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你楼下》匿十二

5、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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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温莎就有幸见到了以太口中聪明懂事又漂亮活泼的宝贝老弟，以纯小朋友。
　　不过眼下的以纯早就是大朋友了。

　　她是先听到了楼上的走动声，又是接近傍晚饭点的时候，根据几天的观察宫女士每天基本这个时候回家。

　　应该是挺固定的工作了，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些日用品，根据走路时候的步伐频幅，温莎就能推测出来随身带的物品重不重。
　　但这天的脚步声，很陌生。
　　沉重，有力，还有些迟疑。

　　不一会儿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口的走廊上，传来敲门声，接着开了门，应该是刚回家不久的宫女士亲自开的。
　　房门打开以后，声音就变得杂乱不对劲了。

　　温莎当时正在监控着神之舞军团内部的数据，一旦数据发生异动，也就预示着——自己暴露了。
　　老佛爷发现了自己的“叛变”，随时都可能派人来追捕她。
　　而在此之前，她的活动范围相对还是安全且自由的。

　　重物落地声，物品碎裂声，都与日常不同。就算一次不小心，以宫女士小心翼翼的为人处世态度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
　　温莎摘下了耳机，侧目倾听着，果然才一会儿脚步声变得扭曲起来。
　　几乎没有犹豫的，温莎飞身而出，径直就跑上了楼。

　　房门虚掩着，没有关实。其实就算锁上了也完全难不住她。
　　温莎冲进去就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陌生中年男和宫女士。
　　“他是谁？”温莎问的很奇怪，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啊，温莎小姐……”宫女士被男人推搡的气喘吁吁，疲于招架，“麻烦你，请帮忙报警——啊等等！还是先找物业吧？”
　　可这个时候，别说已经下班了，老旧小区的物业方根本也不管事啊。
　　温莎叹了口气，她是不想在这里太过招摇的，但眼前的局面一时间也来不及想出好的办法。
　　几步上前，搭住男人的肩膀，一个过肩摔，直接就把男人翻在了地上——

　　顿时，宫女士和男人纷纷傻眼了。
　　“你……”男人吃力的想挣扎，但温莎很有技巧，将对方手腕直接扭到背后，形成怪异的姿势，对方只要敢稍微一用力，她就有十足的把握，他让从此与这条胳臂一起说拜拜。
　　宫女士左右啊了好几声，才想起来要做什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儿子打电话。

　　温莎膝盖抵在男人的颈椎后面，瓮声瓮气道，“先生，你知道，这个部位，这里撞一下，是高位截瘫的吧？我盲猜你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和房主什么关系，现在都是私闯民宅，属于合理正当防卫，大不了送你一个防卫过当。但我是女性，柔弱的，女性。宫女士也是柔弱的，女性。我们防卫过当是可以理解的吧，所以结局就是你高位截瘫，我保证你也说不出话来。”

　　“不要……不要……我错了……对不起……”
　　“很好。所以你现在不要反抗。不然，我分分钟可能失控，一失手就是防卫过当。到时候你进焚化炉，我进精神病院，生活多没意思啊？”

　　说着放开了男人。
　　男人果然没有令她失望，翻过身对着她就是一巴掌。
　　但是巴掌打到她之前，小被小刀子吓住了。

　　她随身不可能不带武器的吧？不可能的吧？不至于吧。从神之舞军团出来的人，怎么会那么傻呢。
　　男人老老实实被逼进了角落。温莎四下一张望，随手抽出一捆电线，三两下给捆上了。
　　一看捆扎的手法，男人沉默了。这不是普通的家庭妇孺的捆扎方式。自己真是撞了鬼了！

　　踩点踩了两三个月了，终于摸清楚这几天那臭小子不在家，神特么知道又来了个多管闲事的臭婆娘？
　　以为长得年轻漂亮就没事了？滚——

　　……

　　打完电话后的宫女士双手还是在抖的。
　　“那个……那……温莎小姐，你能不能在这里先陪我会儿？我儿子马上回来了。”
　　“他在做什么？”
　　“不、不太清楚。不过他说好马上回来。”

