我明白了。”

      白槿望着他。

      南玉咳了一声,道:“耶律殿主并非讨厌你,可能,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吧。”

      白槿不解:“不能接受什么?”

      南玉为难道:“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孩子,肯定心里……嗯,难免会有疙瘩,觉得不舒服吧。”

      白槿似懂非懂的道:“我是爹爹的儿子,让他很不舒服吗?”

      南玉泄气道:“白槿,你是真的不懂吗?”

      白槿盯着南玉,似乎要他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南玉词穷,讷讷说不出话来。他要如何给白槿解释呢?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声远远传来。

      南玉神色一动,道:“这是李乐邪的琴声。”白槿也听见了,他也从李乐邪那里得知了一些白潇和慕容青的往事。

      琴声悠悠,随风飘散。

      白潇也听见了这阵琴声,心中更为激动,他运起轻功,朝琴声来处奔去,眨眼功夫,白潇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种满奇花异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在一处角落中,还种有一圈翠竹,琴声就是从翠竹深处传来。

      白潇靠近翠竹,琴声更为悠扬动听,抹指挑拨之间,乐声勾起白潇遗忘多年的回忆。

      青哥……

      白潇不由一声轻叹,乐声也于此刻戛然而止。

      “白潇,是你吗?”李乐邪的声音沉静平稳,不带任何感情,乍听冷漠难近,但与他接触多了,就能发现,他实是一个外冷内热,心思细腻的人。

      “是我。”白潇步入竹林之中,就见李乐邪盘膝而坐,膝上古琴丝毫不动,他收了手,正低头沉思。

      李乐邪瞧见白潇,抱琴起身,道:“我有事与你说。”

      白潇微楞,缓缓道:“你……要走吗?”

      李乐邪神情微变,道:“你如何知道?”

      白潇敛下吃惊的神色,静静道:“我岂能不知?你个性平淡,不喜纷争,若不是因青哥的死,我想你这辈子都不会踏出南疆。”

      李乐邪不禁道:“若不是慕容青,我也不会与你相识。”

      白潇眼含歉意,道:“抱歉,将你卷入这场纷争。”

      李乐邪摇头道:“若我这次不来,岂能与你再次相逢,又岂能得知慕容青真正的死因。总而言之,这次我心愿已了,之后,我都会留在南疆。”

      生离死别,总是让人神伤。

      白潇脸上流露出深深的不舍,道:“此去遥远,一路小心。”

      李乐邪点头道:“事不宜迟,我明早便走。”他沉默片刻,道:“你不必送了。”

      白潇张了张口,最后默默点头。

      李乐邪抱了琴,从白潇身旁擦身而过,低低的道:“保重。”白潇转过身,只望见李乐邪渐渐远去的背影。

      李乐邪刚转出竹林,遇上了一个人。

      俊俏的脸蛋,风流不羁的笑容,一把折扇摇得生风。

      李乐邪微微一愣,紧接着目不斜视的走过那人身边。谁知那人竟是绕了过来,拦在李乐邪身前,闷闷不乐道:“你怎么不理我?”

      李乐邪没法,只好停下脚步,淡淡看着他:“潘安钦,有事吗?”

      潘安钦摇着扇子,舒展的眉头紧紧皱起,道:“你要回去了吗?”

      李乐邪猜想潘安钦定是躲在暗处听见了他与白潇的谈话,他也不否认,既然是事实,让他知道也无妨。

      潘安钦的眉头皱得更紧,道:“你以后都不会再踏出南疆了?”

      李乐邪只有点头。

      慕容青的事已了,剩下的岁月,他将会与琴为伴,静待生命结束的那刻。

      潘安钦摇着扇子,急躁的来回踱步,最后又停在李乐邪面前,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你真的不会踏出南疆吗?”

      李乐邪只好点头。

      他觉得这几日潘安钦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总是在他身边转悠,这让他觉得很烦!

