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糖》刘小艮

4、第四章

　　第四章唐唐的书

　　池良在收银台前翻看电脑，整理最近的账目，收入可观。池良看看窗外，很多年轻人行色匆匆，为了生计而奔忙。即使在这个下班的时间段里，依然没有人驻足倾听街上播放的《七里香》。

　　这首歌，小唯最喜欢听，所以池良一有空闲，或者人流多的时候，他就会播放这首歌。并不是祈求某人能听到，而是怀念一个人罢了。

　　夕阳西下，一抹余晖从后面照进来，显得池良的身影更加落寞。池良走出收银台，继续整理货架。经营一天，被翻乱的不仅仅是碟片，一些卡带，还有一些海报和杂志也被顾客移了位置。他的工作简单而单调。但是他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

　　突然一本书从货架上掉落下来，他注意到了。他走过去，弯腰捡起，看看封面，《梦里花落知多少》，心想，呵呵，小学生的读物，定是哪个今天逛音像店的学生落在这的。他翻开书，第一页写着‘唐唐’两个小小的字。好可爱的名字。

　　池良把书合上，走到放杂志的书架上，看见下面没有地方，于是抬手，放到最高的地方。

　　天渐渐黑了，路上的行人也稀少了。小县城，小城市就是这样不似都市的繁华。池良觉得今天也不会再有顾客了，于是起身，关灯，走到店外，准备落锁。

　　“等一下！”唐唐一路小跑，跑到这个音像店，气还没喘匀，双手握住那把锁。

　　当然这一不小心，也握住了池良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

　　唐唐略显尴尬，赶紧连声道歉，顿时觉得刚才太鲁莽了。

　　“那个，您能不锁门吗？我东西好像落在里面，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唐唐捋了一下前额凌乱的头发，抬头看向池良。

　　“你是叫——唐唐吗？”池良上下打量一番，看着她的大眼睛，他认出是早上来买专辑的姑娘。

　　“哦，是！你捡到我那本书了是吗？”

　　唐唐高兴地笑着，她知道她的书没有被别人捡走。而且还留在这个店里。

　　“你等一下，我给你取。”池良说着，重新打开门锁，开了灯，到书架的顶端，毫不费力的取了下来。

　　转身出来，把书交到唐唐的手上。重新关闭了店铺。他本以为唐唐已经走了，没想到她站在不远处。

　　池良左右看看，没有旁人，也不知道她在等谁，只好低头继续走，他在音像店附近租了个房子。他准备回家。

　　在与唐唐即将擦身而过时，唐唐伸出手，轻轻拽住了池良。

　　池良被这突如其来的手吓得怔住了。

　　“嗯——还有什么——忘在店里？”池良结结巴巴的问。

　　“那个，没有，没事。”

　　唐唐松开了拉住池良的手。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始终没有说出口。站在原地，用脚不停地蹭地上一块突起的砖头。

　　池良有些疑惑，心想这个女孩好奇怪。看她松了手，就继续往家走。

　　唐唐看见他走，她便在后面悄悄的跟着。池良发现了她，站定，回头看她。唐唐假装看别处，就这样跟了一路。池良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走到唐唐面前。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书已经还给你了，而且也没有破损，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你知道我叫唐唐，那你叫什么名字？”唐唐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池良。”

　　唐唐很高兴，一眼就能看出她那无以言表的兴奋与激动。说着，唐唐把手里的书再次塞到池良的手里，然后兴奋地跑掉。她跑到不远处，转过头喊：“池良哥，我明天早上去你店里取书。”

　　池良傻傻的怔在那，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心想，这是谁家的疯丫头？

　　走进这个老旧小区，楼梯里昏暗的灯，一层亮，一层不亮的。他掏出钥匙，手一抖，书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

　　推门进入房间，屋内整洁干净，同时也冷清的要命的。他打开电视，毫无头绪的乱拨一气，也不知道看什么，突然连看球都觉得扰的头疼。

　　他走进厨房，简单的做了些饭菜，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自己一个人喝了起来。

　　池良知道，他的生活有可能要打破平静，唐唐突然的闯入有点让他心神不宁。她太像小唯了。外貌像，声音像，一颦一笑像，神情像，跑跳的样子，都太像了。而且唐唐的年龄跟当年的小唯是一样，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池良本以为这两年已经忘了小唯，没想到还能遇到唐唐这样的女孩。

　　但是她，终究不是小唯，她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何况，人家现在还是个学生，而自己不是那个十七八岁懵懂的少年，他是一个二十四五的成熟男人。即使唐唐年龄小，也不应该对人家有非分之想，毕竟还念书，会耽误人家。

　　再看看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家音像店，除了这，外表看似光鲜，只有自己知道经营的艰难。自己什么也给不了。

　　池良想到这，狠捏了下易拉罐，自己在想些什么，跟唐唐刚认识一天，居然想到以后！真是可笑。越想越乱，算了，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没发生。

　　对！什么都没发生！说着，池良不由自主的翻开那本小说，微笑着，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咚咚咚！”一阵杂乱的敲门声。

　　池良放下书，把电视音量调小，开门。

　　只见黄毛一手挎着安泽凯，一手扶着墙：“池良哥！凯哥今天喝多了，非要来你这！”

　　“快进来！”

　　池良说着，接过安泽凯另一只胳膊，两个人吃力的把安泽凯扔到沙发上。安泽凯半睁半闭着双眼，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路。

　　“池良哥，那我先走，你先照顾下他。”黄毛说完示意一下就走了。

　　“什么东西？膈到我的腰了。”安泽凯一边撒着酒疯一边从腰底下掏出那本小说。

　　池良看见他手里晃着唐唐的书，一把抢过来 。

　　“阿凯，你老实一点。别乱抓了，我给你倒杯水。”

　　池良拿着书直接走到冰箱那，把书放到冰箱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安泽凯。

　　“哥，你学坏了？！看小黄书还藏？我都看见了，还——还什么梦里花有多少？那梦里花有多少那都是梦里！不如现实的花好看，好闻！”安泽凯真是喝大了，满嘴开始胡诌。

　　“你行了，赶紧喝水，一会收拾收拾睡觉。明早你还上学呢！”

　　池良在橱柜下面拿出安泽凯平时穿的拖鞋，丢了过去。

　　“哎？哥，你说我这么渣，会有人爱我吗？”安泽凯迷糊的翻了下眼睛，重重的倒在沙发上，再也没起来。

　　池良看安泽凯直接死过去，到屋里拿条毯子给他盖上。

　　你那么渣，为什么还要学你父亲呢？明明那么怕受伤却总是做无意义的事。池良在茶几下摸出一盒烟，静静地抽了起来。

　　明明是这么好的兄弟，谁能想象到，命运是如此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