　　男人挣扎了几下，被温莎威胁的瞪了一眼后又老实了。
　　但是目光却转向了宫女士，“阿福！阿福啊！我们是夫妻一场，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个外人打我？”

　　夫妻？！温莎蓦的回过头去，死死盯住了宫女士。
　　宫女士的脸色紧张的涨红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都离婚了！温莎小姐你别误会，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之前……我们之前是夫妻，但是……不、不合，已经离婚了的。”

　　男人咆哮，“离婚还不是被你儿子逼得？那臭小子威胁我，天天恐吓我，说在睡梦中就要阉了我，让我半身不遂什么的！你怎么还好意思跟个外人说？！”
　　就见黑影一闪而过，男人鼻梁上挨了狠狠一拳。

　　鲜血带着泡泡噗噗的冒出来，男人连擦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这女人是疯了吧？！精神不正常吧？
　　正常谁这样一言不合就打人啊？是疯子吧？

　　这次不是咆哮了，是哀嚎了，“报警啊——臭婆娘！你快报警啊！我要被人打死啦？你哪里找来的疯子啊？难道真的是你那个住在精神病院里的表妹嘛？可是她年龄看着也不像啊……”

　　宫女士全身依然哆嗦着，她有着极其严重的暴力威慑恐惧。
　　终于摆脱掉这个男人后她参加的第一个社会班就是创伤后心理治疗。
　　她本来想带着儿子一起去的，但儿子说什么都没答应。

　　后来看着儿子似乎也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才慢慢的放下了焦虑的心。
　　嘴唇哆嗦着，“不要打人……不要打……打人是不对的……不要打……”
　　温莎这倒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瞥了男人一眼，推着宫女士走进了她自己的小房间。

　　这间房屋的结构跟楼下是一样的，是一房一厅的套间，阳台的地方摆放着一张行军床，目测应该就是这家的儿子夜晚睡觉的地方了。

　　温莎记得以太对她描述过，她跟弟弟从小习惯了打地铺，小时候的她还手脚冰冷，于是经常偷偷伸进弟弟的被窝里。

　　会被弟弟骂一顿，但是这小子也不会把她踢出来，“我老弟啊，长大以后目测一定是暖男……”可惜，以太姐却再也见不到这个暖男了。

　　……

　　宫向也。他已经不叫以太了。
　　温莎不明白他必须改名的理由，不过也不在乎。
　　男人就是宫女士的第二任前夫，以太和以纯俩姐弟的继父，也就是日夜折磨着这孤儿寡母的一家人，导致了以太的离家出走，最终漂泊在外，不能归家。

　　男人请求了好多次，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请让自己离开。
　　但是温莎是明白的，这种人如果不给予一定的超额威慑，是不会停止的。
　　她可以做，只是她需要有一个授权，类似一个限度。否则，她下手是极其容易致亡的。
　　做人要低调！

　　男人甚至不惜径自尿在了房间里，温莎只是静静的盯着他，这应该确实是他最后一次，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尿出来了吧。
　　宫女士的儿子，宫向也拼命一路疯跑的奔回家，脸上的焦虑和愤怒显而易见。
　　只是踏进房门的一瞬间，被诧异和惊喜替代了。

　　以为不会再遇见了！那个在末班车上雷厉风行的不像人类的白领小姐——
　　“是你……”
　　温莎也愣住了，巧了不是么。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宫女士儿子的手指。

　　以太说，“他左手小手指有一截是没有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为了保护妈妈，那么小的年纪被那个人渣反复踢打，手指在门板上反复夹。直到我回来后，求邻居送他去医院，那一截手指，已经晚了。”

　　以太一直担心，他会自卑，他会性格暴戾，会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
　　“……如果没有办法长成一个暖男，一定不是他的错，就算是我的错也不是他的错。”

