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戏》野觞山酒

13、委屈

　　事实证明，人发狠是可以有效的。
　　对周斐来说，拿下15分摔成惨样这个后果，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去做的。
　　身体伤了没事，可以养回来；面子丢了，那可捡不回来了。
　　但是被搀着下场三分钟之后，周斐就后悔了，对面12号肘的两下子都快把她肺顶出来，右膝盖估计破皮了，右脚踝疼得要炸。
　　周斐深吸一口气，尽量忽略身上脚上的胀痛，捧着冰块捂在脚上，又把外套披了，目光放在场上。
　　薛萍和副队带着另外三个队员都气喘吁吁的，尤其是小金，虚弱的几乎跑不起步子来，但仍然把对面防的好好的。
　　而交大这边，显得更为轻松一些，8号因为体力关系，被换掉休息，“金刚芭比”12号还在场上，看起来游刃有余。
　　这才第三节，比分已经是25：42，周斐都能预料到十几分钟之后长大的惨败模样。
　　“逞什么能！摔成这样！”教练看周斐缓的差不多，沉着脸教训周斐，“你个瓜皮刚说的什么狗屁话！眼里还有没有规矩，自以为天老大你老二了？什么东西！就因为你意气用事，现在我们队跟交大比分拉这么开，你说她们第四节还能跑的动吗？啊！”
　　周斐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教练，不敢置信这个人直接在场上说人长短，甚至把输分的过失都往她头上扣。以后还怎么跟队友相处啊。
　　身上的痛比起心里的自尊受伤来几乎不值一提，周斐推开另一个队友的倚靠，忍痛挣扎着站起来，咬牙想骂回去。“你他…”
　　简梁子在看台看见周斐被包夹摔倒，躺地上起不来，又被医生和队友扶下去，同情心大涨，心想着阿羊的心上人可不能不关心她。要是阿羊知道自己没照顾好周斐，挂落吃起来也是够呛的。
　　简梁子好不容易说通场边工作人员放她进场，急急忙想看周斐的伤，结果听到这么一堆糟心话从这个黑大个嘴里吐出来说周斐的不是，跨在周斐身前挡住，脾气一上来，开始护自家的犊子：“这位老师！您是长安大教练对吧。你说你不好好盯着球场上队员的发挥，来伤员这边耍什么威风？周斐她凭自己实力在两节时间里拿了十五分，鼓舞人心的行为在您的嘴巴里居然就这么没价值，我真是怀疑您的执教水平和眼光啊！”
　　“换一方面来说，您作为师长，不关爱学生；您作为绅士，不体谅女生；您作为公民，毫无基本素质，长大怎么什么人都要啊，晦气！”
　　说完，简梁子转身，看也不看那黑个教练一眼，伸手搭在周斐肩上，低头轻声问她走不走。
　　那教练被梁子的一通话堵的脸色涨红，又不能打女人，“哼”一声，记住了这个嚣张的红头发女学生。
　　这下，连带周围人看他的眼光都携着嘲笑和讽刺。
　　得到周斐回应后，简梁子帮着收拾东西，把自己和周斐的包背在身后，扶着周斐慢慢挪出体育馆。
　　“梁子，我是不是很笨啊，场上摔成那副样子。”周斐把右手从简梁子肩上收回来，低头闷声说，有一丝哽咽，“那个傻逼还骂我…我妈都没骂过我，凭什么啊…”
　　顺风顺水的周斐几乎没吃过这样的亏，小时候是爸妈长辈手里的小幺儿，疼着宠着都来不及；读书了，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别人家的孩子，老师同学自然也都关爱有加，谁能料想居然被一个挂名教练在球场上这么指着鼻子骂。周斐甚至想起了初中那次去看演唱会的黑暗经历。
　　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掉在地上，周斐还没反应过来，她的人就被右边的女生抱在怀里。
