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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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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的某个弄堂里有三个紧挨着的古色古香的店铺,最东侧的是一家书店,最西侧的是一个茶馆,中间夹着个典当行。
书店的老板是一个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杖的古稀老人,人称文二爷。文二爷常年坐在书店里,捧着本书就着壶茶就能在书店里待一天。据说来买书的人一进店门,文二爷便能将适合他/她阅读的书筛选出来。文二爷手下有两个店员,虽说是店员,但只在书刊进货的时候才会出现,出现了也都闷不做声的把书刊摆放整齐就离开了。
茶馆的老板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人称玄掌柜。玄掌柜一年半载才出现在茶馆一次,每次出现都会带着新的伙计。茶馆的伙计数量也十分不稳定,多时能有十余人,少时只有一人。玄掌柜失踪的时候,伙计们也会陆陆续续的不知去向。即使茶馆的人员变动如此频繁,其茶点和茶叶的味道却是丝毫未变,生意一直不错。
典当行与书店和茶馆的朝九晚六准时营业不同,似乎常年都关闭着,也不知道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典当行究竟以何为生。
这问题,鄙人恰好能回答。这典当行所在的小楼是历史保护建筑,理应改成博物馆、保管所或参观场所。但由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此楼不仅没被移作他用,还被按时拨款养护,这不大不小的钱款都入了此楼楼主,即典当行老板的钱袋。因此,虽然典当行从未开张营业,却仍然能在此处屹立不倒。
忘了自我介绍,鄙人不才,正是这典当行的老板,活了不知几百年,也不知接下来会再活多少年的女性。抱歉用女性这个名词描述鄙人,鄙人确实不知应将自己算作人,妖怪,亦或神鬼。鄙人的本名听着像极了宫斗剧里的丫鬟名字,因而,请唤鄙人作Catrina,或是秋小姐。
今天是阳历年的第一天,魔都的冬天阴冷阴冷的,纵使温度比北方高了十度有余,鄙人还是倦倦的窝在床上,在某个视频网站上嗑着文大大剪辑的卫岚CP的视频。忽然感觉左侧气息波动,还未等我有所反应,一声骚气四溢的“兰儿”就传入耳中。
鄙人土气的名字,只有玄掌柜和文二爷知晓。文二爷常年在书店里窝着,且恪守礼法,断不会如此“销魂”的叫我,所以身旁如鬼魂般闪现的人就只能是玄掌柜这货了。
鄙人皱了皱眉,权当是对他不请自入的失礼和骚气四溢的称呼的双重不满,同时用一声冷淡的“有事?”回应。
“376天12小时58分钟了,我终于又来找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玄掌柜用一面状似镜子的物件挡住了正在表演开车的卫岚CP的电脑屏幕。
“镜子?”鄙人看玄掌柜这姿势,就知道他此次前来必有要事,不得已暂停了视频,接过镜子。这镜子貌似是铜镜,看着很是厚重,放在手上却并无太大的重量。虽说是镜子,却并无反光的功能,至少从外表上看,找不到能映照的地方。镜子整体严丝合缝,除了精美的雕花之外,似乎也并没有适合设置机关的位置。
“大概算吧。”玄掌柜笑了笑,瞬间消失。
太骚气,鄙人一边对他放荡不羁爱炫耀的移形换影嗤之以鼻,一边慢吞吞的将身上的睡衣换成了黑色刺绣蕾丝旗袍。这件旗袍是鄙人最喜欢的服饰之一,与影星林黛的白底印黑花丝质无袖夹长衫出自同一设计师之手。只可惜如今的设计师做出来的旗袍再也找不到那个时候的韵味和优雅,总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廉价和低俗。
鄙人捧着镜子漫步走进书房,抬眼便看见玄掌柜坐在窗边,看着一本破旧的线装书,书桌上的咖啡冒着蒸汽,莫名的让我想起某奶茶唯美浪漫的广告。大抵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我感觉到玄掌柜和文二爷是一类人:普渡众生的神仙。
不过,美通常都是稍纵即逝的,这广告场景还未维持足眨眼之间,玄掌柜就抬头抛了个媚眼:“兰儿过来坐呀。”
“不必,”言语间,一把椅子凭空出现在鄙人身后,鄙人缓缓坐下,捧着那面不过巴掌大小的镜子,“何用?”
