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薄情》妃陌璃

2、我心悦你

　　穆凉薄看着镜子中靠的极近的两人，轻启薄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未出口的话语便化作了一声浅淡低沉的笑声。
　　“笑什么？”君止开口问道。
　　“你知道吗，我想到了一个很美好的词来形容现在的我们。”穆凉薄答。
　　“说来看看。”
　　“岁月静好。”
　　“是么？”
　　“嗯，”我希望时光永驻在这一刻。
　　后半句穆凉薄并没有说出口。他想：会说的，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些话说出口的，只是还不是现在。因为他舍不得，舍不得破坏他们现在的关系。所以有些话说不得。
　　两人无端沉默，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好在这时一小厮走了进来，恭敬的行了个礼，道：“三爷，戏快开场了，您也该上场了。”
　　“好，知道了，下去吧。”穆凉薄点头，挥手让人退下。那小厮退下后穆凉薄才转头看向君止，“阿止，我该上台了，你也去前台看戏吧。”
　　君止看了穆凉薄一眼，微微点头，“好。”
　　穆凉薄起身，两人一同走出后台。
　　穆凉薄在后台待了一会才上台，一上台就看见坐在最前面的君止。面上虽不动声色，心底却是勾勒出一抹抹笑意，仿佛吃了蜜一般。
　　他今天唱的是《牡丹亭》，也就是初见君止那日唱的。
　　唱着唱着又唱到了那句“惊觉相思不露，原只因已入骨……”恍惚间又想起那日的初见。现下再瞧见君止竟不由得走了神，忘了唱下一句了。
　　看着台下的人满脸惊讶的表情，和停了下来声乐穆凉薄方才觉醒，眉间微皱，方要让人接着奏乐自己继续接着唱下去，却见一人将茶杯猛的放在桌上，然后站了起来。
　　茶杯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因着刚才戏断了，所以这个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时候显得颇为突出，一时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站起来的是一男子，该男子穿着青色长袍，一副刁钻刻薄的模样。
　　在场的人只需要一眼便清楚这怕是哪家的公子哥来踢场子来了，而穆凉薄自然也是知道，这种事许久以前倒是常有，可如今这梨园名声打了，敢来踢场子的人却是少了，是要许久才碰的上的。若是往日里他倒是会直接让人扔出去，可今日不知为何他心情不大爽利，倒是有些想亲自动手了。
　　“公子可是对穆某有何不满？”穆凉薄开口，声音不温不火，却好听的紧。
　　“呵，不满？”那男子满脸讽刺的看着穆凉薄，“那倒不敢，不过没想到明满京城的名角穆三爷竟是个唱《牡丹亭》都会忘词的人。如此怎担得上名角一词？若担不上岂不是骗钱？”
　　穆凉薄淡然浅笑，“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过错，我决定在月末再唱一曲，今日在场的人届时都免费入场……”
　　“穆三爷是打算用这些小恩小惠将我们打发了？”那人打断穆凉薄的话，言语颇为犀利。
　　“公子这般咄咄逼人可是与穆某有仇？可穆某并不记得得罪过公子，还望公子莫要搅了大家的兴致。”
　　那男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大笑道：“有仇？搅兴致？我和你说，老子就算砸了你这破园子也没人敢说什么！你他妈不就是个下贱戏子嘛！还他妈想着勾引老子女人？”
　　那男子满眼戾气，死死盯着穆凉薄，言语更加粗俗不堪却依旧不影响那些话在这些人里面引起的轩然大波。
　　“天哪，想不到这穆三爷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就是啊，我还以为这穆三爷是个清心寡欲的君子呢，这样看来只怕是个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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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台下的君止听着这些话，脸色不由自主的黑了下去，刚要发作却听穆凉薄道：“这位公子，实话实说我已有心仪之人，怎会结识‘你的女人’？更何况我不喜女子，又怎会同‘你的女人’有交情？公子若是想要踢馆子便明着来，又何苦搬弄这些是非？”
　　“你！你！你给我等着！”那人明显没想到穆凉薄会这么说，面色绯红，显然气的不轻。
　　“我等着。”穆凉薄看着那人愤然离去的背影风轻云淡的答。
　　接着，曲子再次响起，戏接着开场，可坐在台下的君止却失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他紧紧的盯着台上唱戏那人的身影，眼神深邃，似要将台上那人吞进去一般。
　　戏曲落幕，穆凉薄退到了后台，又坐回梳妆台卸妆。
　　不过多时，君止也从前边到了后台来。他站在穆凉薄身后，盯着镜子里那人的眼睛，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穆凉薄抬眸不再看着镜中的自己而是看向镜中的君止。他想要看清君止此时的表情，却可惜镜中并没有君止的脸，只有他那身素白的衣袍。
　　既然看不到想看的，穆凉薄的目光又撤了回去，“真的，你信吗？”
　　“……信。”君止顿了顿，终是开口。
　　“为何？”穆凉薄头也没抬就问。
　　“你说的我都信。”
　　穆凉薄诧异的抬头看着君止，心中突然生出一点恶趣味，调笑般的问道：“所我说，我心悦你，信吗？”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君止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
　　就在穆凉薄打算笑着给自己找台阶的时候君止突然开口了。
　　“……别闹。”
　　这两个字颇为简单，可穆凉薄却觉得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两个字了。
　　大概是因为君止说这句话的时候夹杂了太多的语气了吧，反而让这两个简单的字变得复杂了起来。
　　卸妆得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了起来，气氛却沉默了下来。
　　在妆容卸到只剩唇妆的时候，穆凉薄突然又开口了，“不是才说信我吗？”
　　君止没有想到穆凉薄又突然发问，他盯着穆凉薄一点一点卸去唇妆，当嫣红的唇恢复到往日的红润时才答：“信你……心悦我。”
　　“额……”穆凉薄突然后些后悔自己提出那些问题了。可他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或许他是真的想听那个答案吧。可是，问题都是半假掺真，答案也未必是真的啊。
　　所以听见君止的回答，穆凉薄只是有些牵强的笑笑。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门口突然传来珠帘晃动的声音，两人同时后头。
　　一把折扇率先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接下来才是扇子的主人。
　　只见幻尘穿着一席紫色长袍走了进来。
　　看见那抹紫色衣衫穆凉薄和君止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毕竟能被允许放进后台的人也不多，而那其中最喜欢穿紫色衣服的就只有那个骚包国师幻尘了。
　　“穆凉薄，你皇兄找你。”幻尘一进来就打开扇子，边扇边说。
　　穆凉薄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幻尘不停扇动的扇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冷？”
　　“啊？”幻尘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穆凉薄，手上扇扇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然后他突然就明白穆凉薄在说什么了，笑道：“身为一国国师的我，岂能失了风度？倒是你，快点，你皇兄催你呢。”
　　风度……这人怕不是傻了吧，大冬天还扇扇子的估计就你一个了。穆凉薄偷偷在心里摇头，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边褪去戏袍，一边问道：“皇兄催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对的，穆凉薄就是皇族，和当今皇帝是兄弟，只不过却是表兄弟。穆凉薄的生母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当今皇帝的亲姑姑。穆凉薄的父母去得早，先帝怜爱穆凉薄，便将他接进了皇宫，同太子也就是当今皇帝子墨一同作伴。许是因为从小的情谊，又或是因为穆凉薄本就淡泊名利，所以两人之间并没有像话本中的皇家子弟一般为了皇位互相残杀，而是难得的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