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甜很软》陆沉雁

2、002

　　“你喊谁容栩栩？”
　　顾廷琛来不及怀疑自己183的庞大身躯为什么一下子就被一女同学给轻而易举推倒了，但是，连人都认不清就动手，他即使有良好的修养，不和女同学一般见识，却也没办法忍。他半眯着眼睛，顺势撑在墙边。素来淡漠的眸子里装着丝丝怒意。

　　“我才是容栩栩！”
　　他声音刚落，迟钝的脑子还没发现，自己发出来的是一道女声，旁边，身材修长笔挺跟自己长着同一副脸的男同学已经气急攻心的转了过来，怒吼了一句。并且，一只手抬起来，扯住刚推他的女孩子……沈颜的胳膊，是沈颜吧？前两日在食堂门口拦了他给他信封的？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被重重甩到了门口，撞在门梁上。
　　嗯？容栩栩，不是班上那个家境优渥，脾气暴躁，成绩吊车尾的学渣女孩子？
　　顾廷琛顿了顿。

　　刚下晚自习，许多住宿生都想利用这三十分钟的放学空档去校门外买点夜宵，放放风，一个个几乎事冲出教室往外狂奔，沈颜刚被容栩栩推到门边，就被拥挤的人潮裹向走廊。
　　高二一般的学霸们虽然争分夺秒一心一意爱学习，这时候也都陆陆续续交了卷出来。有人一眼扫过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径自走向唯一的男同学，一只手搭上了男同学的肩膀，“嗨，廷琛，今天的考试有点难啊，最后一道大题，椭圆的离心率是多少？”
　　有穿着裙子的女同学，勾住被推到墙壁处刚稳住重心的女同学的胳膊，笑眯眯道，“栩栩呀，下午你给我用过的那个防晒隔离是什么牌子的？挺好用的，一点都不脱妆，我想去买一支。”

　　嗯？？？
　　啊？？？
　　容栩栩呆若木鸡地看着同样呆若木鸡的顾廷琛……
　　四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演绎出来了世上最丰富多彩的神色，奇怪，惊讶，震怒，恐惧，不知所措……
　　最后，是顾廷琛在脑海里将打盹醒来后的所有事情飞快的回顾了一遍后，迅速又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全身上下，率先反应过来了。
　　只怕是灵魂互换了！
　　这只在电影里看见过的事情，竟然真实发上在了自己身上。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靠墙边站着的1米58的“顾廷琛”伸手拽住了身前1米83的“容栩栩”，风驰电掣般冲出教室。

　　“喂，容栩栩，别孬啊！说好的谁赢了顾廷琛是谁的！你拉着人家跑什么跑！”身后，刚从人群中扒拉回教室门边的沈颜扯着鸭公嗓子在挑衅。
　　1米58的“顾廷琛”此刻没办法介意自己竟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当物品般争来夺去，赛场上带球过人一般的速度拎着一脸瞢逼的容栩栩下了楼，一溜烟拐进负一层走道里边幽暗的楼梯底下。
　　光线一暗下来，人也与外边热闹的人群隔开，顾廷琛一把将容栩栩抵在墙上。

　　“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了我？”骤然变矮不适应，力道没控制住，顾廷琛一下子头撞上了容栩栩的下巴。
　　“哎哟！”容栩栩疼的立马叫了一声。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可这婉转的音调……
　　“别用我的声音说这么娘的话。”顾廷琛脸色一沉，语气也不好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就是穿到个男的身上也行啊！偏偏是个女孩子，还是容栩栩这一挂的。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家境优渥就不学无术，打架斗殴……

　　“我……我也不想啊……可……可真的疼啊……”容栩栩脑子还没转过来呢，突然被拽过来一顿吼，还是自己偷偷喜欢了很久的男孩子。
　　从前爸妈怎么教训都不哭，打架打输了满身伤痕都不掉眼泪的小姑娘，瞬觉觉得哪哪儿都委屈。
　　双眼一眨一眨的，马上，可怜兮兮的泪花儿就冒了出来。

