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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第四十九章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刻。

      殷翡感觉到惊喜,不需要他去调节,对方就自然地完全随他的节奏来。

      这种默契很少碰见。

      眼前的人靠在厕所隔间的墙上,双眼失神地口耑息着,并没有整理衣服。

      殷翡将自己收拾好,抽纸压在裴珂的手背上,对方这才缓缓回神,低头看着沾上液体的手,仿佛在缓慢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

      殷翡心情好,所以难得这样温柔,他顺手帮裴珂整理好衣物,崩掉的扣子找不回来,只能将领带系紧压好,最后在鼻梁落上一吻。

      “你也喜欢的对吧?”猎人抛出蛊惑的诱饵,引导着无助的猎物上钩。

      “不然为什么我一碰就有感觉?”软软的热风拂过耳朵。

      裴珂打开厕门,低头从他面前经过,完全忽略这番进攻。

      洗手台上水流缓缓,殷翡跟过去边洗手边打量镜中的人:“还是你跟宁丞远分手后一直禁谷欠?别这样冷淡,刚互相帮助完就装陌生人,真是薄情啊。”

      男人眼角泛红,不知道是不是浸了泪,眼眸看上去水润,更显得人无辜,衣着上则看不出一丝凌乱的痕迹,一直顶在墙上的蓬松发丝也早已恢复,任谁都看不出来他刚才经历过什么。

      刚才惊心动魄的美丽,只有殷翡一个人看见。

      他还知道,眼前人当脆弱被人挟制在手中,甚至还会一片茫然,像是迷路的小动物。

      “考虑一下我吧?怎么样不比那个傻大个强?”殷翡沾着水珠的手在裴珂面前晃晃,眼睛笑得弯起来,“我们认识比你跟他还早不是吗?”

      他见裴珂要走,率先打开了门,绅士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从头到尾裴珂都没有回应,他甩了下手上的水,仿佛身旁是团空气。

      两人回到包厢,继续生意人喝酒谈天的模式,就见裴珂伪装极好,仿佛刚才卫生间激忄青不存在,依旧常态地举起酒杯与人共饮,连唇边的笑都恰到好处,与之前的浮动角度相当,在礼节性上可称得上标准。

      殷翡隔着圆桌看着他手中的酒杯再一次变空,不觉回想到刚才裴珂吐酒后漱口的模样,那时候的男人手背抹过唇边,并没有一丝脆弱,让人看不懂情绪。

      真是,不能喝又何必强装。

      不过,这种不屈的性格,倒是更吸引人了。

      殷翡破天荒地感觉这酒局有些烦人,没过多久他就单刀直入地提出结束,众人虽惊异但很给面子,客套几句希望再聚。

      客人是一同离席的,彼此相送,殷翡跟人告别的功夫就见裴珂坐上了自家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儿,准时又守规矩,将车从停车场里侧开出来,停得很稳。

      当众追上去不是好选择,任殷翡向来不守规矩,也不得不考虑这些生意人的耳朵和嘴巴。

      他只能目送那道身影消失。

      有些失落,不过,今晚总体很美妙。

      *

      “我认为不止他一个,这种事情拔=出萝卜带出泥,能把自己完全摘出去少之又少,你肯定还发现了其他手脚不干净的人对吗?”陆家威讲完将指间的雪茄送到唇边,坐着得沙发摇椅正缓缓地晃动着,让他看上去很轻松放松。

      这样的谈话不在书房,便没有压抑感,让人生出平易近人的感觉。

      刚下酒局的裴珂双肘撑在腿上,发丝随着低下的头垂着,低低地应了一句。

      这种回应能让陆家威保持在一个不生气的边缘。

      中年男人继续随座椅摇摆,徐徐吐出一口烟雾,似乎也默认了他这番态度。

      “之前是为救人,有目的才做这种事,我并没有追究你谋私利的问题,现在你没有目的,我可以给你一个,你想要什么东西,才肯为公司做这件事?”

