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魔王？异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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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年轻却依旧美丽的少女观察面前的男人，她点了点头，没有开口问候，径直去往他丢来钥匙的房间——那里有更需要她的人。那个面容疲惫眼神坚毅的男人只需要一杯热牛奶和一个人思考的空间。
罗杰的目光探入面前的杯底，幽深似海，仿佛如此能窥探他人的心思。
他是个护短的人，但他也讨厌被利用，被夹在朋友之间的争斗。
说到底，他这样的“闲散人”是无法明白他们争斗的意义。
“没有意义”。罗杰耳边再次回响黑暗之影沙哑尖锐的声音。他食指摩挲杯口：作为“魔王”最后的将领，黑暗之影的所作所为都趋向于一个目的——铺陈“魔王”的道路。“魔王”不是之前他们所认为的王室争权的幌子，而是确有其人，那就是黑暗之影的主人。它说出海伦公主的名字，而海伦公主之前作为魔王的代理人坐在魔王的王座上，身边也确实出现了类似黑暗之影的人物——难道黑暗之影会错判魔王的人选？
魔物只会臣服于强大的魔力。当初救下公主后，琳恩检查时说海伦公主身上的魔力所剩无几，且并不属于她的本源魔力——虽然极为相似——琳恩似乎知道什么圣堂内部信息，而她没有告诉他更为详细的内容。
罗杰抹了把脸，感觉思想正在陷入误区，或者他的潜意识在否认自己当时义愤出口的猜测。
大脑难得高速运转的勇者罗杰把头埋进双臂，怨念地嘀咕：皇室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半身烧伤的斯帕尔克被裹成全身烧伤的模样，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琳恩一边数落他的鲁莽一边给他上疗伤Buff。
忘却伤痛的斯帕尔克忍不住咧嘴笑，但是还是痛得龇牙，视线从未离开面前的女孩，她在他眼中一直是女孩：无论是泥泞满身还是祭司华服，无论是前行的背影还是身后的声音……
斯帕尔克的视界模糊不清，他委屈地眨下几滴泪水：已经，已经有几年，不，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身为圣堂的祭司鲜少在大众面前露面，他跟随罗杰，没有身份再接近她。如果，如果能再回到讨伐魔王的那段时间……
琳恩一个栗子把他敲醒：“你那副表情想干什么？”
斯帕尔克吸回眼泪，发现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冲她眨眼：“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心灵感应？”
琳恩笑道：“心灵感应，哈哈哈！斯帕尔克，我当然是得到了罗杰的讯息找到这里的，不过这次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她歪头，“圣堂的老头可不希望我再见到你们，我这次可是来抓捕墓地女巫的。”
斯帕尔克一阵恶寒，抖了抖鸡皮疙瘩：“墓地……女巫……”
琳恩问：“你怎么了？”说着用手肘戳了戳对方，“关系匪浅？”她挑眉打趣。
斯帕尔克打哈哈地含糊过去话题。
琳恩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你和罗杰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这副伤痕累累的。”
斯帕尔克微微低头，讷讷回答：“我不知道，我一直跟着罗杰大哥。”偷偷瞧了眼琳恩面色，补充道，“也许做个吟游诗人走遍大陆……”他逐渐有了底气，“去证实那些传说：巨龙骨骸、高塔女巫、深海幽灵……”他的眼中有光，琳恩温柔地笑了。
“我相信你，斯帕尔克。”琳恩坐在他的床边，“一切的打算都可以在你痊愈后开始，所以现在你要好好养护。”
斯帕尔克想要起身却被痛得呻吟了一声，歪歪扭扭地倒下：“琳恩……”他的期待在眼中闪闪发亮。
琳恩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明白了他的期待内容，她说：“我会在圣堂等你的信，或者再找机会亲自听你讲述那些故事。”
斯帕尔克欲言又止，但最终仍旧是放弃了，就像曾经放弃再与她道别。因为他没有身份和地位，而她没有更多选择的自由。
“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吗？”琳恩问。
斯帕尔克看着她陷入恍惚，好似再次回到曾经——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陷入回忆。而他明明还没有到回忆前半生的年纪，也还没到生死关头。