　　那个女生还超级好脾气的用衣袖把她的眼泪擦掉，右手抚背轻拍，让人想贴的更近一些。
　　“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简梁子等周斐抽咽声音小下去，顾及她的扭伤，轻轻问她。
　　这么温柔的声音，周斐眼眶一热又落下泪来，脸更红了，直接把额头抵在简梁子肩膀上，“不…不去。”
　　音量低得跟小老鼠一样，真可爱啊。梁子心想，手上动作不停，仍是安慰她，“那跟我先去酒店换衣服，然后吃饭好吗？不去医院，好不好？”
　　周斐脸皮薄的简直要破了，为什么简梁子说话像宠小猫一样！羞死个人！
　　“好。”周斐低头从梁子怀里退出来，把外套兜里的纸巾摸出，抽出一张给梁子，没敢看她，“你，那个对不起，你衣服…脏了。”
　　简梁子接过纸巾，又从包里拿出水杯，沾了些杯里的水润湿。
　　周斐看着，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提起来。
　　梁子弯腰，用纸巾擦周斐脸上糊的稀巴烂的泪，“不哭，不会有下次了。”
　　“我叫车，先出校门，今晚不回学校，你陪我行吗？”梁子说了安排。
　　“嗯。”周斐很感激简梁子的体贴。这副狗样子回学校不得被人笑死。
　　简梁子看她一个人走的艰难，紧了手，怜心大起，右手扶住肩上的她的手，左手托起周斐的腰，将她半边身子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终于走出校门，上车，去了阿鬼那。
　　“娴姐，阿鬼哥今天没在？”梁子进店，没见到阿鬼，疑惑地向小娴问道。
　　“出货去了。”小娴在吧台里擦杯子回答。
　　“娴姐，我朋友伤了，医药箱在哪呢？我带上去。”简梁子开门见山。
　　小娴见一旁坐着的周斐低落的样子，也不多说，同梁子说：“你先上去吧，我让阿姨把药箱给你送上去，喏，房卡。”
　　16楼，1608。
　　两人把东西收拾好。
　　“周斐，你先去洗洗吧，馊了。”简梁子故意打趣，皱了皱鼻子，笑眯眯地看周斐。
　　“啊！”周斐失落的脸倏的垮了，捏起大衣里的球服闻，“没，没有吧。”
　　确实没味道，但是你再不进去洗澡，我都不知道跟你聊什么啊，姐妹！梁子腹诽，面上表情不变，继续催促，“不管不管，你快去洗洗，待会给你上药。”
　　“还是…要我帮你…洗？”梁子脑子转的飞快，想到周斐身上可能还有伤。
　　谁能料想简梁子这么撩人家！周斐的脖子都透出红色来，“不，不是…”她赶紧低下头，匆匆拿包一瘸一拐进浴室。
　　周斐脱了上衣，看镜子里的人检查伤势。几天球赛打下来，右臂外侧轻微擦伤，左右臂、上腹和左肋骨边上都有淤青，最明显的是胸上边被人撞出来的淤伤。周斐长叹口气，佝偻背坐在马桶盖上，手托下巴，心里默默给黑个教练点蜡烛上香。
　　发泄完毕，周斐艰难脱裤子。
　　果然，右膝下侧破了，脚踝肿的跟萝卜没差。
　　“唉。”周斐又叹了口气。
　　走到淋浴头下面，洗浴。
　　外边的简梁子跟绯羊发了消息，简述周斐受伤的前因后果。
　　“哦对了，她现在在阿鬼这边楼上。你要过来见见吗？”简梁子又补了一句消息。
　　不多时，消息过来，
　　“不严重就行”
　　“有课，不来了，你多照顾她”
　　“麻烦你啦，下次抱抱”
　　下一秒，手机被扔到地上，质量□□，没碎，发着微光。
　　简梁子蹲下身环抱住自己，呼吸颤抖为枯萎的爱情咬牙忍耐。
　　为什么连周斐都不能引你过来！
　　为什么你要说麻烦我！
　　为什么你不爱我！
　　“周斐！”齿缝溢出的声音低的沉到地板，慢慢消失在隔壁隐隐约约的水声里。

作者有话说

　　佛性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