      他讲得自己好像很宽宏大量。

      每个公司都有蛀虫,这些人一边为公司生产价值,一边依附公司吸血拿到灰色收入,人都是自私的,权利不在大小,都能滋生腐=败。

      就像一家工厂,看起来工人在干活,流水线正常作业,但蛀虫多了,效益长期提不上去,现金流就会迟钝甚至缩减,利润率降低是迟早的事情。

      关键是,这种事情十分难查。一个公司上上下下事情太多太杂,大多不经手领导,导致最高位者无法明察所有细节。

      陆氏虽然不比一般小企业那般脆弱,但能查出这些人,将集团修成一个铁桶,可想会有怎样的革新光景。

      裴珂是个很好切入点,他并不在高位,公司人员提防他不像提防董事会一般,细节多多少少都会暴露痕迹。

      真的是天降神兵,送来了这样一个商业天才,而且他还是自家儿子,与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家威看着眼前垂头的人,鼻孔将烟雾喷出来。

      裴珂不会做损害陆氏的事情,但是以他的性格,也很难融入陆家,真心热血地维护家族利益。所以只能与他做交易,但即使这样陆家威也愿意,反正是给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果然,听到能允诺事情,裴珂头微微抬了抬,然后一顿,这才抬起头,眼神冷淡。

      “可以。”这嗓音很低沉。

      “所以,珂儿想要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裴珂唇边勾起个讥讽的弧度又迅速不见,不过这点并没有逃离陆家威的眼睛,他装作没发现。

      “我不想生意上跟裴家有接触,与其竞争的项目我也一并退出,答应我,就帮你做你想的事,人的确有不少,你会满意结果的。”

      少言寡语的裴珂能做出这样的保证,陆家威自然不怀疑。

      这世上有些人,无论多么自信狂妄,都不会给人讲大话的感觉。

      “如你所愿。”陆氏当家人眉目慈祥。

      裴珂点了点头,率先起身离开,仿佛掐准了陆家威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句多余的客套也不想讲。

      陆家威将雪茄的烟弹掉。

      跟陆予越讲的一样,知道真相的裴珂恨透了母亲的家族,这未尝不是个好现象,这样他少了强有力的支持,没办法跟予越抗衡。

      若非如此,陆家威还真得权衡一下两个孩子,打压一下私生子,以免自己的后代相争两败俱伤。

      毕竟裴珂太优秀太强悍,新手进局,沉稳得没有一次翻车,而且这还是没让他放手去做,只是在派发任务。

      他能承受的上限是什么,又能做到什么高度,都是未知数。

      现在看,他割断跟裴家的联系,像是无意争夺财产。

      “如果你就这样为陆氏效力,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陆家威抬眼看向裴珂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

      *

      裴珂回到陆家后,与其他世家交往时不可避免会碰见殷翡等人,后来他进公司表现优异得到陆家威认可,开始频繁地随其出席宴会,这种可能性就大幅度增加。

      直到今日一撞就是俩。

      今晚这场宴会是庆祝刘氏当家人荣获在美华裔商会荣誉主席,陆家威跟其不熟悉,国际业务并不多,主体发展还是根植本土市场,因此直接让裴珂代自己去,将意思带到。

      显然不止他一人这样想,在场的青年才俊不少。

      裴珂低头抿着酒,他跟宁丞远多日未见,猛然遇到一时间像是心中扎了根刺,一直提醒他对方的存在,原本出席不多时就离开的简单任务也变得让人难受起来。

      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很陌生,那眉眼又恢复陌生人时的冷漠,让裴珂不禁想起热恋时期这个男人的神采生动。

      没有人真的铁石心肠,只是分对谁。

      “你又在看他?”殷翡站在裴珂身后,低低的笑声钻进耳朵,“被我发现了,可是他从来没看过你呢。”

      裴珂拉开距离,以免远远看上去他跟殷翡太过亲近。

      “你在避嫌吗?你怎么还是不死心?宁丞远从来没吃过回头草,不管对情人曾经多好,分手就没有再以后。要不要做个实验,看他什么反应?反正这种宴会闲得无聊。”

      裴珂转过头,淡淡地瞥了殷翡一眼,视线再次回到酒杯:“看来殷总的企划书写好了。”

      他说的是两家参与竞争的项目,上次聚餐时几位高层探讨过。

      殷翡发出一声气笑:“一口一个殷总,半点过去的情分都不剩了是吗?”

      他们从来就没有情分。

      裴珂放下酒杯,快步朝正厅靠近,等身边零零散散的人多起来,他才安心几分,回头见身后空荡,以为已经成功将人甩开。

      谁知刚放松下心神没两分钟,身后赶来的殷翡明目张胆地拽住他手腕,迫使他踉跄一步。

      裴珂微微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对方能在这种地方胡来。

      一旦引发纠纷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殷翡面戴着笑容,并不在意有几人投过来的视线,另一只手掌勾了下,一脸坦荡:“跟我来!”

