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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番外 (1)论小说对现实生活的帮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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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脸上只是青春痘——而且那也要去皮肤科,不是我这儿。”维克托.尼基福罗夫无奈地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一张条子,然后眼皮也不抬地站起来递给那个一直捂着脸,却不知道是想捂住青春痘还是想捂住害羞的少女。“拿着这个条子去找二楼的月岛医生,他会帮你的。”见女生在指缝里偷偷看他,并不动身,他只好烦躁地将她推出了诊室,猛地关上了门。
这是今天的第三个了——自从他在镇医院正式作为一个内科医生开始任职的时候,虽然许多人来找他看病,因为他和胜生勇利本来就是这个镇上的名人——但来看他稀罕的人并不比病人少多少。大概是因为那次舞台剧——最后的台词太暧昧了,但看他稀罕的人中宁可是老头子也不要总是年轻小姑娘啊。他很焦躁地想要溜到吸烟室去抽一支烟,但想想每次回家都会面临两只东西的检阅——马卡钦在下面对着他的鞋和裤脚闻来闻去,勇利在上面对着他的脸庞衣领闻来闻去。如果有闻到一点烟味他就会被竹剑打屁股——想想就更加焦躁了,不是么?这还是胜生勇利吗?这是那个对他唯唯听命、一急就脸红、将他当神明一样敬仰的胜生勇利吗?自从从名古屋逃回来,又一起办了道馆之后,胜生勇利完全有了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特质——独立、成熟、负责、坚强等等,但是。。。他也同样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这种生物盯着你的生活,帮你洗衣服和袜子、给你做饭,但会冲着你弄得一团糟的餐桌发脾气,会不许你通宵喝酒,更不会让你有机会喝成一堆烂泥——勇利在他的酒柜里的酒上贴了标签,分别是:今天的、明天的、后天的、大后天的,这一轮用完再接着贴下一轮。
但是他还不算是他的这种叫做“妻子”的生物啊——他们还没结婚。他又满心欢喜地想到了克里斯对他说的话。‘听说丹麦是最开放的国家,他们那儿估计过些年保准要允许同性结婚——你们可以先去那儿来个婚前蜜月,顺便举行个婚礼,保证能收到一堆人的祝福!’
这也是他坚持一边在道馆做教练一边还要跑来镇医院上班的原因——他不想当医生,但他把所有钱都花在了胜生家的道馆上,终于彻底败光了他最后的家底。勇利对此毫不知情,他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那个愚钝的傻瓜。但他又很想给这个傻瓜一个惊喜。
在维克托倚着桌子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于是他只好返回桌子后面,正襟危坐,有点疲惫地回应,“请进。”
胜生勇利提着一个浅绿色的饭盒走了进来。但维克托看见是他,并没有流露出高兴。他别开了目光。
勇利把饭盒放在他手边,看了看他僵着的侧脸,知道他还在因为某个他不知道的理由生气。他皱了皱眉头,还是忍住了发问。“吃饭。已经是傍晚了。”他打开饭盒,将筷子递到他手里。对方接过了筷子,用熟悉的询问目光看了看他。于是勇利撇了撇嘴,“我在道馆里吃过了。”他看着点点头,开始沉默不语往嘴里扒饭的维克托,试探地问道,“今晚你回家吗?”
“我今晚要值班。”维克托含着米饭头也不抬地说。
勇利闷闷地应了一声,开始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地板。
维克托到底为了什么生气呢?他没有贴错酒的标签,没有不好好地防止自己感冒,没有和道馆里的任何一个女人或者男人有过礼貌以外的接触。。。更何况,他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呢。勇利又撇了撇嘴——最火上浇油的是,维克托整天忙得像个陀螺,还经常在医院值夜班,在晚上无聊的时光里,勇利试过跑去找西郡打牌,还跟克里斯去过酒吧,但他感觉不论哪一样都很无聊,还不如他抱着马卡钦在沙发上读小说来的有意思。但他怀疑他给了书店店员错误的暗示——店员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一副“相信我,你会成功拿下她的”的态度,然后给了他一堆小说——富家少爷和女仆的故事、霸道总裁和小职员的完美良缘、女强人和她的温顺小白脸。。。这都是些什么啊!