      李乐邪抢在潘安钦前面道:“我觉得你很烦,可以不要缠着我吗?”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直砸在潘安钦身上,直将他一颗真心劈碎成几瓣,等他回过神来,李乐邪已经不见踪影。

      潘安钦怅然若失,连摇扇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忽地听见一声轻笑,万分熟悉,转头望去,果不其然,白潇正朝他走来。

      潘安钦颓然道:“你都听见了?”

      白潇忍住笑,咳了一声,道:“我并非故意偷听,实在是场面尴尬,我贸然走出,怕打扰两位。”

      “白潇!”一向采花无数,片叶不沾身的潘安钦难得的露出暴躁的神情,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潇心知肚明,自潘安钦见过李乐邪以后,态度便不寻常,加上方才一番对话,他的猜想总算有了定论。

      白潇佯装不知,道:“什么怎么办?”

      潘安钦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道:“一向聪明的白潇此刻怎么犯起傻来了!”

      白潇忍住笑,道:“你也应该知道,三日不见,定当刮目相看,何况,你我二十年未见,白潇已非昨日的白潇,安钦也非过去的安钦。”

      潘安钦听得头大,扇子敲头,皱眉□□道:“就算二十年未见,你这张嘴还是一样凌厉,得理不饶人。”

      白潇大笑一阵,与李乐邪分别的愁绪也随着笑声消失,他想了想,道:“不过,既然安钦诚心发问,我就给你指条明路。”

      潘安钦眼睛一亮,道:“快说!”

      白潇忍不住笑道:“二十年前我实在难以想象,只爱女人的安钦会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种模样。”

      潘安钦板脸道:“天下美人我都爱!”

      白潇噗地笑道:“我知道了,你且附耳过来。”潘安钦兴冲冲的凑过去,听完之后不禁怀疑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白潇缓缓道:“我自认为我了解乐邪比你要深的多。”

      潘安钦连连点头,壮士扼腕般决然:“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姑且一试,明早我就跟他回南疆!”

      白潇笑了笑,点头道:“一路走好。”

      潘安钦忽地叹气道:“你我二十年前不见,如今才刚见面,却要分别,我……”白潇也不禁动容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安钦不必伤感,有缘自会相见。”

      潘安钦合扇叹息,不禁道:“若是慕容青还在……”

      白潇神情一变,也道:“若是青哥还在……”

      两人久久不语,直到潘安钦甩开折扇,笑道:“既然如此,你我无需送别,今后,还请多保重!”潘安钦一抱拳,乘风而去,留下白潇一人,独自怅惘。

      他举目望去,夜色深沉,月色清亮,万分好看。

      白潇想了想,转身朝院外走去,还未行至院门口,却见一身玄袍的耶律齐正站在那里,夜风撩起他宽大的袍袖与披散的长发,缱绻不散。

      白潇忽地笑了。

      耶律齐走上前来,道:“笑什么?”

      白潇抬眼看着耶律齐,微微摇头,道:“没什么。”

      耶律齐眉头皱起。

      他不喜欢白潇有事瞒着他,就像他不喜欢从白潇口中听到慕容青的任何事情,现在不喜欢的事情还多了一样——白槿。

      白潇伸指拂过他的眉间,道:“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耶律齐扯下白潇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嘴角勾起道:“很多。”

      白潇略感愕然,摇头一笑,又望着耶律齐,问道:“那我能做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吗?”

      耶律齐嘴角笑意加深,附耳在白潇耳边低语一阵,只见白潇脸颊泛红,羞赧不已,但仍是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说。”

      耶律齐低笑一阵,拉过白潇搂进怀里,亲吻着他的眉间,宛如誓言一般的低语,道:“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白潇笑了笑,伸手拥紧耶律齐,闭眼道:“这次的事解决以后,我们便离开江湖,寻一处世外归隐,可好。”

      “好。”

      白潇笑得心满意足:“多谢你。”

      二十年过去,物是人非,故人不在,唯有游云聚散,如往昔卷合,同样的风景,却找不到那个人,同样的风景,却已非当年的心态。

      物是人非昨。

      好狠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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