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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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秩序，学校里的午餐是三个班三个班轮换的，吴麦高被人流给挤进帐篷里，大家都自发排队，为了不显得突兀，吴麦高也站到队列里。
金属餐盘，四菜一汤一大份米饭，饶是才吃过东西不久，吴麦高还是给馋得直流口水。
‘我也是个孩子，混吃饭……不算做坏事对吧？’吴麦高站在队列里惴惴不安地想。
“看你这孩子瘦的……可得好好吃饭！”打饭的大妈看到吴麦高瘦削的脸和紧巴衣袖露出的那节干瘦手臂一阵心疼，美美给吴麦高扣了一大勺肉菜在米饭上头，菜高高堆起来，旁边的学生看着吴麦高丰盛的餐盘都一阵羡慕。
“阿姨，我也多要点肉！”吴麦高后头的圆脸男生也乐呵呵直举手。
“你都这么胖了还吃！小孩子可不能这么贪吃！多吃蔬菜多运动！看你都成啥样了……”阿姨只给小胖子打了一小份米饭，肉菜很少，一大份全是豆腐豆芽和蔬菜，小胖哭丧着脸端着餐盘坐到吴麦高旁边的位置，嘴撅老高。
“要不我和你换？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吴麦高说的是实话，他之前刚饱餐了一顿，现在还不饿，一大份他吃不完也是浪费，倒不如给需要的人。
“真……真的？”小胖子惊得瞪大了眼，看着吴麦高丰盛的餐盘激动得直搓手：“那……那多不好意思呀……”完美地诠释了‘言不由衷’四个大字。
“没关系，我才吃东西没多久，不太饿，太大份吃不完也浪费。”吴麦高给逗乐了，这小胖子真搞笑，以前怎么不知道隔壁班还有这样的活宝。
“那太好了！”小胖子笑成了小弥勒佛，双手合十，满怀感激地看着吴麦高把两个餐盘兑换，那叫一个宝相庄严。
“我叫闫鑫，一班的，你呢？”小胖子抱着餐盘美美地吸了口回锅肉的浓郁香气，满脸幸福地问。
“我叫吴麦高。”吴麦高捏着勺子吃饭。自从妈妈离开以后他还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以前没见过你呢，咦你在看谁？”
“没什么。”吴麦高低头吃东西，他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仔细。他刚看到余辉也打好饭坐下了，就在他隔壁桌的斜对面，整张桌子六个人，除了先前跟余辉一起的同学之外全是女生。
“啊，你在看余辉呀！他可是二班的班草，我们班喜欢他的女生也多得很……”
小胖的声音一点都不低，吴麦高眼看着斜对面余辉的目光扫过来，他赶紧低下头，几乎把脑袋埋在菜盘里，生怕接触到余辉的目光。
什么叫近乡情怯？
用在这里大概不合适，但在吴麦高看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余辉就在眼前，他却不敢上去相认。
但另一方面，吴麦高心里也直翻白眼，见鬼了，自己安静下来待在原地的时候潜伏技能和一系列被动技能都会自然发动，存在感会逐渐降低，怎么小胖子似乎半点都没受影响？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余辉的？
吴麦高心差点跳出嗓子眼，他估计是自己技能等级太低，要不然不至于这么尴尬。
“哈哈你害羞什么呀……”小胖子美滋滋吃着饭还含糊不清地调侃吴麦高，吴麦高想挖个坑把自己埋掉，当然，在之前得先埋掉小胖子。
小胖子那叫一个好胃口，风卷残云，吴麦高还没吃完一半，他已经美滋滋摸着肚皮打嗝了。
“哎对了，你还没说你几班的呐！咱年级的我基本上全认识，但从来没见过你。”
“我……我不是你学校的。”
“啊？那你怎么在这里呀。”小胖子很惊讶。
“那个，我……我进来混顿饭吃。”吴麦高声音很小，不太好意思，但他更说不出自己是想远远看别人一眼的话来。
老实说，今天见到想见到的人，虽然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已经非常满足了，之前一直提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之前总是想，要是来了以后别人告诉他没有这样一个人该怎么办……现在好了。
吴麦高认真吃着饭，小胖子闫鑫也在上下打量着吴麦高，不合身的衣服和裤子不光让吴麦高露出了胳膊腕，也让他的裤子变成九分裤，露出细瘦的脚踝。
“那个……不好意思刚吃了你那份，你真的应该多吃点的。”小胖子有点抱歉，他现在才注意到吴麦高的打扮还有身上的衣服，注意到吴麦高其实跟周围的其他学生格格不入，他从头到脚都不像一个学生，而像是书上讲到偏远乡村贫困难民或者是民工时候的图例，但之前聊天的时候他丝毫都没注意到这些。
“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吴麦高有些局促，他跟小胖子刚认识，或许以后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但他不想别人那样看他：“我……我不是乞丐。”吴麦高的辩解没有半点气势和说服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那个……”伸手想从兜里往出掏钱的小胖子停了手，讪讪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吴麦高吃着饭，偷偷抬起头往余辉那边看，刚好跟那边的目光撞到一起。