然而,百无聊赖的勇利最终还是一本接一本地看了下去,不仅如此,还有时候傻乎乎地相信了书里的事。于是在此刻,在他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哄好维克托的时刻(虽然他也因为某件事在生气,但在他的心里,维克托是永远优先于自己的),那些书本终于派上了用场。
勇利轻轻咳嗽了一声,努力配合着脑子里小说中的场景,换上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表情。他求助地看着维克托,小声说:“维克托,我好像病了。”
对方立刻抬起眼睑,放下了手中的水杯。他盯着他那个可怜表情看了几眼,走过来摸摸他的额头。“没烧啊。你哪儿不舒服?”
“我。。。”勇利思考着,“我,我头疼。”他努力维持着几分痛苦、几分虚弱的表情,看着维克托仔细检查他的眼睛,还掰开他的嘴看了看他的喉咙,不解地问道,“还有吗?”
“没——不,我很不舒服,我哪都不舒服!”勇利享受着维克托对他各种部位的揉捏抚摸,在他拿过听诊器听他胸口的时候,他解开了他的外衣,还用手扶着他的腰。这让闭着眼睛的勇利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点嘴角——这就坏事了。维克托立刻就发现了他的笑容,他哼了一声收回了手,将听诊器塞进了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开始一本正经地翻阅自己的医疗笔记。
这让勇利垂头丧气——这家伙太聪明太敏锐了,要是他有了孩子,那孩子得有多可爱聪明啊。他不甘心地跑到维克托身边,伸手摸他光滑的银发,然后拉他的耳朵,还在他面无表情的脸颊上亲了又亲,一系列的动作使维克托总算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勇利不仅变成熟了,还变大胆和跳脱了,他这是在勾引他?在他的问诊室里?
“维克托,你看着我。”但他发现对方闻声又扭过头去,就死皮赖脸地凑进他,几乎想坐到他腿上,“告诉我,为什么最近不理我?”
对方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回答。于是勇利不死心地强行坐上他的大腿,嘴贴到他的耳畔上轻声说道:“我真的病了。”他郑重的语气使对方总算拿胳膊圈住了他的腰,于是他继续说道,“维克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满意地看到对方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于是他彻底把嘴巴贴上他的耳朵,“我觉得——”
“我怀孕了。”
。。。。。。
维克托猛地推开了他,然后站起来转过身。但勇利看到他的肩膀在发抖——他明显笑得浑身发颤,但还端着架子不肯让他看到。他的心放下了好大一半,于是他也憋住笑继续按照小说演道,“怎么?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你肯定觉得是个累赘,嗯?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对吗?”勇利觉得自己再入戏一些,就可以梨花带雨了——他看着笑得满脸通红转过身来的维克托,揉了揉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我这就去打掉他——”他作势欲跑,理所当然地被维克托拽住了手腕。
“我就是医生。”维克托几乎把自己憋死,才把笑憋回肚子里,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对方那“楚楚可怜”的小脸,“我可以帮你打掉。”他死死拽着他的手腕,走过去打开门,将挂在里面门把手上的“出诊中”的小牌子挂在门外,然后狠狠锁上了门。
勇利被他抓着手腕,惊恐得都顾不上演戏了——他被维克托一把推倒在问诊室里那张小小的来宾沙发上。“我、我、我没怀孕!”他看着对方脱掉自己的白大褂,解开领带,“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维克托!这是医院!是问诊室!”
“没怀孕?”维克托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这让勇利熟悉地联想到了他在小说里看到的霸道总裁——他不知道他看的那些书被维克托一本本翻了个遍,“你跑过来做这个那个勾引我,难道不是想怀上我的孩子?”