      仿佛真的只是喊裴珂去个地方。

      裴珂不愿起冲突,只能配合地跟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他跟着殷翡穿过回形长廊,到达了一处远离正厅的飘窗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会客长条沙发上。

      世界顷刻间反转,裴珂肢体顿时僵硬,他没想到殷翡这种场合下也有这种旖旎的心思。

      本以为名门世家都是要脸面的人,再想做什么勾当也只会选隐蔽的地方,或者楼上客房,或者上次的厕所隔间,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走廊上。

      弯着眼睛笑的男人撑在裴珂上方,他背后是天花板,这里没有人来,连顶层的灯都熄着,显然不属于待客区域,窗外的月光落下来,打在这一方暗色的天地中。

      殷翡那张阴白的脸凑到他的眼前,带着特有的狡诈笑意,一时间让人产生时间上的恍惚。

      裴珂努力想要坐起身:“会有人过来。”

      “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哪里。”殷翡的手背在面颊上擦过,仿佛对待一件珍宝,动作轻柔,“不然我不会松开。”

      “只是这个问题?”

      “你还有选择?”

      裴珂厌烦这种毫无着力点的反问句,他喜欢和理智的人打交道,而不是这种疯癫飘忽不定的。

      这让他把握不住。

      如实答可能会让殷翡一下点燃怒火,编造谎话裴珂又一时想不到。

      他现在大脑跟卡机一样反应迟钝,眼神只捕捉着殷翡的每一个举动,聚焦在那双薄唇上,仿佛放弃了思考。

      “需要想这么久吗?”殷翡吻了吻他的额头,故意放慢语调,制造紧张,“不说我就……”

      “他心,心地简单。”裴珂绕过真相,捡出一句真实的心底话。

      殷翡眼神奇怪,噗嗤一下破功,不再威逼利诱,一副乐开花的样子:“你是想说他傻?哈哈,他是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傻人有傻福哟,还是有人喜欢。”

      “我并非这个意思,”裴珂直觉上觉得自己该否定他,“比起聪明,真诚坦荡更重要。”

      耳边传来脚步声。

      裴珂话语止住,转了下头,就看到一双腿站住,视线往上走看到了预料到的人。

      他想到了刚才会场里殷翡说的话——

      ‘要不要做个实验,看他什么反应?’

      显然宁丞远是被人喊过来的,不然以他跟殷翡冷战这种状态,殷翡去喊人,对方很可能不摆他的谱。

      这片刻的走神惹得殷翡不开心,他游走的手有所动作。

      “殷翡!”裴珂扶住他肩膀的手在发抖,身体往沙发里缩去。

      “终于喊我的名字而不是殷总了?”殷翡抬头略带挑衅地看向在一旁观望的宁丞远,“三哥,你看到了,我在强-迫他,你不打算帮忙是吗?”

      宁丞远挑起一边眉毛,略带不屑地上下扫了眼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仿佛在看一个与他无关的笑话。

      见他不为所动,殷翡手上用力,换来裴珂的一声低喊。

      “殷翡!”他急促地用口呼吸着,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发出深深浅浅的哈声。

      “能死心了宝贝?”殷翡拍拍裴珂的脸蛋。

      “宁丞远。”裴珂念了遍这个名字,仿佛一根救命稻草,他现在很需要对方的帮助,来阻止殷翡的行为。

      被喊的男人并没有作出什么,只响起了离开的皮鞋生。

      “怎么样?他根本不管你。”压在裴珂身上的力量消失,殷翡放松了钳=制。

      察觉到这点的裴珂立刻翻身坐起,速度快到殷翡的指尖与他手腕擦过。

      他逃也似的踉跄了几步,腿撞在眼前的茶几上,随后纠正姿势,快步追上宁丞远的身影,与他差半步的距离,随后回头看了眼还留在原地歪头打量他的殷翡,后者仿佛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没有再强留。

      就听他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上赶着了,犯贝戋吗?”

