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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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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怜有些后悔那日直接放了温慕离开。
他口中是说有空便来宫中见她,但她忘了,他如今没有随意出入皇宫的特权,便是有空,也无法来找她。
面对他时,好似所有的决定都无须动脑子,左右这些年已经习惯,把所有的善后工作一律扔给他打理。
现下她发现了,这个习惯不妥,须得改正。
听她唉声叹气好些天的锦竹帮她换好新的茶水,立在一侧:“公主,打听到了,大军明日启程。”
那天温慕没有告知她具体的出发时间,跑去问皇帝,皇帝也只说近几日。
她耐不住,唤来密探去打听时间。大材小用,不过效果很好。
密探传完话还不曾离开,顾怜思索片刻,让锦竹把密探喊去小书房。
等锦竹出去,她带着绫罗起身,从侧门绕到小书房坐着。
小书房里的装置一如既往地简洁,她坐在案台后,执笔写了封信让温慕临走前来一回宫里。
肖建被温慕派走,今日来的密探顾怜没怎么见过。
把信装进信封,她伸手递过去:“交给你们主子。”
密探双手接过来,应下一声诺,告退。
温慕接到信后,遣人送了封回信,大致说明这几日忙着军中事物,恐是无暇进宫与她相见。
后来就真的,直到大军出发,也不曾进宫。
大军前往边境,皇城里留下的兵力锐减。
皇宫里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
先是十皇子被禁足,再是十二皇子关去幽禁,在太子顾行墨的种种方法之下,两个月的时间,先后有五位皇子被处刑。
板上钉钉的谋逆罪,证据确凿。
皇帝冷着脸,没给任何情面。
前线仍旧是捷报不断,众人都在议论,主将朱阔与副手温慕,此次必得大赏。
大军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回到皇城,在一片欢欣雀跃的声音里,皇帝身子不适,病卧在床。
皇后与顾怜,成日成夜的守在他身边,尽心照顾。
许是素日里太过于操劳,皇帝这一病,颇为严重。
太医院的太医种种方法都试过,皇帝也只稍微好了些。
忧心着国事,皇帝仍旧每日往朝堂上跑,雷打不动的早朝。
任由皇后与顾怜相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许是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皇帝每日都恨不得扑在国事上。
本就抱恙的身体由此一折腾,体制更差。
太子逼宫是在大军从边境返程的当日。
皇帝上完早朝,照例回到御书房继续看奏折。
顾怜昨日睡得晚,今日早上起得晚了些。
用完早膳她本欲去皇后宫里寻她,还未起身,绫罗神色慌乱的跑进来:“公主,不好了!”
绫罗性子向来稳妥,如此失礼必有大事。
顾怜顾不上手中的事情,抬头看过去:“何事不好?”
绫罗喘着气:“太子逼宫,御书房周围现下全是他的人。”
逼宫不是小事,顾怜心中一惊。太子既已困住皇宫,想必各宫都已被控制。
她想法才落地,锦竹匆匆跑进去,面色微变:“公主,玉清宫,被太子派人围住了。”
玉清宫被人围住,自然是出不去。
不知道御书房的状况,顾怜沉着脸,心急如焚。怕给皇帝带去牵绊,她不敢轻举妄动。
宫里的人出不去,宫外的人进不来。除了干着急,没有任何法子。
御书房内倒是没有剑拔弩张,知道自己被围,皇帝也不着急,握着笔不紧不慢的继续批阅。
太子拿着一柄剑站在下方,分明自己才是掌控全局的人,此时莫名觉得气势上输了阵仗。
皇帝不理他,他举着剑步步逼近:“父皇,儿臣没有旁的意思,也不愿取您性命,您现下写个禅位诏书,而后安心当您的太上皇,一切好说。”
看完手上那本折子,皇帝放下笔,和他对视:“为了一个皇位,迫害你那么多兄弟,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亲近之人,值得吗?”