　　“臭小子，你终于死回来了？知道你妈妈被这个疯女人劫持了么？！”继父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在温莎飞刀子威胁之前，向也先一步扑了过去，狠狠一拳砸在了男人脑袋旁边的墙壁上，轰隆一声，墙面都凹陷了一大片。

　　那肯定是疼的，温莎很清楚，她亲自也砸过，确实生疼。
　　可是向也的表情中不见丝毫的痛苦，只有激怒后的野兽般的凌厉，“我说过了，再让我看到你——”曾经暴力相向的男人终于撇开了头，避开了当年弱子的目光。

　　“为什么又来了？说！你想干什么？”
　　“我就……我来看看你妈妈。我和你是没感情的，我就算路上捡一只死狗，也不会管你的。可我跟你妈妈是有感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放屁！”
　　温莎有些讶然的看向那小哥。
　　她还记得，在末班车上见到的小哥不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分明是理智又冷静的，哪怕被自己揭穿了拿着的学警证是假的，也没有丝毫恼羞成怒的样子，反而一板一眼的解释了一通。

　　以纯长没长成个暖男她无法回答以太，但，至少是个周正的孩子。她敢这样对以太姐打包票。
　　然而眼前，显然已经被彻底怒恶了。

　　“我真的是来看你妈妈的，你要相信我！”
　　“你是来要钱的吧？”
　　“你妈妈跟我也是有感情的，否则，你看你们为什么不搬走？不还是有感情的……”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房子。是我爸……是我们家的。凭什么要我们搬走？而且……而且我姐会回来的，我们不能搬走。”他说话的语气慢慢的轻缓了下去，似乎陷入了黑森的回忆。
　　从小，就坚强、独立，又护短的姐姐，却在一次信誓旦旦的离家出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因为这个男人的阻碍，母亲始终不能好好的去找寻姐姐，但是他依然相信着，无论多少年过去，只要她没有受到限制，姐姐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温莎默默的在一旁看着他，恍然，他的身上仿佛重叠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长发披肩的美女，身形妖娆妩媚而婀娜，以太的身材是火辣的那种，长相却是甜美的，与温莎的冷傲不可亲近截然不同，“……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总有一天，等我还清了老佛爷的债，等我自由了。”等她，自由……

　　可是，她却把氧气瓶给了她。那样宠溺的微笑，她一定、一定是把她也当作了家人，当作了像自己老弟一样重要的家人……

　　“你去死吧！”
　　咬牙切齿的声音，令男人与小哥同时投来了视线。
　　向也见过她这个眼神，与她飞起一脚，彻底废了那个偷拍佝偻男时如出一辙的眼神。

　　眉眼分明是带着笑意的，可是眼底光，凌冽刺骨，杀气腾腾。
　　温莎笑了一下，笑完后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越来越用力，男人的眼眸充血了，嘴唇发紫了，双腿不自觉的软了下去。

　　直到男人双腿以扭曲的姿势跪倒，小哥才用力按住了温莎的手臂，“你疯了！？”
　　“放心，没死呢。你看，还活着。”说完松开了手，照着对方眼睛就要插过去，男人双手机械的护住了头。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躯体的本能反应。

　　向也的表情简直不可理喻。莫非真的是个疯子？
　　男人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温莎就满意了，她将男人放到在地，然后拖住了男人后衣领的衣服，直接从地板上一路拖了出去。

　　拖到门口的时候还好心的提醒道，“哦，你妈妈在房间里。这个垃圾，我帮你扔了哦，不用客气。”说完继续拖了起来……

　　向也迟疑着，想追出去看看，可心里更放心不下母亲，于是敲了敲门，推开门的时候宫女士已经蜷缩在了小床的角落里，蹲在床单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一边用力扯着头发，似乎懊恼着什么。

　　向也连忙跪姿匍匐过去，安抚着母亲，“妈——妈妈——没事了。我回来了。”
　　“你姐姐呢？你姐姐是不是又被打了？是妈妈没用……妈妈对不起……妈妈没用……”