　　“我操！”
　　顾廷琛浑身一阵邪火瞎窜，标出了生平第一句货真价实的粗口。你见过自己在自己面前哭？！还娇滴滴的？可又不敢再说狠话。
　　“你也吃感冒药了？”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几乎是咬牙问出这话。
　　“没有。”容栩栩摇头。
　　“晚上在食堂吃的饭？”
　　“不是。”容栩栩继续摇头。
　　“晚自习前去水房洗了衣服？”
　　“没有。”
　　是，她是走读生，怎么可能去水房。接连得到否定答案的顾廷琛有些颓败。

　　“你干嘛问这些？”容栩栩有点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小小声提问。
　　“找契机。”顾廷琛没好气的回答。一般互穿，总有点儿什么一样的事情发生的，电影里都是这样。一起掉水里，或者打雷天一不小心接个吻。
　　“嗷！”容栩栩仰起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我们都考了数学考试！”随机，她又开心道，“你也不会？”
　　呵！
　　两人一个班，都考了考试不是正常？不会？顾廷琛懒得搭理她。
　　“不对，你是学霸，怎么可能不会？我看你的试卷，都填满了。最后的大题都做了。我可是准备睡一觉起来……”

　　“睡一觉？”交白卷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容栩栩自顾自的说话声骤然被顾廷琛打断。
　　接着，这道夹杂着怒气和生硬的熟悉女声又急切传过来，“你也在数学考试上睡了觉？”
　　“嗯嗯嗯嗯。”容栩栩闻言，头点的跟捣蒜一样。
　　谁知道，动作幅度太大，又点到了顾廷琛的头。
　　艾玛，自己曾经这么矮的？
　　容栩栩走了下神，意识还没缓过来，人又被顾廷琛拉着往外走。
　　“你干嘛？”她被拖在他身后，焦急的问。
　　“走，去睡觉！”
　　？？？
　　睡觉？
　　孤男寡女？

　　……
　　直到人已经站在了隔学校两条街的廉价小招待所的邋遢小房间的小床前，一直瞢逼的容栩栩才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眼前这床，小小的，窄窄的，她现在好歹1米83，塞……塞不下吧，还要加一个1米58的他？
　　“怎……怎么睡？”容栩栩稍稍掀开眼帘，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低着头，看着顾廷琛。
　　“双腿并拢！”
　　“背挺直！”
　　“眼睛正常给我睁开！”
　　答案没得到，倒是得到了他片刻不停歇的三道命令，掷地有声，深沉严厉的不得了。
　　容栩栩下意识一一照做。
　　下一秒，顾廷琛已经半抱着她往床上一滚。

　　“你干嘛呀！男女授受不亲呢！”容栩栩虽然喜欢顾廷琛，可毕竟是青春期的懵懂爱恋，平时看一眼都羞涩，现下直接进阶到滚床单？饶是新潮前卫的00后，哪怕看多了狗血小说和误人子弟的电视剧，容栩栩也有些接受不来。惊慌失措的一道男声，夹杂着娇气婉转的尾音，还伴随着她扭捏的姿态，登时让顾廷琛头皮发麻。
　　他想掐住她的喉咙，让她闭嘴。请好好爱惜他的男性身体。
　　但他不能打女人。

　　“我睡的是我自己，不算授受不亲。”最后，顾廷琛妥协了。
　　也……也对？
　　容栩栩犹豫了下，不再挣扎了。
　　夏天天热，这小破招待所连个空调都没有。吹风全靠床尾对着的那一扇打开的百叶窗吹进来一些带着热意的风。屋里隔音效果并不好，毕竟只和学校隔了两条街，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喧闹由着风缓缓传过来，将这小屋里的寂静和尴尬表露的更加明显。
　　床太小了，两人几乎是肌肤相贴，又羞涩，于是两个人都是僵硬的躺着，生怕碰到对方一丁点地方，真的挺为难。
　　好半天，耳畔的喧哗声音渐渐收归平静。远远的，一道即将关校门的预备铃声隔空响起。
　　容栩栩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背对着她的顾廷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