      裴珂脑袋一团乱麻,跟着宁丞远走到人多的地方并不算犯贝戋,但继续跟殷翡待下去他会真的失控。

      前方男人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从始至终都未搭理身后人跟上的步伐。

      裴珂眼下无意去想宁丞远的看法,他心口扑通扑通地跳,走到灯光明亮的正厅后转身就往外走。

      他要立刻回家。

      然后去联系肖叶,即便他放弃咨询,将这个名字抛在脑后很久。

      这一次同之前在洗手间的情景一模一样。

      他无法反抗殷翡。

      *

      安静的酒店客房内,裴珂视线垂在玻璃圆茶几上,在回忆什么。

      他语调很慢,鼻息间带着哀叹,凝气的眉峰带着解不开的愁绪。

      “之前不会,之前跟他打过一架,虽然打不过,但肯定会反抗,当时已经察觉到……很想屈服,顺从,跪下,避免对方的怒火和伤害,不过还是跟他动了手。”

      “现在不是,已经两次了,只要他……他控制住我的行为,想做什么,都不会反抗,只会承受。”

      肖叶的眼神带上一股担忧的关切:“那你到底对他什么想法呢?”

      如实交代的裴珂从谈起这个话题起,像是自暴自弃,不再保持与肖叶的对视,只在阐明问题。

      “心理上是反感的,是厌恶的,不想遇到他,会提前躲避,也能针锋相对,但生=理上……”他头垂得更低了些,“全部由他主导,也能体会到欢愉,即便我不喜欢,我不想跟他发生这种经历,但发生时很难违背我的心底,我……”

      他语序开始混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肖叶眼神严肃。

      任谁承认,自己被=强迫却能获得快感,都会对自己相当怀疑。

      但明明,之前能反抗,现在却无法做到,这说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自己这位病人的心智受到很大的摧残,以致于心神不稳,对外界的进攻连抵御都困难。

      肖叶感觉到一丝心疼,前两次,对方都未失态过。

      “其他人呢?如果其他人也对你做那种事。”

      裴珂眼神固定在一个地方,过了一会儿眨了一下,摇头:“不会的,除去他没有人这样对我,所以我认为不会。”

      “那我跟你做个实验可以吗?”

      裴珂迷茫地抬起头,与肖叶对视几秒,终于信任地答应:“好的,医生。”

      肖叶挂着温柔的笑容,将他拉起往床边走去,心底却发出一声叹息。

      都喊医生了啊,从心底已然认为自己是病人了。

      俩人刚到床边,肖叶的手往下一落围在裴珂的月要间,将他轻轻一带,推=倒在床上,膝盖跪到他身侧,上半身压下去。

      当脸与脸靠近时,裴珂都还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任他做着。

      等呼吸交=融,唇几乎都能感触到彼此时,慢半拍的人才偏过头进行推拒,他的耳朵擦过肖叶的面颊,手肘撑起上半身往后一挪,拉开与肖叶的距离。

      所以,对这种不礼貌、不尊重、近乎侵略性的亲近并不介意,仿佛已经习惯。

      但真的要发生亲密关系时仍然会有挣扎,还没有彻底自暴自弃,仍旧燃着一丝求生的灯火。

      “你看,你并不喜欢强迫,你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是受=虐狂,问题发生在对方身上,一定是他为人与常人不同,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有了改变。”

      肖叶直起身体,伸手将裴珂拉起来:“生=理的愉悦任何人都无法抵抗,那是体内多巴胺在作用,你你总不能去控制化学物质,所以不论是谁,忄生这种都能让人感到快乐,你不必在意这点,现在你想要解决的就是,面对他时不再处于一个卑微的状态是吗?”

      裴珂起身坐在床沿上,点了点头:“我很担心,他发现这点后加以利用,他不是善良的人,如果他要针对我,而我又无法反抗,我不敢想这样的情况。”

      肖叶站在他面前,一手托起下巴,思考片刻:“人与人起初是平等的,仿佛一座天平,这样才能持久地有来有往。而你现在与他交锋时,已经趋向于弱势,生理总是受制于心理,在你潜意识深处,你们是不平等的。”

      裴珂舌忝了下唇,赞同这个想法,即便他意识里认为两人平等,但潜意识犹如冰山潜藏在海面下的部分,根深蒂固,潜意识总是来影响意识的判断。

      就见肖叶做了个击掌的动作。

      “你别灰心,你现在有优势,那就是他不知道这点。我基于两点给你一些建议,一是你潜意识听从于他,他如果说你们平等,那你一定会认可他的观点;二是你们之间达到真的平等,那自然你也会修正自己的潜意识,不再继续卑微。”

      裴珂配合地点头,虽然眼中仍旧不解。

      “所以您的建议是?”

      肖叶的眼神很坚定:“你可以尽量去避开他,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也可以照我的话去做,然后永远都不必怕他,但前期可能要辛苦一些,你一定要内心坚强,你可以做到吗?”

      裴珂看着眼前人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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