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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3:云心无我 ...

  •   卫廷之从未想到梁稷会在此时插一脚,要说心尖儿上不难受是假的,便纵使刚才运了满肚子的气,如今也没了。

      梁稷跪得笔直,目光直视上头的皇帝,这期间未看卫廷之一眼,方说:“是儿臣看不惯这憨货,便寻了个法子想把他撵出去。”

      这话是假的,卫廷之泄气似的垂下双目。梁煊眼睛贼早就扫到了他脸上这点小情绪,抿嘴笑了笑,被皇帝扶起来之后便站在一侧看好戏。

      “不过是看不顺眼一位侍读,就做出如此歹毒之事!”皇帝瞧见这事儿有了缝儿,掀袍上前对着梁稷肩膀结结实实又是一脚:

      “简直不配为皇家子孙!”

      梁稷闷哼着受下了,足足缓了半天的气儿才抬起头来,卫廷之由始至终都在拧眉看他,可梁稷那双眼睛却像是自动忽视了他一般,未将视线分给他丝毫。

      玉嘉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皇帝下旨罚了梁稷三十个板子,又禁足长乐宫三日不给饭吃,这才气囔囔的离开,玉嘉哭哑了嗓子也没能求下恩典,梁煊倒未曾觉得什么,跟着皇帝一同走了。

      卫廷之跪在原地没动,文清吓得脸色惨白,感激的看向梁稷。

      不知为何,卫廷之突然觉得自己愈发憎恨文清,若是说前世的种种让他处处防备文家,那今日这场风波,足以推动他筹谋除去文清。

      梁稷被宫人搀扶出去,压在木椅上,棍子落下愣是一点声儿都没有。

      卫廷之冷眼站在华春堂的门口,看着梁稷满头大汗,看着他皮开肉绽,更是看着文清哭天喊地的求人轻些,一颗心翻江倒海,五味杂全。

      棍子落下了,三十棒一下不少。

      梁稷硬是咬着牙,满嘴是血的挨下来了,一声没吭。

      文清转头去找宫人,卫廷之这才挪动步子,站在梁稷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许久,随后慢慢蹲下身,伸手攥住他满是汗的下巴。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火花迸裂。

      “梁稷,你今天受这一身伤,损了多少皮肉。我都会记在文清身上,日后我要叫他加倍偿还。”

      梁稷抬手推开他的手,干裂的嘴唇勾出一个笑意,眼底的冷峻叫卫廷之胸口底下的那颗心颤了又颤:

      “卫廷之,你不可以动他。”

      文清回来就听见梁稷在维护他,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还是被旁边的小太监推搡了两下这才想起扶着梁稷上了轿子。

      卫廷之跟在轿子后边,步子缓慢,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梁煊等在宫道拐角的地方,见他一脸失魂落魄,便噗嗤笑了一声:“梁稷说你是憨货,这话倒是一点不假。从华春堂出来,你心里头那点事儿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瞧不出来呢。”

      卫廷之回头看他一眼,拢紧披风与他一同往前走:“殿下觉得,我心里头藏着什么事儿?”

      “梁稷。”梁煊微扬下颌,炫耀似的看他一眼“你心里藏得那点事儿,关乎梁稷,关乎梁稷身后那小子。”

      卫廷之笑了,并未反驳。

      这三天,卫廷之一趟也没去主殿,梁稷被禁足阖宫都知道,他自然也免去了每日早起伴读的事,常常睡到日上三竿,

      文清倒是殷勤,每日都端着饭菜守在东殿的门口,棠梨房打扫的宫人不少都赞颂他忠心为主,唾骂卫廷之狼心狗肺。

      梁煊来的次数多,每次都捧着棋盘,缠着卫廷之教他下棋。

      卫廷之是个老手,常常没几下就将梁煊杀了个落花流水。耐下心思教他,可无奈梁煊在这上头又缺了一窍,总是学会这个便忘记了别的。

      “瞧你最近瘦了不少。”梁煊落下一字,不出意外又被卫廷之给赢了,他倒是个大方的,转过头拿着茶笑嘻嘻的看着卫廷之:“我父皇怕你受了委屈,今儿早朝颁布了本月十五封卫公为一品丞相的旨,日后可就是卫相了,”

      “陛下是明君,与我何干?”卫廷之重新捡出棋子,不以为然。

      “华春堂那事,你便咽下去了?”梁煊问。

      卫廷之手里一顿,伸手点了点棋盘,又落了颗黑子:“刚下个黑子,能瞧出什么来?天下未定,好棋要慢慢的下。”

      门口有人通传:“世子爷,卫公子,连公子来了。”

      卫廷之连忙让请,没多大会就看见连昀抱着一怀红梅进来,白斗篷头发上还沾着雪,看见梁煊笑嘻嘻的行了礼,就把梅花塞进了卫廷之怀里。

      “外头下雪了?”梁煊问。

      连昀站在火炉边上解下披风,伸手打扫打扫头上的积雪,点头:“可不是吗,放眼看去白茫茫的,时间久了眼睛疼。”

      卫廷之让人把披风拿下去烤一烤,又听连昀跟他说:“我想着到处是白的也不好看,就摘了点红梅花过来,左右宫里也多,没人在意。”

      梁煊在此之前未见过连昀,只觉得这人进来的时候白斗篷红梅花,映的他好看的紧,如今一听这话,更是来了兴致。

      “可不是,宫里这不让采那不让摘的,却偏偏要让花匠修理,你说是不是多此一举?改明儿我去跟父皇说说,把这规矩改一改。”

      “就是。”连昀附和“不然好好的花不让折下来摆着看,暴遣天物。”

      暖阁外头是火炕,上面铺着一层软被,连昀也不客气就挤上了炕。

      卫廷之让人将棋盘收拾下去,回头看他一眼:“你们俩不守规矩也就算了,如今还要闹到皇上那去,让全宫跟着你们不守规矩?”

      连昀端着茶笑嘻嘻的:“我也就是嘴上说说。”

      三人这方还在调笑着,门口就闯进来个面生的奴才,冲着梁煊重重磕了个头,轮到连昀与卫廷之这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六殿下发烧不退,宜妃娘娘请来钦天监要为殿下祈福,请公子移驾正殿。”

      梁煊搁下茶,愤愤:“梁稷有病请太医,过来找廷之干什么?”

      “世子爷,娘娘的旨意奴才也不敢违抗。”

      卫廷之倒也没当回事,穿上鞋便让茯苓给自己套了几件厚实的衣裳,又裹了件带毛的披风,回头瞧连昀一眼:“你若是还不回去,便就与我一起去前殿祈福。没准梁稷病好了,宜妃还能记你点功德。”

      “不了不了。”连昀忙搁下茶,穿鞋下地“我原本也是来给你送梅花的,此时该回了。”

      梁煊侧身拦在连昀身前,笑着打量他一遍,吧嗒吧嗒嘴:“外头起了雪,不留神就踩了满脚的冰,不如搭我轿子?”

      “那自然好了。”连昀也不客气,跟着梁煊往外走。

      卫廷之送走了两人,这才紧着步子往正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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