玄掌柜没说话,将书放在桌上,说时迟那时快,那本书如同脱缰一般冲到了镜面上悬空不动,“佘楠与柏青崖共命”八个字从书中钻了出来,排列整齐后不过转瞬,又化作墨色散落回书中。而那本书,仍旧悬空在镜面上,恰好让鄙人看到其封面有不知名字体写出的三个字。这特效是玄掌柜自移形换影后的又一神迹?鄙人都不知道究竟从何处开启吐槽。
三分疑惑七分嫌弃的抬头看了看玄掌柜的表情,却使得鄙人的七分嫌弃全转换成了疑惑。玄掌柜此刻一言不发,方才抛媚眼时的坏笑已经全然消失,好似自己也不知这特效从何而起,眼中的严肃让人感到面前的男子确是上神而非凡人。
“这大概是你的第一单生意,”玄掌柜一挥手,书回到了书架上,镜子也飞回他手中。玄掌柜貌似抚摸什么小猫小狗般的抚摸着镜子,眼中的严肃无半分衰减。“你大概是要自行判断这交易是否合理。”
“标准?”鄙人看着严肃的玄掌柜,不自觉的正襟危坐起来。
“这八个字包括佘楠、柏青崖和共命,即同生共死同命运。”玄掌柜有种咬文嚼字的感觉,不知是为鄙人讲解还是暗自思虑,“兰儿,你大概要理清二人的因果,交易旨在消减二人的因缘。”
“消减?”按说这因缘一事由神仙和天道决定,一世因缘由司命掌管,几世因缘由轮回消减,这典当行的消人因缘师出无名,且过于简单粗暴,即无美感,亦无圆满。
“没错,能被《阴阳簿》记录的,都是纠缠了几生几世却不曾消减的因缘。”玄掌柜指着书架,看来那三个看不懂的字便是阴阳簿了。
“如何判别?”鄙人看着书架中堆叠如山的藏书和玄掌柜手中的镜子。
“不知。”玄掌柜挥手,镜子飞回我手中,“这镜子在我手中已经半年多了,来历用途都无出处。拜见几位帝君,也都避而不谈,只有文昌帝君暗示其与《阴阳簿》有关,在这典当行才有用。找你前,我在这书房对着镜子和《阴阳簿》已经坐了几个时辰,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鄙人听着他的描述,总觉得有些问题,却又抓不住其关键,便低头思索。玄掌柜也不再出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从鄙人有记忆起便呆在这典当行,小楼的房产证也写着鄙人的名字,但这典当行究竟何人所建、何时所建,玄掌柜和鄙人都毫无头绪。就连见人一面就知其所寻之书的文二爷,即说不出这典当行的子丑寅卯,也没能在这几百年为鄙人推荐一本与这典当行有半点关系的书。典当行中无一丝半点和“典当”相关的物品,除了书房墙上一个龙飞凤舞写着“以命换命”的牌匾,说来这“以命换命”的字体与《阴阳簿》的字体有些类似,乍看霸气侧漏,细看时每个字的收笔之处都如同写字之人突地泄了气般,少了霸气,多了犹豫。好似模仿某人的笔迹,最后却因思绪过多而恢复了原本的字体。
“前无古人,神力何人给予,标准又因何而定?”鄙人不自觉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确实,究竟是加深交易者与被交易者的因缘,还是消减,我确实不知,只是从‘以命换命’和天道的角度看,消减似乎更合理些。”玄掌柜选择性的回答了最末的疑问。
诸位帝君看似知情却有所隐瞒,想来绝非邪祟所为,大抵不是与神界仙界的机密有关,就是哪位神仙无聊的恶作剧。
“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清楚的,”见鄙人不再多问,玄掌柜又换上了平日调戏良家妇女的表情,“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出去吃顿好的,飞禽走兽,待君采撷。”
“不必。”鄙人可不想和四处开屏的孔雀出门。“慢走不送。”
语罢,鄙人手捧着镜子,也施展了一次移形换位,回到卧室换了睡衣继续嗑卫岚CP的糖。这事既然于苍生无损,鄙人徐徐图之便好,如此想着,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仍打算按部就班的嗑着CP糖虚度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