“！！”吴麦高受到惊吓一样把头直接埋到盘子里。“见鬼！见鬼！！他怎么在看这边？他怎么在看我？我他`妈`的垃圾技能真该升级了啊！我为什么要丢这些丑？他是一直在看这边吗？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吴麦高你怎么了？”小胖子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没……我没事！”吴麦高不敢抬起头，他现在真想哭。
为什么自己不弄身体面的衣服，为什么要一副穷鬼相跑来丢人现眼？
吴麦高几乎能想象来别人眼里他和余辉的对比，一个高大帅气，另一个衣衫褴褛枯瘦如柴像个穷鬼。
辛酸在心底酝酿，但同时却泛起一丝搞笑……自己在干什么？面对着上一辈子的自己，他竟然自卑了？
难过瞬间无影无踪，吴麦高感觉自己真笨得要死，我他妈现在赤手空拳能放翻这一整个帐篷的小朋友，我竟然在一个高中小崽子面前感觉到自卑？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崽子还是上辈子的自己？
滑天下之大稽！
吴麦高越想越对，自己为什么要自卑？余辉那种表面光鲜家庭不健全思想阴暗心理扭曲的垃圾哪点比得上五讲四美三热爱的自己？我他妈现在就要挺胸抬头……
吴麦高深呼一口气挺胸抬头……我`操`他怎么还在看这边？傻`逼了吗？有什么好看的！吴麦高再次化身鸵鸟，直到吃完饭都没敢再抬起头，任闫鑫怎么跟他说话都死命把脸粘在盘子上，企图化身比目鱼。
吃完饭出帐篷，学生们鱼贯而出回各自班级的大帐篷上课，闫鑫跟在吴麦高旁边问吴麦高待会儿去哪。
吴麦高也不知道。
“要不你去我们班坐坐？”
“也行。”吴麦高点头。学校很快就要停课了，以后就是生离死别，看这些‘孩子’无忧无虑的样子，也让他怀念起以前的自己。
那个该死的余辉。
吴麦高就跟着小胖子进了一班的帐篷，小胖子惊恐地发现吴麦高就如同一个透明人，明明不是自己班级的学生，但似乎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甚至没人多看吴麦高一眼。
“他们怎么都看不见你？”小胖子很惊诧：“吴麦高你不是……那个吧？”他两手装作小翅膀做了个“飞翔”的动作。
“你才是鬼！”吴麦高直瘪嘴，他倒是奇怪怎么小胖子就一直能发现自己，还有那个该死的家伙……
到底是自己的技能等级太低不够用，还是有什么自己不晓得的缺陷？
小胖伸手戳了戳吴麦高，又发现周围人虽然不理会吴麦高，但却是有意识地给吴麦高让开着位置，才松了口气。
“我只是……存在感比较低。”
“嗯嗯，我相信。”小胖子旁边本来就没坐人，吴麦高坐在空位置，看到左右的同学稍微看了一下吴麦高就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小胖子相信了吴麦高的说法。
说是上课，其实也就是一节又一节的自习课，外面的局势乱成现在这样，维持基本的社会秩序已经非常艰难，在生命安全之前，教学都可以缓缓。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一班的班主任进来告诉大家明天是来学校的最后一天，从后天开始，学校停课一个月。
教室里气压很低，原本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学生们似乎都感受到了压力，沉默起来。老师也努力地安慰着大家，说着一个月以后就会再见的话，但大家其实心里都很清楚，这次的假期一放，重逢或许就遥遥无期了。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大家才回忆起这段时间相继没有再来学校的同学和老师们，大家也参加过悼念他们的班会，然而原来一切似乎都非常遥远，怪兽、死亡、末日……一切就像是书里的故事或者银幕里的电影，太荒谬也太缺乏逻辑，没人觉得自己也会成为这样低劣故事的一部分，直到这一刻。
“老师，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神么？”有个女生举手问班主任。
“老师也不知道，但老师个人认为应该是没有的吧。”
“我也觉得没有。”那个女生说。
“我也觉得没有。”“我也是。”“我也是。”其他同学纷纷附和。
末日就要来临了。
没有神，也不会有救赎。
许多人都哭了，声音很大，随后从其他帐篷也传出压抑的哭泣声，逐渐变得响亮，连成一片。
吴麦高旁边的闫鑫也哭了，小胖子抽噎着说自己还不想死，有好多没去过的地方，有好多没做过的事情，还没好好孝敬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
在这样的氛围里受着感染吴麦高也很难过，不过他在想另外一个人，隔壁帐篷里余辉那个懦夫也跟其他人一样像个宝宝一样哭鼻子，样子一定丑爆了。
吴麦高不想哭，小胖子和其他人哭是因为害怕失去自己所拥有的，而余辉那货哭只是因为受了感染，别人哭他也哭，不过那家伙什么都没有，想哭也是理所应当。
吴麦高自己就不用哭，他有余辉，而且他不会失去余辉，所以他没有必要哭。
“那个……你明天还来么？”闫鑫问吴麦高。
“嗯，我明天还来蹭饭。”吴麦高点头。
“嘿嘿，那我等你。”小胖子笑着跟吴麦高点头，眼角还没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