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嬴金

5、少年将军梦

　　顾长安抵家中时，虽心中哀嚎，却也算是做足了受那皮肉之苦的准备。

　　父亲坐堂前正位，母伴之。二人皆不语，甚静之，落针可闻。

　　顾长安抬头打量之，只见父亲拧眉，似思之。长安愈恐之。

　　也不知几刻，厉语传来。

　　“可知错”

　　“知错了。”顾长安低眉顺眼道。

　　“错在何处”顾文之又问道。

　　“错在不告知父母便出门去。”顾长安诺诺道。

　　顾长安此刻有些两股做颤，以往待问得错处后，便会一顿板子了。正感叹之，父亲又言。

　　“如今看似天下太平，可先皇过世，顾家早不如前。且当今圣上疑心甚重，为父虽希望你走科举，撑起顾家的门面，但……唉，罢了!”顾文之嘱长安退之。

　　顾长安自是幸运躲过一劫，至门边时，忽回头望之。从来父亲好颜色，此刻才发现两鬓些许灰白，疲态尽显。顾长安只觉心中不是滋味。

　　夜里，长安顾府，东南处的宅子里还亮着灯火。这是顾府现当家人顾文之的书房，顾夫人端了些养身汤放予顾文之旁。

　　见夫人迟迟未退，眉间忧色。

　　顾文之起身，轻声道：夫人莫忧。

　　顾子衿也起身宽之，曰：爷爷已回家中，父亲清廉，如今顾家也无甚需圣上忌惮的了。

　　顾母离去后，顾子衿道：父亲如今在户部，多与钱财相碰，太易惹腥，且如今圣上又是个容不得人的主。所以，父亲不如辞去官职得好。

　　顾子衿虽知父亲古板，但还是期许着劝上一劝。

　　果真，白费了。

　　“这怎使得我长安顾府自高祖时便入朝为官，且三代帝师，如今父亲已然归家中，你又从商，长安年幼。我若也辞了官，顾府不就垮了吗”

　　顾子衿听此，默默然。

　　良久，顾文之说：长安顽劣，更要好好督促，你是他兄长，要多多上心。

　　顾子衿应之，忽又想起什么，沉沉道：容家如今只剩一孤女，身避乡野，恐不妥。

　　顾文之眸中掠过痛色，不禁端起案上杯盏，握手中，语之：容家乃江南大族，怎的忽而门庭奚落，只余一女婴派去探查的时候也只说，容家似是一夜暴毙，死因至今不明。

　　思及此，顾文之愈发烦闷，如今在朝堂圣上总是刁难，似有心之。

　　顾子衿忽的想起当年去江南暗访时，听得些坊间之言。

　　“父亲，当年，江南坊间曾流出容家小姐出生时，霞光满天，空中有一赤身凤凰一直盘旋在容府上空。时人皆奇之，曰此女乃贵相啊。甚至曾有一疯癫道士路过容府门口时，顿足，沉吟道：得此女者，得天下。只是道士疯癫路人只痴笑之，且不久容府败落，此事便再也无人提起。”

　　“还有这种事”顾文之疑之。

　　“父亲不知也正常，这些传闻随着容家的败落也无人再提起。且世人早认为容家的女婴也早已不在人世。”顾子衿道。

　　听罢，二人皆默。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顾子衿看了眼父亲，父亲皱眉，眼示之，子衿笑道，如此做派不难知道敲门者谁是。

　　“兄长，你也在啊！”顾长安本已睡下，卧床上，却无眠。起身，见父书房灯亮，暗下决定，来之。

　　“如何这般匆忙，衣服都未穿好。”顾子衿笑着帮之捋了下褶子。

　　还不待顾长安说话，书案后的人不悦的看着自己，“你明日还要去书院，明早莫又要起迟了!”

　　顾长安哂笑之，袖中之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嘴唇紧抿，眸光清亮，略向前一步，道：“父亲，我想习武，将来做个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