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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 ...

  •   勇利觉得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四周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笑出了声。然后他听到门那边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那笑声很熟悉,是维克托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的、在克里斯或者尤里面前有过的畅快淋漓。这使勇利感到惊奇和开心——他终于在他面前这么笑了。但是同时他又感到郁闷——这是一个让对方发笑的问题吗?勇利不知不觉地采取了和门那边的维克托一样的姿势——他坐在地上,靠着门。
      好容易等到笑声停止后,勇利听到门那边重新传来了维克托的声音。
      “勇利。你知道我又一次被关起来是什么感觉吗?”他的声音深沉而充满温暖,“我像上一次一样担心你,但是不同的是,我很高兴——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对彼此来说多重要,就因为这样,他们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威胁你。我很自豪他们明白这一点。”
      勇利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因为他发现维克托和他的感受是相同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遇到了很多的困难,但这同样使他们感到骄傲——胜生勇利这一辈子,从未像这样如此自豪于自己的选择和坚持。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问的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勇利几乎屏住呼吸听他继续说着,“我情不自禁地总是想关心你,见不到你会想念,为你的进步而骄傲,想和你一起做所有的事——还有我们的拥抱和亲吻。。。我不知道除了爱还能如何形容这些。而你居然现在还问我爱不爱你?”
      胜生勇利和维克托.尼基福罗夫隔着一扇木门坐着,他们同样地仰着头,手扶着自己的膝盖。他们隔着一扇门——但时间好像停滞了,他们就好像并肩坐在浩瀚的星空下,两颗心脏同样频率地跳动着靠近。
      勇利觉得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了——狭窄的走廊、头顶上炫目的白炽灯、周围围绕的人群和不确定的前路,他仿佛回到了12岁那年第一次遇上维克托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他对他微笑,然后他听到了这声让他内心充满自信和温暖的表白。
      “我爱你(君のことを愛している)。”

      黎明,胜生勇利带着一群跟着他的武士冲进了德川的卧室。
      “非常抱歉!我们实在没办法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拦住他!”一个男人对着床上坐着的德川说。
      床上的人只是摆摆手让他们退下,然后他起身下床,披上外衣,拉开了天花板上的灯。刺眼的灯光打在房间中央的勇利身上,这使德川露出了微笑。他没戴眼镜,还穿着为他准备的那些衣服中最让他满意的一套——一样深蓝色的裤子和內襟,领口整齐地露出了最里面白色的内衬。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外挂,洁白的麻布上绣着红色或蓝色的枫叶。他的手和小臂上还缠好了白色的布条,脚上套着黑色的布靴——他的腰上就差那么一把或两把刀,就是再完美不过的一个新选组队士了。
      “这么说,您想好了?”德川冲他摊开双臂。
      “是的。我想好了。”勇利沉默了两秒钟,又接着沉声说,“但我有条件。”
      他上一次没能从家人手中独自救出维克托,他又一次败给了自己的懦弱。他让维克托感到失望,但对方仍然选择跟他在一起,在自己做出过想要抛弃他的举动之后,他仍然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没有丢下他,甚至毫不犹豫地说,他爱他。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成熟而进化了——如果以前的那些试图改变的勇气都是在心里的话,那么现在他要把它们变成现实。