太子在下手的时候就不曾想过能瞒住皇帝,现下听到皇帝的话,并不惊讶:“值得。”
四皇子、八皇子、十皇子等这些人,都有和他一样的心思。他们自己行事不稳妥,落了把柄在他手里,也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大家都是一路人,他若是对他们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大好铲除对手的机会,他没理由放过去。
其实原本的计划并没有如此仓促,他有耐心等一切尘埃落定,顺其自然的继位。
但是近些时日皇帝对他的不满原来越明显,朝堂上的大臣看在眼里,不少都转投向别的阵营,他手上的可用之人,越来越少。
再者朝堂上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各方面都强势,他无法纳入自己麾下,皇帝明显还有意重用的温慕。
温慕虽说并不站谁,但他与顾怜关系亲厚,真要相帮,必然会站在皇帝那边。
变数太多,他不能等下去。
温慕此人,从战场上传回来的情报看,绝非面上那么好应对。待他回宫常驻京城,他想逼宫,成功的几率大大降低。
现如今皇帝的兵力大多放在边境的战场上,可用之人不多,倒不如掐着这个时间赌一把。
正逢他手下的几员大将也有这个想法,当即拍板定案,商定了一个时间暗中把所有兵力调到皇城,发起政变。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皇宫各处除了御书房有侍卫巡逻,各宫不费吹灰之力,被他控制在手中。
听完手下传来的消息,他没有任何犹豫,举兵攻进御书房。
杀了那些并不亲近的弟弟们,能换来自己千秋大业百年安稳,有何不值得?
皇帝身子微微后仰靠在龙椅椅背上:“为人君者,确实不便于优柔寡断,迷失在情感阵里。但是你的手段,只会导致民不聊生。太子啊太子,万人之上的这把龙椅,没那么好坐。”
身子不适的缘故,一句话说完,皇帝喘了好大一口气。
太子冷眼旁观:“好坐不好坐,这把龙椅,儿臣都坐定了。”
自己喝了一口茶润喉,皇帝慢慢笑起来:“朕的身体每况愈下,其实撑不了多久。论本事,你是朕亲自教的,当是你那些皇弟无法企业,为此朕本意并不打算废太子重立。按理来说,这皇位,本该属于你。”
在顾行墨微变的神色里,他补充:“但是你今日所为,令朕寒心。朕打下的百年基业,不能任由你这个逆子败坏。”
顾行墨收拾起面上的神情,举着剑逼过去:“父皇,现下的情形,您觉得,你我二人还有商谈的必要?”
皇帝不曾躲开,任由他的剑刃抵在自己喉间。
顾行墨又说:“写禅位诏书,否则休怪儿臣无情。”
“太子,朕可否教过你,行事之前,先打量打量自己的计划是否周全?”
皇帝抬头拨开剑刃的同时,下面有人来禀:“太子殿下。”
顾行墨握着剑柄,继续把剑刃架在皇帝脖颈上:“说。”
那人看一眼皇帝,声音有些不稳:“十六皇子不在宫中,宫里的那个,是太监扮做而成。”
在顾行墨凝起来的神色里,皇帝笑而不语。
顾行墨野心昭然若揭,皇帝在皇位上看过千般人,怎会毫无防范。
他有计划逼宫,皇帝自然有计划诱他踏入自己的圈套里。
不等顾行墨有下一步动作,顾行之领着一群将士在外面和顾行墨的人打了起来。
兵器相接引起的动静很大,顾行墨眼中的狠厉愈发重。一手拿着剑抵在皇帝脖子上,一手寻到宣纸在桌上摊开:“禅位诏书,写!”
径直忽略自己肩颈上的利剑,皇帝随手拿来一本折子继续往下看:“你若有本事,便直接杀了朕。你大可试试,这皇位,你有没有命数坐。”
顾行墨被他逼狠了,举着刀就要下手。
手才用力,站在他身后的那人连忙挡住:“殿下,万万不可!”
顾行墨怒目而视。
他连忙补充:“皇上话中的意思,必是另有圣旨,您若是中激将法将皇上杀了,便是千古罪人,这皇位,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顾行墨听完倒是冷静下来,只继续把刀架在他肩颈上:“那父皇便亲眼瞧着儿臣坐上高位罢。”
外面的打斗渐渐平息,顾行之提着刀独身闯入御书房,刀尖直指顾行墨:“皇兄,束手就擒吧。”
顾行墨冷眼笑起来:“你说,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
怕他当真伤了皇帝,顾行之脚步一顿:“你!”
皇帝倒是不在乎:“十六,外面如何?”
顾行之双眼瞪向顾行墨,一一交代:“回父皇,太子的人大多被御林军控制住,引不起多大的风浪。”
顾行墨与身后那人对视一眼,点头示意。
那人领会,从袖口拿出一枚骨哨,吹响。
哨声很大,余波一阵接一阵荡开,落在心尖上直让人颤得慌。
片刻后,远方有相同的哨声入耳。
顾行墨勾起唇角,声音低沉:“无知小儿。”
话是对顾行之说的,顾行之压下心中的恼怒,兀自分析那哨声背后的意义。
现下这种情况,有什么能让已经处于劣势的顾行墨信心大增?
无外乎是,强于他们的兵力。
顾行之脸色大变,猛然抬头看向顾行墨。
在他不可置信的神色里,顾行墨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早上九点更新的一天~
早安,宝贝们