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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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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产权公证中心出来,林太的脸色整个都僵硬了。
中介小王还在一旁敬业的善劝着,“大姐,你别着急!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这种以前商住两用的房子产权就一直没交割清楚,很容易出现问题的。咱们不着急,慢慢查,总是能查清楚的。”
林太却不是这样想的。
公证处的工作人员告诉她,房子并不是她丈夫林川的,更不可能是林孝玥和她的了。
房子是在林川姐夫梵异名下的,梵异登记死亡后,产权归于其妻子林鸥,两人只有一个女儿梵温莎,因此这个小女儿就成为了唯一合法继承人。
“但她已经死了呀!”
工作人员揉了揉耳朵,指了指桌上【请轻声讲话】的告示牌。
“是判定死亡。判定死亡与登记死亡不一样的,可以随时撤销。”
“啊?”
“有人撤销了梵温莎的判定死亡登记。”
“谁!”
要不是林川死了,她亲自去殡仪馆认过尸,警方也作出裁定。她差点就以为是林川诈死来金蝉脱壳,企图一人独占房产了呢。
“我们不知道。我们不负责。这里查不了。请自行去相应机构,我们这里只是做公证的,你目前的情况就是做不了。”
到底是什么人会无聊到撤销了梵温莎的死亡登记?
林太不是一个脑筋急转弯爱好者,也不是什么阴谋论者。并且此刻很确定,自己的丈夫就是已经死亡。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自家大兄弟说的一句话,“……按照继承法,你家玥玥的排名都比你靠前……”
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脑筋仿佛一下子就抽住了,就是那么坚定以及肯定,就是自己的女儿玥玥搞的鬼!
她肯定是为了拖延时间,离19岁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只要拖到了她自己年满18周岁,就是成年人了,自己就再也没有资格掌控她的财产了。
这个野丫头!一定就是这么想的。不孝女,白养她这么大了。
……
回家后的林太脸色再也绷不住了。
她推门走进林孝玥正在休息的房间,她严重脱水,焦虑,肌肉痉挛,好不容易吃完药睡下去,睡的极不安稳。
林太冲过去一把就掀开了女儿身上的被褥,不等人完全清醒就一巴掌呼了上去。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妈——你到底怎么了?发的什么疯?”
“我发疯?我当然要发疯了,我要被你气死了!你是不是就想把我气疯了,然后跟你老子一样,也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啊!”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呀?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
“睡你了个麻痹!起来说!”
“要我说什么!”
“你出门的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还是见了什么人?我看送你回来的男小歪有点脑筋的样子,是不是他指使你的?……我就知道,孤男寡女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特意找上门,冒充什么辅导班的老师?我去问过了,你们学校根本不给报辅导班,哪里来的老师?那男孩子是什么人?你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找上门?是不是骗你,让你把房子揽到自己名下,然后准备把我踢出去?”
林孝玥被母亲说的傻眼,完全听不懂。
“我告诉你!别那么傻。那些男孩子,长得好看的,嘴巴甜的,都是哄人的。到时候怎么把你活活打死都不知道!我虽然嘴上对你不好,可你摸着良心说我亏待过你没有?虐待过你没有?有不给你吃,不给你住,不让你上学没有?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越说越气,又上手拽她的头发。
林孝玥拨开母亲的手,恶狠狠的瞪过去。
她是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的人,经历过的人会有一小段时间的“无敌金身”,类似于在情感上处于麻木被动状态,任何人的伤害对自身都产生不了伤害。因此觉得自己是无敌的,可以脱离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属于幸存者偏差感的第六交叉感互。(此段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眼看就是只发了泼似的疯猴,林孝玥再也待不住,两手空空就走出了家门,那是大舅家的家门!不是她家的。她家根本不在这里。她家在漂亮的大别野里,有小桥亭台楼阁,有绿竹青苔布景。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刚搬进去的时候简直美的不要不要的,她喜欢来姑母家,有些畏惧姑父,虽然姑父看起来特别和蔼,比严厉的姑母好多了。姑母会做漂亮的小零食,因为她觉得外面的食物都不干净,还自诩从小就很少给表姐吃外面的东西,然而母亲听完似乎就很不高兴,扭头回家的路上就阴阳姑母是自命清高。
