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留人 ...
-
薛洋一觉醒来后，闻见一股香气，这才让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唤。昨天奔波到义城，自己也只吃了点馒头，饿是很正常的。
薛洋循着气味摸索前来，就听见晓星尘轻轻道了声：“醒了？来吃点东西吧，你应该饿了。”
薛洋闻见那气味后，疑问道：“义城里并无人家，你是怎么……”薛洋问着，突然嘴里被塞入了一块馒头。
“好好吃饭。”晓星尘道，他觉得薛洋这人虽然眼盲但思路依旧十分清晰，极不好糊弄，只能如实道：“在你睡得正香时，我就出城了。想到你还没有进食，便带回了些许给你。”
薛洋吃着馒头心中揶揄着：这晓星尘非但温柔还极单纯。想到这里他就有些不愉快了，道长究竟对多少人这么好过。
薛洋摸索着桌上的饭食，突然摸到一颗小小的硬邦邦的东西，他拿起来放在鼻前嗅了嗅，有一丝甜甜的气息。
是糖？
薛洋心里对晓星尘的不满瞬间飞出九霄云外，他没想到晓星尘竟还记得他爱吃糖，又是想起了曾经。
“道长，其实，像以前那样挺好的。”薛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原本以为晓星尘是听不见的，结果晓星尘问道：“你是说当年在义城之事？”
薛洋愣怔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道：“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糖。”他心里格外开心，想起当年的事的同时，他又想起了那个白瞳少女。
“阿箐的事……对不起。”薛洋认真的道。
晓星尘想也没想过不可一世无恶不作的薛洋有一天会道歉，那样的事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毕竟薛洋曾经在自己的记忆里是格外骄傲的，那张笑面，晓星尘永远都不会忘记。
阿箐的死，薛洋确需要道歉，可他的魂魄只能修补一道魂魄，也只能就晓星尘一个人。
晓星尘轻声开口道：“如果阿箐听到你道了歉，心里会好受许多。”他顿了顿，又道：“为什么杀她，阿箐…她还小……”
“啧。”薛洋用右手指掏掏耳朵道：“那小瞎子骗我，而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自找的，要是原来的魂魄…亏我还替她…”薛洋说话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他喜欢看晓星尘纠结的样子，那眉峰耸起又是疑惑的样子，在薛洋眼里一直都是很可爱的。
“替她什么？”
“没有…”
“真没有？”
“真的没有！哎道长你怎么这么烦…”
“是你说要我来照顾你的。不是么，薛洋？”
薛洋这才想起自己是说过让人照顾自己的话，于是他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露出虎牙：“道长，说真的，你别太善良了，会害了你的…”这话说的不假，是薛洋给晓星尘的真心告诫，若他还有那一双眼睛，也许此刻那双眼正在毫不掩饰地，直直地看着晓星尘。
而此刻，那双眼睛盯着薛洋眼睛上的绷带，良久，晓星尘才轻轻挥了一声嗯。
“宋道长呢？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听见那个难听的吼叫。昨晚过后就没叫了，是把你抛下了？”薛洋疑惑地问道，时隔多年不见的好友，却没有整日黏在一起，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晓星尘移开盯在薛洋脸上的视线道：“我…让他带着阿箐先走了。”
“他还真听话的走了？”薛洋明显是不相信宋岚会乖乖听晓星尘的话，但是心里却是雀跃，这样就是薛洋同晓星尘的二人世界了。即便是他自以为的二人世界。
晓星尘开口：“起初，他是不愿意的，可…我跟他说了，我想自己入世，这样才能更好地除恶扬善…”他说谎了，第一次因为没有一个留在薛洋身边的正当理由而撒谎了。
晓星尘在早晨是已经跟宋岚说过的，两人还因此差点打了起来，最后郁郁寡欢不欢而散，当然他永远也不会告诉薛洋，自己是为了留在他身边才这么说的。
薛洋听这话倒也像是从晓星尘嘴中说出来的，又是耳垂发烫道：“那…道长，在照顾我期间，能留在家里么…道长这么善良，不会连我一个小小的请求都拒绝吧？晓星尘道长～”
异样亲昵的话语在晓星尘耳边炸起，那无疑是一种无法拒绝的毒药，他点头，又是想起晓星尘看不见，才轻声开口：“好，往后莫要伤及无辜了，可以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半分期待，半分恐惧，他怕薛洋又是一副乖戾的模样拒绝自己，这话说得极其温软，他也是壮着胆子才敢这么说出来，却未料想薛洋回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答案：“道长，这要看你有没有能力阻止我了～”
