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大明》西瑾落落

1、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午觉醒来。
　　落落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她微闭着眼睛，只是呆呆的出神。窗前的小风铃叮叮当当，声音透过纱幔，清脆中又有些委婉。床边悬挂的是前些日自己亲自选配研磨过的梅花脑，香味清新淡雅，随着午后的秋风，丝丝缕缕，弥弥漫漫。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天……”
　　转眼已过了六年零三天。
　　自己到这个世界，拥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和痕迹越来越清晰，而自己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仿佛前尘往事，愈发的模糊。
　　每每午觉初醒，林落落都觉得心底发慌，往事的种种从心头滑过，西北农村低矮的瓦房、老实沉默父母、在广州打工伤了手指的弟弟，如电影的片段在心头一闪一闪一闪，如锥刺心如此的入骨入髓，但转眼又遥若云端，如此的飘忽不定，放佛大梦一场，不着痕迹。
　　“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林落落喃喃自语，泪水已滑过脸颊，滴入雪月锦织就的无痕枕上。
　　正当林落落在这里思绪不定，意波难平之时，却听得房外有人轻声的问道：“林嬷嬷，咱家姑娘醒了没？”
　　另有一名老妇轻声道：“月嫂子，小些声，姑娘还睡着呢！莫聒噪了她。”
　　“晓得的啦，趁着姑娘还睡，来吃些梨子”
　　林嬷嬷轻声笑道：“这等又鲜又大的梨子哪里来的？莫不是南塘的周铁匠送的？”说罢又是几声低笑，尽是调侃之意。
　　那月嫂倒是大方至极，磊磊落落的道：“不是他倒是哪一个？他家园子里种了几株翠扶梨，才落了果就巴巴的送来，我寻思着咱老姐俩素日亲厚，这才拿过来几个给老姐姐尝个鲜，不想却这样怄我，再这般老妇儿就要恼了”
　　“真要恼？怕咱月嫂子笑都笑不够恼甚？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周铁匠真真的是好，好人家好家境，南塘那边又有间铁铺养老，更难得子女们孝顺，月嫂子好福气啊！哎，老妇人听说你们这红线竟是周铁匠家的儿妇给牵的，果真？”
　　“这……这却是真的，上次去南塘内侄家走喜，走得渴了去一户人家讨碗水喝，不想却是那周铁匠家，那老汉与他家二儿媳在家，与他那媳妇儿少不得攀谈几句，不想他儿媳妇倒是有心，来来回回的张罗，老妇人想着都这般年纪了，没羞没臊的有心回绝了，反倒我家秦娃子两口子劝我，又极力应承，我也就……也就算抹开了面儿，没少遭人唾沫，说我老不知羞呢！”
　　“没影儿的事！谁爱嚼舌头谁尽管嚼去，咱大明寡妇再嫁都是常例，再说咱小老百姓那里管那么多？老妹妹你寡居了快三十年，拉扯你家秦虎长大成人，如今也该享享清福了，嗯，这梨子还真是甜！”
　　“哎，你看咱们只顾闲扯了，正事儿倒给忘记了，这次过来看老姐姐，也是想着问问，听说咱们老爷这次升官了，要调到山东去，朝廷指名道姓的要老爷携家带口的过去？可有这事？老姐姐你是咱家姑娘跟前的人儿，不像我们后厨上的俩眼蒙蒙黑，啥也不知道。”
　　林嬷嬷似乎迟疑了下，犹豫道：“这事儿……这事，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姑娘的情况……这事儿既然大家都这样传，怕是八九不离十吧！”
　　那月嫂子闻言也是一叹，哀声道：“说起咱们家姑娘，天可怜见儿的，生就一番仙子的模样，什么都好，怎地偏偏是个哑巴，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样的算计，俺们不比老姐姐深居大宅，整天穿门过户的，咱们姑苏城里那些坏了心眼子的编着曲儿编排咱们家，说是孙傻子、陈瘸子，学政家的哑女子；金满山、银满山，偏偏闺女口舌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