　　向也叹了口气，一把搂住了母亲的肩膀。创伤后心理互助会的主任说过，这是创伤后应激综合反应，有的人需要几年的治疗，有的人——或许需要一辈子。
　　“姐姐没事，姐姐很好，放心……”

　　“你快去找她！不要让她一个人跑太远，以太方向感从小没有你好，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向也再也按捺不住，眼角沁出泪来。
　　互助会的主任说，最好离开原本的环境，去一个更稳定的，相对能令人感到更安全的环境。

　　他带着母亲找过很多处房子，也想过把这个小房子租掉。
　　可这里是父亲留下的房子，里头有母亲与父亲的回忆，此外，母子俩总是执拗而心有灵犀的坚信着，长女会回来。如果他们搬走了，就是对她最大的背叛。

　　安抚完母亲，向也急忙跑向楼道里寻找温莎的身影。
　　然而，已经不见了。
　　他有些失落的走回来，这时候的宫女士逐渐恢复神智，默不作声的收拾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向也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母亲手中打扫的拖把，“妈，我来吧。”
　　母亲神情茫然的四下回头看了几眼，“咦？楼下那位温莎小姐呢？”
　　“什么？谁是温莎小姐。”

　　“就是楼下新搬来的小姑娘啊。前几天还特地送了乔迁礼物过来呢……是个懂礼貌的女孩子。”看着母亲喃喃自语着，向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走到楼下，地面布满了秽迹的走廊上残留着拖拽的痕迹。
　　抬头看了眼自己家后，原来她就住在自己楼下？

　　正打算上前敲门，就听见面前的门里传出夸张的扑腾声。向海在警校受过一点点的训练，盲猜是有人被捆绑住了，嘴也封了起来，然而后在地面上疯狂的扑腾所发出的声响。

　　他原本是最优异的成绩考入警校，初试的警官甚至放过了他残疾的小手指。但是入校后不久就被发现了身体有残疾的事实，经过一层层上请之后，他依旧被驱赶了出来。

　　那一阵子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晦暗与迷茫，不知道自己努力前行的目的这辈子还能不能达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成为像生父那样的人，而惩治继父那样的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助母亲找回当年走失的姐姐……

　　门砰的一声在他的面前打开了，眼看着继父像一条蛆虫似的蠕动出来，满眼满脸老泪纵横，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皮肤灼热滚烫，像是刚被热水烫开了的虾子。

　　即使双手被封箱带绑在了身后，双腿也被缠绕住了，嘴也封住了，却依旧不停的头点地，拼命的往门外爬。

　　见到一双脚，缓缓扬起行动不便的头颅，看清楚是自己的继子之后，竟然露出了如蒙希望般的光芒，呜咽了起来……

　　向也惊讶的往门里看去，戴着耳机叼着可乐棒的温莎正跟出来打算关门，彼此静静对视了一会儿。

　　温莎抬起一脚重重踩在了继父的小腿上，“爬快点呀，是不想走了对吧？那就留下来吧，呵呵呵——我正愁刚搬了家，少了玩具呢。”

　　继父一听慌了，更加用力急迫的蠕动起来。
　　温莎一边从口袋里摸摸摸，摸出来一支新的可乐棒，很大方的递给了向也，“好吃的。高蛋白，有维生素。喏，给你。”

　　向也迟疑了半秒，也不敢不接，弱弱的接了过去。
　　这时候的继父终于费尽全力爬出了门框外，温莎阴冷的笑了下，径直就关上了自己家的门。
　　留下滚了一圈后躺在原地气喘吁吁的继父和满脸震诧莫名的向海。

　　地上的继父还在向他求救，“呜呜——呜呜——嘤嘤嘤！！！”
　　善良的向也看懂了，蹲下身，帮着解开了嘴上的封条。

　　“呜呜呜呜……放过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保证、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
　　向也到底还是心软了，他抬头看了眼上方，宫女士在那里，宫女士已经经历过一次丈夫的先她而去，一定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

　　于是动手解开了捆绑住的封箱带，“对。最好这辈子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
　　“不会了！不会了！就算杀了我，我也再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这俨然是已经被吓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