      “尽管说好了,放了你的家臣?那是肯定的。另外你还要什么?钱?人?我都可以给你。”
      “德川先生。”勇利抿着嘴唇,眼里透着从没有过的寒光,“和我比一场吧,就像4年前那样,不上道场——如果我输了,我会回到长谷津向我父亲请命,召回所有的家丁,训练武士,彻底拥护你的理想。但如果我赢了——请放了我们。”
      德川嘴角扯出了一个古怪嘲讽的笑容——这是勇利意料到的,他肯定认为他不可能赢他,也在嘲笑他的天真——就算哪怕他赢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但我必须试试。勇利在心里说。他要完成维克托对他剑道的最终测试,达成他对他的期许,同时赌博一般用自己的力量去救他。他严肃地看着德川,脸上的线条像雕塑一般冷硬,他完全褪去了他始终给人一种高中生一般的稚嫩感。他从腰上抽出一条钵卷(一根白色的布条,中央呈较宽的灰色网状。日本人要正式做某件事时鼓舞士气之用,同时用于防御额头来自外部的伤害),郑重地撩起刘海,系在了额头上。

      这是位于名古屋东山脚下的一大块平坦的山地。勇利跟着德川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中央走着的时候,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一株樱花,大概所有的樱花都被种在这里了——整个山地好像就是一片樱花林。
      此刻正是晨曦,太阳正缓缓从远处的山脉身旁露出身影,整个天地间一片清澈的昏黄。一棵棵樱树错落有致地耸立在黑色的土地上,树根下的青草冒出了一根根嫩芽。微凉的春风夹杂着花香缓缓吹过,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随着风飘舞在空气中。
      他们站在这片花海的最中央。这里有一片特意留出的空地,空地的中间还有一棵巨大的、古老的樱树——它的树干像水桶般那么粗,巨大的树冠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厚厚的一层层的树枝和满枝桠的花瓣随着微风微微晃动着,繁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的大伞竖立在他们头顶,一片片漂亮的花瓣落在他们的头顶上、肩膀上。
      “你选的这把刀看起来跟你很合适。衣服也很合身,我相信你会越来越感到我这儿什么都和你很相配的。”德川还穿着他那套黑色灰襟的和服,只不过把衣摆掖进了宽宽的裤腰里,“因此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你们北辰一刀流的花架子在实战没有一点用处!”
      勇利根本没有在乎他的挑衅,他和对方一样冲着对面点了一下头以示敬意,就摆开姿势,全神贯注地双手握住自己的刀把,此前孤注一掷的决定使他快速进入了忘我状态。他盯着德川——对方还是没有拔刀,而且慢慢地在向他靠近——他们原本站好的对战距离越来越小。
      勇利意识到对方想用他擅长的居合斩来一击定胜负,他当然不能如他所愿——论拔刀的速度和时机,他是敌不过五段的德川的。于是他退后着重新和他拉开距离,一边谨慎地向旁边移动。
      德川露出了一点微笑。他停住脚步,拔出了刀。然后他双手将刀置于着右后侧,刀尖冲着后方,缓缓向勇利靠近。
      但勇利没有上当——他没有去砍那个破绽百出的左肩,而是利索地对着他的腹部来了一个横切——德川后退着闪过。
      两次对勇利的试探都失败了,这让德川有点欣慰和兴奋了。他慢慢地退后,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甚至比一开始还要远。勇利看着他们之间飞扬的花瓣,和对方一样开始了冲刺——德川高举着长刀,而勇利为了保持速度而将刀拖在了身后——他们几乎同时跳跃起来,在空中以樱花树的树干为点交汇了。
      一声清脆的刀刃交接声,他们背冲着背地几乎同时落地,但勇利大口地喘息着。他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也许比灵巧他更有余些,但比力量的话——在空中他勉强拨开了那一刀,但他的两只手的虎口已经被震得发麻,再重一些,他就会被自己的刀弹过来打中额头。
      而接下来双方都仿佛被这跳跃一击给撩起了热情——他们转过身来又冲着对方冲过去,开始了真正一刀一式的攻防。
      勇利刀法很灵活,他试探的时候轻得让人难以觉察,而劈击的时候又重得袖口都带了风。啪啪啪的刀刃撞击声不绝于耳,德川平淡地应对着勇利凌厉的进攻,他的木屐带着吱吱声在充满晨露的草地上滑来滑去。勇利知道对方在找他的空档,于是他加快了挥刀的速度,他脑后的布带随着动作而飘扬着,一个个漂亮的剑弧让人眼花缭乱。
      显然这让德川有点吃惊,但他很快调整了状态——他借着身高优势猛地来了一个高高的突刺——勇利毫不犹豫地双手横着刀阻挡,但他的下盘瞬间暴露了出来——德川举着刀保持着突刺的姿势,但他欺上身,右手肘迅速弯曲——他猛地用右手肘击中了勇利的腹部。