斯帕尔克打了个寒噤。
“我下去看看罗杰。”
琳恩起身，斯帕尔克拉住她，琳恩疑惑地回头看他，斯帕尔克虚弱地微笑，艰难地说出他的心意：“我想，你……多陪我一会儿。”
琳恩犹豫一会儿，打量斯帕尔克：“你们知道了？”
斯帕尔克真诚地注视着她，以至于她心绪烦乱。
“我们不知道国王想要做什么。最坏的结果……”琳恩躲过他的视线，“也许圣堂的老头知道，老国王也知道，最可怕的是查理二世知道得不能再清楚。”
斯帕尔克僵硬地晃头：“我不该问，是不是？”
琳恩灿烂地微笑：“闭嘴，养伤。”她用力戳了戳斯帕尔克的轻伤，斯帕尔克弹起来又叫唤着躺下。
琳恩的法杖点了点他的脑袋，加上了安眠效果的光环，轻手轻脚地阖上门。
楼下人声嘈杂，琳恩找了一会儿看见了背着剑的罗杰。
罗杰神思恍惚间仿佛再次看见他的师弟，那个小王子，陈年的苦意泛上喉咙，连何时琳恩坐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了。
查理二世面色苍白，握住一手的鲜血，于冷冽的刃光中狠狠瞪向坦荡站在他身前的黑色剪影。
它毫无感情地再次陈述它的意图：“我的存在只为了魔王殿下。”
查理二世抿紧嘴角，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它的脚下：“我是国王。”
它不为所动：“星辰终会回归自己的轨迹。”它并不存在的眼睛看向查理二世，“你的选择不多。”
查理二世冷笑：“这就是你的忠诚？”他用受伤的手掌握紧扶手，“让我放弃国王的身份？”
黑暗之影漆黑的身形如同风中烛火般晃动：“我的一切皆来自魔王，所以我的一切皆奉献魔王。”它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夹杂着阴风吹过钟乳石的寒冷，“而不是国王。”
查理二世阖眼。
“我的使命是跟随魔王的脚步，是为了将死亡、灾难降临在这片大陆人族的未来上。”黑暗之影耐心地解释，“我必须规整命运。”
“即使你的主人会面临全大陆的威胁？”查理二世貌似提起兴趣。
“魔王的力量是大陆的顶端。”黑暗之影循循善诱，语气平淡得似乎习以为常，“没有威胁。”
“那上一任魔王的结局呢？”查理二世问。
黑暗之影飘渺的身影一滞：“魔王的情感是不可控的因素……”它犹豫了片刻，“这是连神明也无法克服的‘可怕’事物。”
查理二世面无表情地盯着它。
黑暗之影坦白：“上一任魔王死在勇者的剑下，上一任勇者老死在她的故乡。”
查理二世微笑：“不得善终的高风险方案不会是我的首选，而且我对所谓的大陆统治者没有兴趣，也没有需要‘力量’解决的敌人……”
黑暗之影身形的边缘剧烈颤抖：“您不该停留在这个位置。”
查理二世笑道：“我的父王将我从王位继承人中剔除，派出杀手在都城外杀我——他们将我视为王室的污点。”他看了眼手掌中逐渐凝滞的血，“在我之前有多少婴儿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呢？在我之后又会有谁顶着魔王的名号呢？”他的眼神逐渐变冷，“我要掌握我的命运。”
黑暗之影的形态不稳定得似是夜风中的帘幕：“没有意义。”它的声音带着落寞和讽刺，神明的堕落湮灭、人类的繁衍生息、无法抹消的血脉诅咒、不可回避的宿命对决……
“我没有精力演一出闹剧。”查理二世果决地否定了黑暗之影的“建议”。
黑暗之影燃烧似的腾起黑色的气息，又瞬间平息：“但您无法阻拦勇者的步伐……”
查理二世笑容消失，月光倾斜溢入闪耀在他的金发上。
黑暗之影说：“魔王的部下摧毁了一个村庄，夺取了村庄居民所有的灵魂，而勇者恰好亲身经历了这场劫难……”
查理二世垂下眼帘，沉默良久轻笑：“我仍旧需要国王这个身份。”
黑暗之影微微一动，周身黑色的气息旋转凝成黑色骑士的形态利落地半跪低下头，头盔的雾状长缨如在风中摇曳。
“你说，魔王，是不是该制服勇者？”查理二世起身背手，慢慢踱步至窗口。
黑暗之影迅速地回复：“是的，陛下。”
“无论何种手段，何种方式？”查理二世优雅地查看自己掌中的伤口。
黑暗之影应和他。
“那我更需要国王这一层的身份来桎梏他的行动。”查理二世侧过头，笑容浮在月光中，“这是魔王的计划的一部分。”
黑暗之影没有作出反应。
“你继续在海伦身边稳住她。”查理二世转回头，“一切如常。”
“那么勇者？”黑暗之影问。
查理二世低头：“他来找我了？”
黑暗之影低头：“是。”
查理二世神情莫测：“很好。”堪称清纯的笑容出现在他姣好的面容上，月光衬着他的眼反射诡异的光。
黑暗之影如同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盛大的燃烧后倏地消失，消失在查理二世的影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魔王？异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