晓星尘收拾好一些可以带上的东西后，看了一眼坐在桌旁的薛洋。薛洋这人比从前是更加俊俏了，先前见他还是个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现在已然是一个青年，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很多印记，这脸越发的有棱角，薄唇微抿。只是这脸色苍白的有些过于诡异，但晓星尘也只当他近日疲惫，而没有多想。
正午时分，薛洋便同晓星尘离开了义城。
对于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薛洋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这里才是那异样情愫恣意生长的地方。
于是乎，薛洋在临走之前，硬是让晓星尘找了一处干净的墙，摸索着用降灾画了两个小人在墙上，这画在薛洋手下栩栩如生，晓星尘没有醒来的那些年里，薛洋一直在画，以至于他闭着眼睛都能画的非常好看。
晓星尘看到薛洋剑下的画，又是看到那个人动手的熟练，心里对薛洋的防备更是少了许多：“这画，你经常画？”
“是啊，道长你不在，阿箐又被我杀了，我就无聊得紧，就开始在地上画这个，一画就是几来年的，我知道我没了眼睛照样能画的好看。”薛洋笑了笑，画毕，他才收起降灾，循着方才晓星尘说话的地方回过头，问：“道长有没有画过画？”
晓星尘是绝对没有画过的，如果是书法山水画，他倒也曾经在师父抱山散人那边看过不少，但终归是没有动笔画过的，他实诚道：“未曾画过。”
薛洋也知道晓星尘那山上，想起抱山散人闭关的山洞就这么寒酸，眉头突突跳了几下，他觉得晓星尘入世是一件难事，也许他对这世间的万物，所知的并不多，亦如，人心。
“走吧，我们去夔州。”薛洋开口道，晓星尘怕他看不见跟不上，犹豫了很久也是抓住了薛洋的衣角，十足一副娇妻的小娘子样。
薛洋也是对晓星尘这个举动撩拨到了心，像一只柔软的猫爪轻轻挠了挠心口，那种感觉他不知道如何形容，但是心里的窃喜他是了解的，这…道长这个样子有一些可爱啊。
晓星尘似乎也发现自己这个举动的不当，硬生生放开衣角，耳垂泛起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红潮，他觉得薛洋会对这个举动感到厌烦，但并没有，眼里的眸色暗了暗，终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薛洋感觉到衣角被人松开后，心里那种不爽又开始作祟，他觉得晓星尘这个样子让他心里并不舒服，不同于方才他抓住衣角那时候的感觉，此时的心情有点点的低落，又有点尴尬。
“夔州离这里，并不远。”薛洋感觉气氛格外压抑，于是开口道：“前日送我来的那个人应该还在，如果他在就让他顺途送一下我们，如果他拒绝了…”薛洋在斟酌自己的言辞，如何才能让晓星尘感到害怕却又心甘情愿跟着自己。
“如果他拒绝了，那道长你也拦不住我了。”
晓星尘听到这话，面色自然是不悦了起来，当时自己说好要替他改掉，不能让薛洋再去杀人了，这样对他对别人都不是个好的下场。
“不许动手伤人。”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倔强的小孩子气，说不出来的诡异，也许是晓星尘自己的意识太谨慎，说出这话时，他自己都感觉一阵恶寒。
薛洋听到这宛若宣示主权一般的“誓言”，笑着开口：“以前没见道长也会别扭啊，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哈哈哈。”
薛洋的直接让晓星尘有点羞愤，甩袖走了几步又想到后面的盲人，只好乖乖走回来：“你再说这样无意义的话，我就不照顾你了。”
不照顾？那怎么行，他当时留下晓星尘就是为了跟他有更多的时间接触，以前在义城的时候端详这么久，现在才觉得这个有着强烈正义感的人有的时候是真的讨人喜欢。
“道长…你怎么能这样啊，阿洋还想吃糖，还想吃道长做的饭…”为了留住晓星尘，薛洋是不顾任何面子的开始了自己死皮赖脸的戏码。
这死皮赖脸对别人可能不起什么大效果，可是对晓星尘却是催发的良药，这不，他就松口了：“薛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像个孩子一般较劲。”
薛洋转念一想，晓星尘也许就吃自己这一套，他就变本加厉的黏着晓星尘开口：“道长不要抛弃阿洋，可怜一下，阿洋都看不见…”一口一个阿洋并不是薛洋的风格，他自己也是强忍着一股恶心劲儿才自称阿洋。
可晓星尘没有忘，此时世人眼中的薛洋是已经死了的，即使这个样子，那把降灾仍然会出卖他为薛洋的身份，也许此刻叫他阿洋，总比连名带姓叫他薛洋更好。
“阿洋…我不走。”晓星尘叫出这个名字时，有一点费劲，但是总比没有叫出来好。
于是晓星尘就看见薛洋的身体顿了顿，一脸震惊，他以为薛洋并不喜欢他这么叫，立即摆摆手匆忙道：“你若不喜欢，我改叫其他，你比我小，又或者我叫你弟弟…”此时的晓星尘已经是慌乱无章了。
薛洋听到后，噗地笑出了声：“没有啊道长，我挺喜欢你这么叫我的～”他还特意在挺喜欢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好，阿…阿洋。”
“嗯，道长我在啊。”
“没事…”
“噗，怎么这么别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