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你楼下》匿十二

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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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么？……每年，大概有几十个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抛弃、遗弃、失散，然后经过千挑万选，送到了老佛爷的面前。哦，你不用问我老佛爷是谁，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就像，你懂的吧？”

　　于是向也只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活着出现在老佛爷面前的时候已经战胜了无数的艰难困苦，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一定能够活下去。”

　　听到单稚这么说的时候，向也的眉宇终于再也无法舒展开来。

　　“要经过一轮轮的筛选，数不尽的训练。大部分的时候还没训练完就已经倒头睡了过去，有些则根本没有机会醒过来。不过偶尔的时候还是会睡不着，不知是训练的太兴奋了，还是担心自己睡着了会醒不来，总是就是累得闭不上眼睛，只能干瞪着，能听见血液在自己血管中流淌的动静。”

　　“那样的时候，我就会大哭，温莎总是很安静。以太姐会照顾我们，即使再累也会硬撑着不睡着，让我们蜷缩在她身边，虽然我们心底里都知道在老佛爷身边没有谁是真正安全的，但躺在以太姐身边的时刻，心里很平静，仿佛真的安全了似的。所以你知道的吧，你亲姐姐很棒，她也是我亲姐姐。对，我就是抢了你姐姐，怎么样啦？”

　　向也听见自己冷静的几近麻木的声音问着，“我姐是因为走失了才会落入那里的？那你们呢。你和温莎呢？”

　　“也差不多啊。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呗。啊不是，以太姐才不是没人爱，她说过她要回家……”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啊。这种事情她不太愿意和我说的，总是偷偷摸摸和温莎提起。她们两个相差的岁数比我少，可能更懂彼此一些吧。而且温莎也经常说我，说我没什么人性。”向也吃了一惊，这是温莎能说出来的话？不过看向单稚时候的表情，她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不过我猜是因为她害怕老佛爷吧。因为老佛爷有的时候……总之以太姐一定是为了保护你们才没有回家的。可是以太姐为了救温莎牺牲了自己，我伤心了好久好久，然后温莎也离开老佛爷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把她带回去。”

　　单稚某个角度来说确实很单纯，她不会刻意藏着掖着什么，并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因为她即使撒谎起来也是天经地义的，譬如在对以太家人的庇护与对老佛爷的忠诚之间，她就果断选择了前者，且对老佛爷毫无愧疚。

　　单稚的话里一些轻描淡写的东西听在向也的耳中却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他试探的，克制的，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我姐姐，还有温莎，包括你，你们在那位老佛爷身边究竟是做什么的？”

　　单稚侧头看他，就像小孩子在挑选两件心爱的玩具中的一件，突然表情雀跃了一下，就像想到了什么坏点子，可是又不想被家长发现的小机灵鬼，“告诉你的话也可以，不过你不可以生气，更加不可以到温莎的面前告我的状！不然的话，哼，就算你是以太姐的弟弟，我也会弄死你！”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向也屏住了呼吸。终于他离真相愈发的近了，温莎始终对他若即若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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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稚的计划很庞大。
　　她是个敢想也敢做的女孩。
　　“莎姐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把自己标榜的太孤寡了”，依旧是单稚风轻云淡的语调。
　　所以她“打算”帮帮她。

　　“没办法呀。谁让我们是姐妹呢。”语气还挺骄傲的。
　　“你知道你一心一意要拯救的那个林家小妹妹是谁嘛？”……

　　回到家的宫向也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书桌角落里，面前摊开摆放的是各种各样的刑侦科目手册。
　　他觉得自己只要看完了那些书，就能对这个世界上的黑暗深渊手到擒来。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世界上的黑色深渊原来早已弥漫到了每个角落。
　　林川是温莎的舅舅，亲舅舅，却亲手葬送了她。

　　“……因为温莎是老佛爷亲自带回来的吧，所以多少有些不同。”单稚是这样对他解释的。包括她自己，包括宫以太，都是经过了一道道中转商的手才抵达了老佛爷的面前，因此没有人在意这些当年尚还年弱的孩子们的过往，遭受过的经历。

　　老佛爷却是清楚温莎的。知道她是那辆校际巴士上的孩子，知道她原本即将被送往寄宿制的学校，以老佛爷谨慎的心性自然调取到了那辆车上所有孩子的名单，并发现了原来温莎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本来与她最为亲密的舅舅，却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她的死亡。
　　“所以那个孩子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了吧”，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感慨，老佛爷器重着温莎，觉得她会成为神之舞军团不一样的光彩。

　　单稚的语气有些不甘心，“就是莎姐太执拗了。很多事情都不喜欢跟人说，也不跟人商量。像以太姐就不会，她有什么事，什么小秘密都会告诉我们。所以我老是觉得，莎姐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不信任我，所以才不告诉我的。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啦！她为了保护我可宁愿牺牲自己呢。她一定是爱我的……”

　　向也听着她的话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看起来那样独立，原来每一份独立的背后都有着如此艰难的故事。遍体鳞伤时依然露出的笑容，原来笑容的背后是早已千疮百孔。

　　向也不可能不心疼的，他当然心疼她！但，单稚说，“我已经把那个林妹妹放入名单咯~我们经历过一遍的事，让她也一起经历叭。那样她以后就会变得可爱多了呀。”
　　单稚会带走她。带走林孝玥。

　　毫不犹豫的——单稚做什么向来是很难犹豫的——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孩子刚刚失去了父亲，母亲无暇顾及她……这样的境地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对，这就是当年梵温莎经历的就是这些。然而她倔强的，幸运的，又不幸的活了下来。

　　“嘘——不要告诉别人哦！以纯弟弟，MUA~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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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向也像游魂似的走到了街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们不知道世界的深渊在哪里，他却今天看见了。

　　他看到一个醉酒的女孩子，不大的年龄，穿着白色的衬衫，制服短裙，脚步狼狈泥泞的扶墙行走着。背后有个老男人从小酒馆里跟了出来，一手就探上了她的后背，轻轻的摸索着、试探着，口中说着向也听不太清楚的话。

　　向也冲了过去，推开了男人，男人骂骂咧咧的，“臭小子！？哪里冒出来的砸碎。我们两个认识的！要你多管闲事？”

　　向也却不顾男人，径直固执的问着女孩子，“你认识他么？你还好么？要不要帮忙叫车。”
　　男人愤怒了，可是在对方身高与气势的压制下，恼羞成怒的冲回了小酒馆。

　　向也将女孩送上车，女孩不自禁的哭诉起来，“我让男朋友来接我……我让他来接我……他为什么不来！我就是要喝醉，要喝醉，气死他！”前排的司机摇了摇头，向也沉默的关上了车门。
　　这个世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