      勇利倒退一步咳嗽着,但对方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猛地将刀前刺,勇利赶紧用刀阻挡,然而对方的刀尖一挑,从下方转而刺向了勇利的咽喉——勇利偏了一下头,但刀尖已经滑破了他颈间的皮肤。一滴鲜血渗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用手摸了一下脖颈,将那点血迹抹在了裤子上。他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德川。而对方只是对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好像在说,“你果然输了吧”。
      “还没完。”勇利直起身子,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他也冲对方微笑了。德川的笑容消失了——勇利的笑不同于他平时孩子气般稚嫩可爱的微笑,他潇洒自信地冲着他勾起了嘴角,但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他的气质突然全变了。
      勇利收起笑容,举着刀冲着德川猛冲过去。对方快速地阻挡住了,然而他发现勇利接着冲刺的势一只脚支撑着,弯下腰,跳跃的同时转了一个圈——他抬起的另一只脚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线一脚踢中了德川的腹部。德川猛然意识到他学会了他阴流的方式——不过多地依赖于刀而使用全身来防守或攻击。他有了一点慌乱,但同时又有点生气了——他看到勇利又开始用像4年前那场决斗那样的奇怪动作开始向他进攻了。
      他开始不停地跳跃。左跳着挥刀、右跳着劈击,德川试图像4年前一样在他跳舞一样的动作中找到破绽——他以为他又成功了——他的刀差点擦到了勇利的腰侧,这使对方被迫转过了身。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勇利背对着他,脚像生了根似的向后倾下了腰——他举着的武士刀从他弯着的身体上直刺过来,差点中了他的胸口。勇利转过身,嘴角又开始勾了起来。
      他一直相信维克托所有的话。所以当他说他三段就足够的时候,那就是足够了。他不需要按着传统的方式去战斗,他只需要相信维克托带他学习所有东西的目的——芭蕾舞让他的身体柔韧度大大提高,而带着“爱”去战斗的他从未像此刻感到周身轻盈,他感到自己的骨头柔软得就像一块橡皮。他在昨天晚上已经拿着一根木棍练了一整晚,试着将芭蕾舞的动作融入剑术。
      于是此刻他像一只天鹅一样时而双手握刀,时而又切换成单手,在德川的周围带着凌厉的剑风旋转跳跃。他的布靴在草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他长长的白色衣袖随着他的动作飘舞,周围的花瓣被他带动着形成了更纷飞的舞蹈,他外褂上绣着的红蓝两色的枫叶在越来越亮的阳光中鲜明夺目。
      这让德川无从招架——他一直以为他类似舞蹈的方式是因为当时喝醉了酒,而他的眼线没法出国,他不知道勇利去了俄罗斯将舞蹈真正变成了攻击的手段。他堪堪接住了那些刀锋,还在仓促中击中了勇利拿刀的手——一道血痕又出现在勇利手上,但他像没感觉似的继续舞动自己的身体。
      德川又一次拉开距离,迎接勇利看似最后的一击跳跃——他的冲刺很快,眼神里带着一击必中的坚毅,他跳了起来——德川摆好架势举起了刀——但他发现勇利在离他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就落地了,他在落地的同时向前伸出了右脚,然而左脚却没有动——他的双腿就那么直着做了一个竖劈,顺着湿滑的草地猛地滑向德川——他双手举着的刀尖冲着对方的腹部刺去。在一瞬间他有点犹豫,但他想起了维克托——他用了全力,刀尖瞬间穿透了德川的內襟,没入对方的右腹部。
      一系列的动作快得让人无法反应。德川惊讶地看着没入自己下腹的长刀,看着地上的勇利——他狠狠地仰视着他,那眼睛里居然带着寒凉的杀机。德川闷哼一声倒退了两步,身体离开了刀尖,一股鲜血汨汨地流了出来,触目惊心地滴落在翠绿的草地上。
      “德川先生,你有一句话说错了。”勇利站起身,利落地甩了一下刀锋,点点血迹溅落在地下。“我并不像你。你不甘于现状是为了你所谓的天下,而我的不甘于现状的理由很小。”他抬起眼睑,他的眸子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透着亮光。
      “我只是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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