表姐的衣服都是香香的,她以为那是表姐的身体是香香的,后来才知道是所有挂衣服的柜子里都摆放了甘草香氛。
每次去做客她还有点小紧张,因为姑母会提问她一些小问题,那时候她还没有上学,可是姑母依然会问她,字会写哪些了,看什么儿童书呀,书上讲了什么?回答起来很吃力,可是回答好了就有漂亮的小发夹当礼物……
小时候关于那栋房子的记忆都是美好的。而在房子的前主人经历着不幸的时候,她并没有参与其中。她依然没心没肺的疯耍着,为了即将入学而苦恼不止,彻夜难眠,只记得已经很久没去看望姑母了。父亲似乎和姑母吵架了,有几次吵的好凶,连母亲都出面了。再之后就是姑父、姑母接连出事的消息,最后表姐也不知所踪。
自己家里愧对她么?一定是的。从父母每次争吵间隙的闲言碎语中她就能窥到一二。但这些年里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她只是觉得很羡慕,母亲见到羡慕的东西都要表示出轻蔑和不屑,慢慢的她也就学会了。
只要在别人拒绝自己之前先人一步说“不要”,自己就不会落于下风。这是对她来说天经地义的道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在母亲面前也要说一句,“不要”。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栋房子前,他们一家搬进去的时候就差不多将原本的结构都打碎了。
见到姑父养的小园子被砸碎的时候,内心还有一丝丝的可惜。但随着这些年过去,可惜的情绪早就消失了,取之而来的只有疲惫和麻木。
其实那片园子很好看,养着的绿植很好看,姑父去世后小鱼小虾都没有了,可水质依然很干净,后来她才明白原来是公路对面自由农田上的农户的作为,他们会定期悄悄来清理水质,更换里面的鱼苗。知道了姑母独自没有心情照顾鱼苗后就把鱼苗捞走了,但是花园和水池还在打理着,否则早就蓬头垢面了。
没有了,就没有了吧。那时候的林孝玥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反正从小到大,许多东西都是没有的,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因此一旦拥有的时候,就要拼了命的显摆,让全世界都看见,不然等再次没有了的时候,就真的一无所有。
父亲卖掉了姑父的字画,说看着就觉得晦气。有什么晦气的?她不太明白,可是家里作主的人是父亲,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余地。对此母亲似乎毫无意见。这倒是还挺难的,父母看法出奇的一致。
她从小身上就有一种苟且的智慧,知道吵架不能四面开花,必须拉拢能拉拢的一切势力,聚众力量,先对付其中的一个。要问她是哪里学来的?也许就是从母亲长大的弄堂里吧。母亲不是很喜欢与父亲结婚后搬去住的公寓,觉得独门独户关起门冷冰冰的,自己就算死在家里,邻居恐怕没个大半年也不会发现。
试图与邻里间友好交流吧,一个个都“自命清高”,见了她跟见了瘟疫似的。
直到拜访了姑父姑母的家,母亲的观念才逐渐的改变,觉得也许人就是要一片自由的空地的,不仅可以放松身体,也可以放松紧绷的心情。
离开的时候很匆忙,她一心只想着自己光明的未来,自己的训练生计划,自己要尽早出道。都没有回头好好看一眼。
她仔细看去的时候目光却定住了。
在她原本的卧室的窗口,诚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发,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就跟她记忆中小的时候来这里作客,见到站在窗台前等着自己一家的姑母似的。
她忍不住的后退,听到从房子里传出说话声,似乎是打算装修的工人,讨论着如何布置草皮的事情。
“……原本的石子路不是挺好的。”
“看过图纸了,很详细。布局也很紧促,是仔细丈量过的。”
房子难道已经租出去了?可母亲不是说还在中介手里,不是打算作商用办公室的么?为什么还要重新造景……
再次仰起头,窗子后的人影却不见了。
那间房间原本属于表姐的,小小的朝南的雅室,与父母的主卧分开,之间还隔了一间开放式的书斋,原本的落地书柜也被母亲拆除了,因为家里根本那么任何的藏书,更不喜欢看书。母亲把它替换成了玻璃柜,里面摆满了各种佛像,几乎都是从庙里求来的招财进宝。
“梵小姐,请问……”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清楚,而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家门口的辅路,她被那一声“梵小姐”吓到了。
怎么会那么巧,租借了房子的人恰好也姓fan?还是原本的阴魂,统统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