完蛋了,连台词都一样。
勇利绝望地看到他好好地穿着衬衫,却已经开始动手解皮带了。
...............
胜生勇利一摊泥一样摊在维克托身上,跟他一起挤在这个小小的来宾沙发里,看着屋对面的窗户外越来越暗的天空,猜测现在几点了。他知道每次值班前维克托都要在前台签名,于是他试图起身,但被对方按住了。“再呆一小会儿。”维克托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勇利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迟疑着还是开口了。“你到底为什么生我气?”
对方顿了一下,好像好容易来了脾气,“你干嘛跟克里斯去那种酒吧?”他松开怀抱,一只胳膊支着沙发质问道,“还喝得烂醉,听说还跳舞了?收获粉丝一大堆?不仅如此,”他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勇利试图的辩解,“还被一个高个子单眼皮的男人从出租车上抱下来——我在医院的晚上,你是不是都去酒吧找他去了?比如今天晚上还打算去吧!”
勇利尴尬地闭上了嘴巴。他确实跟克里斯去过酒吧,可就那么一次,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酒吧啊,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酒吧里确实没看到一个女的。。。他因为维克托老去值班而感到不开心,于是他确实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后就被克里斯推进了舞池——后面的事他都不记得了。
但是,维克托生气仅仅就是为了这个?他吃醋了?
胜生勇利啼笑皆非地冲着他笑道,“你这个白痴——哎呀呀,聪明绝世、无与伦比的维克托,怎么会吃这么低级的醋!”
“很低级吗?”维克托显然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严肃地冲他皱着眉头,“如果我当时不在家,那个男人会不会直接把你带进屋,进去我们的家,我们的卧室?”
他的声音又正经又严肃,视线冰得勇利没穿衣服的身子一个哆嗦。他讨好地重新钻进他的怀抱,把脑袋靠在他衬衣的胸襟上,闷闷地小声说:“我只去过一次,你可以问克里斯——我再也没去过了,因为我发现一点都不好玩,因为——”
“没有你在,哪里都不好玩,干什么都没意思。”
这句话一瞬间就化掉了维克托心里的冰块——他也重新抱住他,还在他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但勇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揪住他的领子,“该我跟你算账了,你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接她的孩子就接了,你跑过去凑那么近干什么?你们说了什么?”
轮到维克托尴尬了。他很快地回想起了那件事——
他们的道馆现在有很多学生,很多是小孩子,他们都是要交学费的。他们不得已请了优子来管账,但是那些钱终会落到勇利的口袋——他坚持不让维克托管钱,说他光挑没用的东西买。于是维克托在下课后留住了那个孩子的妈妈——那个漂亮女人的儿子是这里最早的、也是学得最快的学生,他以提高她儿子的剑道水平为理由毛遂自荐要当这个孩子的私下辅导老师,前提是学费要和在道馆的课程分开付,付给他。那个女人欣然而应——那么帅气有名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要亲自当她孩子的私教了,说明她儿子的天分不容置疑,说不定还是个剑道天才!于是他们站在道场外的一棵树下相谈甚欢,甚至一起走到街边的茶馆去喝了一杯茶,顺道把合同签了。
但勇利不知道这些,勇利只看到他们亲密地交谈,还居然谈到茶馆里去了!
此刻,在勇利听完对方一系列的解释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另外一个问题猛然跃上了他的脑海,他怒视着维克托,“你居然要藏私房钱!”
对方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怎么把这个给说漏了。
维克托看着勇利生气的脸——那肉嘟嘟的嘴唇还在不停地叨叨着对他的疑问,但他一句也没有回答。他看着对方那种熟悉的发怒神态,越看越觉得他的男朋友可爱极了。他脑海里浮现出丹麦的阳光和沙滩——他笑起来,用嘴堵住了那两片还在絮絮叨叨不依不饶的唇瓣。
“我不会告诉你我的私房钱要干什么用,亲爱的勇利,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